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人生物语 | 小燕的月子

作者费建鸣：长新中学74届毕业后，分派至上海电力建设公司，1980~1994年上海市公安局经保处任职，1995~2017年，上海陆家嘴城市建设集团公司任职。现侨居(新西兰)奥克兰。

上图为：2018年春，乔兵兵夫妇（左一，右二）为费氏夫妇（左三，右三）回侨居地设饯行宴时的合影，王文琪夫妇（左二，右一）作陪。

李小燕十月怀胎顺利，直至顺产。2015年1月，奥克兰医院诞生了她的女儿。

宝宝一出生就会转脖子，分娩过程十分痛楚的小燕目睹自己还算不错的“作品”，感到些许安慰。

此时，月嫂王阿姨进入了她的月子生活。

王阿姨原籍北京，已取得纽西兰永久居民身份，也就是有“PR”。近60岁的她，神情略带疲惫，睡眠不足的眼光中透着几分精明。她语音响亮，言谈举止流露出满满的自信。她吩咐小燕的母亲:你女儿及女儿的女儿全交给我管，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费氏夫妇回沪时留影

她交代买鱼：笋壳鱼，三文鱼，石斑鱼；她又交代买猪肝，买走地鸡，买牛肉；她精心做月子餐；淡淡的炒菜，略酸略甜的汤，王阿姨的用意十分明确：发奶。一天，两天，三天；小燕奶确实很胀，但无论王阿姨如何开菜单，产妇乳汁就是顽固不出来。

小燕十分苦恼，王阿姨十分沮丧。 

小燕嗷嗷待哺的女儿只能喂奶粉。好在纽西兰的婴儿奶粉安全营养的可靠度决不输于母乳，小燕坚决回奶的同时，还是十分庆幸分娩于纽西兰。

王阿姨精心准备的发奶月子餐失效后，只能在回奶上下功夫。她用卷心菜及中药凌硝敷，用素食清理原先的鱼肉荤产奶的源头，回奶效果显著。

回奶后，王阿姨又欲在恢复产妇体能的菜肴上做足文章。王阿姨开出林林总总菜单，小燕的丈夫按照菜单，双休日满奥克兰华人超市兜转，总算购齐。

北京月嫂工作情景(PC图)

小燕不能母乳女儿，总感“欠账”，面对色香味美的菜肴，全然无胃口。王阿姨苦心熬成的走地鸡蘑菇汤，小燕抿几口就不吃了，在王阿姨看来就是原封不动了。而此时小燕的女儿过了一周“很乖期”后，开始哭闹起来，王阿姨喂奶开始不那么得心应手了，时而100cc时而60cc，令她烦恼不已。

王阿姨时时面色赤红，情绪起伏，嗓子虽沙哑但语音依然响亮，但终于有点顾此失彼了。她似乎感到自己的功夫在小燕家有点失灵了。 

小燕母亲面对胃口全无的女儿及哇哇哭闹的宝宝再也不甘做配角了。她拿出自己早已准备的一份详细的“月子餐”菜单给王阿姨，并开始发声指导如何哄小孩。

王阿姨勃然大怒:“我和你说过，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你来教我？有本事你自己做！”小燕母亲还从未领教过如此凶悍的月嫂，以前在老家苏州所请的保姆，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她记忆中还未有顶过嘴的。

面对反客为主的王阿姨，小燕姆妈有点束手无策。王阿姨的“有本事你自己做”确实提醒了她，在异国他乡遥远的纽西兰的她确实难以同时应付女儿及宝宝的“双月子”。她低声熄王阿姨的火：“我也是帮你的忙嘛”，“我自己会搞定的”，王阿姨立即否定“帮忙”。

王阿姨拒绝小燕母亲的帮忙，依然小燕房宝宝房两线作战，但依然顾此失彼。

终于在小燕母亲再次“踩红线”——去抱哭闹的宝宝（王阿姨有言在先，小孩哭只能由她抱而决不能其他人抱）后，她愤然“掼纱帽”了：“你如此不尊重我，你们的钱我也不要攒了，我还是走吧”。 

小燕居家奥克兰月亮湾海景房及周边环境。

小燕居家奥克兰月亮湾海景房及周边环境。

小燕居家奥克兰月亮湾海景房及周边环境。

王阿姨掼纱帽的那天晚上和小燕结账；她说让她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走。

这天晚上，她卧室的灯通宵亮着。 

第二天凌晨，深含纽西兰味的晨曦透过玻璃幕墙斜射进小燕海景房的客厅，王阿姨在这样的晨曦中和小燕全家告别，告别时，她把一件手织的羊毛婴儿衣送给小燕；她说，她每做一家都要送一件留纪念。

王阿姨走了。小燕事后细思量这段日子，明白王阿姨当时其实是力不从心难以再撑下去，正好借母亲“踩红线”为由而离去。之前，她在应聘时曾自诩：做了近10年月嫂，带过的小孩有刚出生，有6个月至2岁的，几乎是什么小孩都带过。

王阿姨在小燕家是否是第一次滑铁卢，还是以前曾有N次滑铁卢，小燕不得而知。她知道的是，王阿姨10多年在纽西兰单身独自拼搏，虽为月嫂而不失自尊，小燕和她初次接触，王阿姨就明示，如雇主不尊重她就会立马走。

10多年来，王阿姨居无定所，长期栖身雇主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拿到PR。

据她自述，她选择的雇主一定是要住房条件优越；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专用卫生间；她自带近似于奢侈的洗漱用品，她每天睡前一定把自己搞的干干净净。她每到一家一定要劈出能满足她自尊的“小天地”。

也许纽西兰的蓝天白云纯净的空气纯净的水延缓了王阿姨长期月嫂生活应有的衰老，也许是纽西兰社会营造的文明，制度体现的公平公正，养成了王阿姨打上纽西兰烙印的生活品质和自尊。 

王阿姨走后，小燕登广告试着找洋月嫂。居然有几位来应聘。

洋月嫂安娜工作情景(PC图)

其中一位年轻的洋月嫂被小燕相中。

她叫安娜，是乌克兰和中国的混血；安娜除了一头黑发外，其余均是父亲乌克兰的基因，她身材修长，步态轻盈，充满活力。

安娜自我介绍在奥克兰一家私立大学修幼教专业，即将毕业，现面临撰写毕业论文，她欲趁月嫂机会既实践又可挣钱。

安娜的到来使小燕行进中的月子生活显现了一缕阳光。安娜会一点中文，尽管有点生硬；她流利的英文中夹杂一些中文给小燕房宝宝房带来了欢声笑语。

安娜给小燕的月子餐是单一的卷心菜加番茄配土豆牛肉，宝宝喂奶则是按需喂，量少顿多。在小燕母亲的习惯思维中，这个毫无经验的洋妞“月嫂”，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乱弹琴。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小燕食欲尽然被她“西餐”吊起，她竟然想吃王阿姨曾做过的月子餐；小燕母亲高兴地努力回忆王阿姨的菜谱，努力烧了出来。两个月嫂的月子餐的合成，使小燕渐渐活力回归……

海景房宽阔的菱形大客厅，被宁静的月色笼罩，小燕“月子”已然结束，她静静的坐在客厅，在宝宝时而发出的“奶声”中回忆这段日子，深感月子不易。

小燕的思绪仍然被王阿姨和安娜缠绕；王阿姨其实还是功不可没的，使她度过最难的生理关，而安娜为她精神灌注了急需的 “ 营养 ”。

她突然意识到她们的迥异，中间还是有根线串着的，这是根什么线呢？小燕有点朦胧，或许这需要她以后在纽西兰生活中来细细品味。

建鸣闲暇时在新西兰练习打高尔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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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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