2021年4月末，五金厂部分老同事聚会。右：作者，中：耿榴娣，左：蒋文玮。作者和耿榴娣都曾是新华路上的居民，长新中学69届同学。蒋文玮是天山二中69届。70年4月三人都插队江西南城岳口公社，七十年代底回沪在五金厂同事，八十年代各自先后离开赴不同单位从事不同工作至退休。作者于87年社会招聘进中国银行，2000年调入中国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工作至退休。
马路两旁参天梧桐依旧浓密，掩映下的新华路依旧静谧，位于新华路光华医院西端的厂房早就没了踪影。上世纪90年代中期，工厂旧址上建成了某花苑小区。 前几天，公众号《新华路时光》又找到了我一小学同学，一个我心底惦念着的同学，很高兴。 近来，“时光”中陆续有了长二中心小学同学的身影，文笔都挺好，而且大家还都彼此记得，回忆年少懵懂，留言互道珍重，很是舒心宽松。 但在这里，我要提及一个估计没人知道的长二中心小学的同学，她的姓可能源于楚国芈姓中的一个分支，也可能源自少数民族，名暲子（化名）。 4月末，80年代工作过的老厂部份老同事聚会，听人说她不久前已离世，当时人多嘈杂不及细问，但估计也没人知道她更多的信息。 我有些感慨，这是一个一直悄无声息、有点像影子一样在世上走了一遭的人。 长宁区第二中心小学是一所重点小学。入学的学生大都经过筛选，不少人有幼儿园的成绩和考评，当年居住的新华路216弄内我和另一男孩有幸进了该小学。 我的学号是12号，排队做操时后面一个13号的女孩就是暲子。 她非常腼腆，言行举止与我们大多数孩子不太一样，没听她说过什么话，偶尔嘤嘤的发个声，整张脸连同上面的小雀斑也一起绯红绯红的。 人太老实就有点木讷和笨拙，每逢踏步总是反手反脚，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被招进长二中心小学，我现在胡乱猜测，或许当年教育局也有规定，学校必须完成就近招收几个学生的指标？ 总之她置身于长二中心小学的那群孩子中，始终是被忽视的被淹没的。我与她同班到四年级，没有说过什么话，因为她总是回避。 升五年级了，我们一个年级四个班被拆分成了五个班，其中三个班继续五年制教学，另部分学生因无法按五年制教学大纲顺利毕业，被分成两个班改学六年制小学课本。 不知道暲子当年是进了五年制班呢还是六年制班了，没人注意她，五年级时我与她不同班了。 插队返城后我被新华街道分到位于新华路上的一家五金厂，这是一个街道集体企业。
如同知青的出现对农村起到了文化启蒙作用一样，70年代年轻人进入街道集体企业，犹如一阵清风灌入，彻底改变了六十年代为解放妇女劳动力而成立的生产组面貌，后面又涌入一批回沪知青，至此企业逐步走上科学管理正轨。图中主持会议的年轻人是67届高中毕业生，企业党支部书记。
此照片摄于1975年春某日，地点为新华路某弄口，背景楼房即为五金厂厂房。十位小伙子，当年企业的生力军，如今都已入或将入古稀之年。
七十年代末，新华街道年底工作汇报会上，厂团支书代表工厂汇报工作，五金厂那时是新华街道中第一个百万产值的集体企业 在冲床车间进入大炉车间的过道上放一张沾满油迹的木凳，面前置一箩筐，我戴上油亮污腻的围兜袖套，坐在那挑拣出从大炉间发黑后拎出来的不合格的煤油炉内胆片，再返炉重新发黑。 那时我注意到了冲床车间机床旁的暲子，我们四目相对，她还是刻意地回避，其实彼时我油污满身的在拣片子，工作环境是不及她的。 那时她已改名，估计是嫌弃原来的名字，因此在五金厂的那几年中，我缄口不提她曾与我同学过的经历，保守着她原名的秘密。 其实，“暲子”，这在现如今，可以是某个女孩子的网名或笔名，一个寓意不错也颇有艺术气息的名字。 倒是她当年改过后的名字不敢恭维，估计与她的闭塞寡闻有关。 不知她后来小学毕业就读于哪所中学，是70届呢还是69届，是70届就是毕业于当年小学的六年制班级，是69届就说明她虽然腼腆内向，但学习是努力的；是70届就是学校出来直接进了厂子，是69届就像我一样经历了上山下乡近十年磨难。 真是时光弄人命运多变，经历了离散，十多年后又聚合在了一起。 却还是因为腼腆和回避，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在厂子里她也不与人交流，每天悄然无声地默默上下班，惜语如金惜声如金，偶尔为工作上的事必须张嘴也是未开口脸先红，估计她一生说的话不及人家话痨子一个月的量。 后来她嫁给了厂子里的一个管理人员，那么内向的人婚姻幸福与否没人知道，只能推测，以她的性格，也许丈夫和下一代是享受到了她贤妻良母的温柔的吧！ 我写这些文字，丝毫没有揶揄她的意思，斯人已去，逝者为尊，我只是有感而发，一个人怎么像被淹没似地无声无息到世上走了一遭，有点惋惜有点唏嘘。 又胡思乱想，如果当年她没被招进那所重点小学，没受到那种令她不自如的氛围挤压，也许不会那么卑微自闭。 如果当年她就读于一所普小，也许会释放其他女孩一样的天真烂漫开朗活泼，或许对她以后的人生轨迹都会有所影响和改变？ 由此又想到了现在的教育改革，孩子的天性太应该得以重视了，还想到前不久播放的电视剧“小舍得”……扯远了扯远了。 虽然从未和她说过话，但擦肩是客，遇到是缘。人生如烟，飘过即散，嗟叹她的这缕烟太淡太淡，未见风来已无踪影。愿她在另一世界不再腼腆不再内向，愿她能大声地告诉众灵们，名字叫暲子。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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