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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人世間修行|——读史铁生 岁月时光 | 我們在人世間修行——读史铁生

 新用户9030yrKZ 2022-06-20 发布于上海


史铁生 (1951年1月4日-2010年12月31日)生于北京,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到陕北延安农村插队。1972年因双腿瘫痪回到北京。后因患肾病与尿霉症,需靠透析维持生命。多年来与疾病顽抗,期间创作了大量优秀文学作品。1979年发表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随后陆续发表中短篇小说。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获得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2002年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2010年12月31日,因突发脑溢血去世,终年59岁。存世作品包括:《命若琴弦》、《我与地坛》,以及首部长篇小说《务虚笔记》等。

今年是史铁生诞辰七十周年纪念,史铁生自幼喜爱运动,更是校内跨栏健将,正值年轻力壮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诊症结果猛然侵袭肉躯,当刻命运残酷宣吿, 他的余生只能在轮椅上枯坐度过。面对残疾与死亡步步进逼,史铁生最初性情大变,及后与写作结缘,思考生命种种磨难与人生意义。在生死顽抗之间,他如何咀嚼伤痛、跨越阻拦的历程,将带给生者大省思。    ——编者

读史铁生,像喝醇醇厚厚的酒,一入口,你就会感觉到它的醸造过程繁杂和年份久远。

又像拿起一块钢板,握在手心, 你可以遐想铁锤锤打时,四处飞溅的火花。

没有识过他的作品,不足以谈人生。史铁生是作家协会的会员,当然归在作家之列。但他不愿称自己为“作家”。他自己说:"我的写作因此与文学关系疏浅。或者竟是无关也可能。我只是走得不明不白,不由得唠叨。走得孤单寂寞,四下里张望。走得触目惊心,便向不知所终的方向祈祷。我仅仅算一个写作者吧,与任何 '学' 都不沾边。"

而且,他直言不讳:"我的写作说到底是为谋生。但分出几个层面,先为衣食住行,然后不够了, 看见价值和虚荣,然后又不够了,却看见荒唐。荒唐就够了吗?所以被送上这一不见终点的路。"


01

史铁生的深刻源于他的不幸

▲史铁生一家。

史铁生是因为要回答生命的大疑问而生的。他是一个思者、悟者,然后才是写作者。他的人生,从头到尾,抛开了许多既定的文学束缚。

他和别人不同的尤其是他的深刻。这深刻,正是因为他的不幸:不能腾起,所以深耕。没有不幸,就没有他的深刻。

他那多灾多难又波澜壮阔的人生,是从插队落户开始。那辆一九六九年一月十三日从北京出发的列车,把年满十八岁的史铁生带到了遥远的清平湾。然而,插队落户不是多灾多难的全部,甚至于还算不上苦难的起点。

▲做知青的史铁生。

插队落户是大时代的裹挟而已。裹挟,就是身不由己,这种遭遇 的人太多了。几十年后,他自己说:"你问一千个老三届,你就会听见一千种心情,你就会对上山下乡有一千种印象,豪情与沮丧,责任与失落,苦难与磨练,忠勇与迷茫,深切怀念与不堪回首,悔与不悔。历史,大概不会记得那么详细,历史,只会记住那是一次在'我们'的旗帜下,对个人选择的强制。再过三十年,再过一百年,历史越往前走越会删除很多细节,使本质凸现,那是一场信仰的灾难。"

史铁生无疑是对的。他真正苦难是他身体状况开始出现问题,那正是在插队落户的岁月,这,是史铁生不幸的真正开始。

他的腰腿疼得厉害,初初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到了清明节的时候,史铁生终于病倒了。医生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多发性脊髓硬化症”,一种很难康复的神经系统进展性疾病。

这发生得突如其来,才在人生起点的史铁生近乎疯狂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仇恨一切声音,脾气变得暴怒无常。他会把鸡蛋羹一下扔向屋顶,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让妹妹吓得已经不会哭了,只是大气不出地看着他,心里盼着这一天赶紧过去。

妹妹甚至于亲眼看见他把一整瓶药一口吞下, 然后疼得在床上打滚,也看见他一把摸向电源,全院电灯瞬间熄灭。那是一个内心 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史铁生!


02

双腿瘫痪后诘问生死

▲返城后坐轮椅的史铁生在地坛公园门前留影。

如果生是这么痛苦的话,他一定会想到死!谁都会这样。生死这场大考,会让人们猛醒。但是,史铁生没有死。住院的结果给他带来的是双腿瘫痪。

想想吧, 没多久以前,他还是乒乓球、排球、篮球 样样精通的运动健将,尤其擅长八十米跨栏。而现在,在一个鲜花盛开的年纪,命运只给他一个选择:枯坐于轮椅之上度过余生。

他的"扶轮问路"从此开始。在逼仄狭小的生存空间里,他只有独自承受着所有梦想幻灭之后的痛苦,画地为牢,举步维艰。离他梦想的世界越来越远,像一个被半途抛在路上的旅者,这是史铁生诘问生死的开始,也是思想成长的情缘。而且,本来诘问苍天是一剎那,对史铁生,诘问苍天持续到生命的尽头。

我没有找到贝多芬二十几岁耳聋之后的详细描述。但是音乐 留住了贝多芬这个天才,让他后来产生了许多作品。

有时候,你会读到一种宿命。中国历史上的李后主,正是亡国让这个才华横溢的诗人领悟了繁华到幻灭的过程,涅槃再生。于是有了《虞美人》、《浪淘沙》,那历史上的几首千古绝唱。这种置于死地而后生 产生的创造力是何其震撼!

一位名叫杏林子的台湾作家,编辑过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叫做《为什么我没有自杀》。书中二十多篇短文由四面八方的作者所写,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曾有过告别红尘的念头,却在最后一刻挺住,或因为望见子女的一个微笑,听见长者的一句鼓励,或深夜里跟朋友的长谈。

第二天醒来,望见窗外的阳光,街上人声,不幸和悲痛仍在,却多了一份对人世的眷恋, 拒绝用死亡来逃避。

史铁生有点不一样:至少那时候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还没有什么爱好,足以鼓励他奋力前行。不知道是什么留住了他。也许真是宿命,也许他就是像你我一样的凡夫俗子,与命运搏斗几下,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但是,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无疑还是想起过死亡。

在我最喜欢的《我与地坛》一文中, 他写过:“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我不知道这字里行间,是哀怨或者是达观?抑或是自嘲? 前途渺茫,希望幻灭,我们读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痛楚。所以,依我看,他是想明白“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 而决定“生”的。那就是,向死而生!


03

残疾与写作天生有缘

地坛沉淀之后的史铁生,慢慢地向写作靠拢。他在地坛里的那些沉思冥想终有收获。他知道苦难乃生命之常态,是一种既定的事实,除了接受它外似乎也别无办法。大概正是受这初看似消极的宿命论思想的影响,史铁生反而学会了放下,比如他不再纠结于自杀的问题。慢慢地,写作变成他艰难人生中死中求活,蹚出一条生路来的生存方式。

▲史铁生著作《我与地坛》。

史铁生之所以决定以写作为职业,因为有无数解不开的生命疑难存留于心,而且又不能如健全人那样以事功之心去弥补生命的残缺,史铁生只能凭着写作去倾诉思想,与上苍对话。只不过未曾料到的是,正是生活的局限,为思想抵达深沉提供了可能。那些原本只是纠结于个人存在问题的写作行为,竟会因写作者的思想无界和行魂无疆,最终步入了一个心游万仞、精骛八极的辽阔之境!

冯骥才说过:“生活是严肃的,它没戏弄我。因为没有坎坷的生活的路,没有磨难,没有牺牲,也就没有真正有力、有发现、有价值的文学。相反,我时常怨怪生活对我过于厚爱和宽恕,如果它把我推向更深的底层,我可能会找到更深刻的生活真谛。在享乐与受苦中间,真正有志于文学的人,必定是心甘情愿地选定后者。”

史铁生自己则说:“残疾人中想写作的特别多。这是有道理的。残疾与写作天生有缘。写作,多是因为看见了人间的残缺。残疾人可谓是'近水楼台’。但还有一个原因,不能躲闪:他们企望以此来得到社舍承认……他们和众人一道来到人间,却没有很多出路。上大学不能,进工厂不能,自学外语吗?又没人聘你当翻译。连爱情也对你一副冷面孔。而这恰好就帮你积累起万千感慨。感慨之余,看见纸和笔都现成。他不写作,谁写作?”

▲青年史铁生和妹妹合影。

其实岂止是残疾人,但凡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被抛弃的人,向死而生,虽然未必都一定会成为文学家,他们却常常正是在那里锤炼思想,吐哺文章,与文学邂逅。

史铁生后来在文学创作中谈生论死之时,将生存与死亡合二为一,看成了一个生命自由成长的完整过程,这大多是基于生死临界的存在体验。他笔下那些由生到死、死而复生、生生不息的生命轮回,以及他向死而在、为死而生的生存态度,都是他大疑惑后面的大解脱。

若无瘫痪后的生死追问,史铁生就断然不会有那种死中求活的人生态度。

应该说,有一度,史铁生还是有过好日子。写作得到承认,甚至于进入作家行列,与女友陈希米成婚。史铁生也说过, 若无陈希米,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史铁生与妻子陈希米。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希米对于史铁生的照顾,真正做到了无微不至的境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之后,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天堂也就因此变得生动鲜活起来,好像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的慢板。

如果史铁生只是这样生活下去,他也许只是主流价值中的一碗心灵鸡汤。这其实已经难能可贵的了。 如果更幸运一点,金钱和科技能让他脱离轮椅,不必再扶轮问路,那简直是金碧辉煌了。一如霍金不能讲话,却可以电子合成声音!

命运没有这样做,没有停顿对史铁生的考验,史铁生也没有停顿他人世间的修行。也许,命运要通过史铁生,给人类更多的馈赠。尼采说:“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更强。”这样,史铁生的疾病之于史铁生,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成长功能,让他在向死而生的路上走得更远。


04

与苦难相拥而行

到他三十八岁这一年,史铁生又病了,而且情况还十分严重。以后,史铁生连续三次因为下肢静脉血栓而住进医院。 而到后来,不仅仅是轮椅、住院,他必须通过透析来维持生命。不幸,是一步一步来的,死亡,也是一步一步走近。

他甚至这样调侃得了尿毒症的自己:起落架(两条腿)和发动机(两个肾)一起失灵!当那些热热闹闹的社会生活远去,史铁生也开始在孤独和寂寞里,重新打量起了自己的生命价值与存在意义。也许,只有周遭的喧闹渐渐隐去,人才可以走近内心,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去寻找答案。于是,疾病不仅改变了史铁生曾有的人生,也重塑了他未来的道路。

史铁生说过:“在命运的混沌之点, 人自然会忽略着科学,向虚冥之中寄托一份虔敬的祈盼。正如迄今人类最美好的向往也都没有实际的验证,但那向往并不因此消灭。”双腿瘫痪可能只是史铁生一个童话的结尾,继而“上帝为了锤炼生命将布设下一个残酷的谜语” 。

在史铁生眼中,苦难只是上帝帮助人实现自我认识,追求精神永生时所必须赐予的一种财富。在苦难中不断地经受历练,进而在拥有了非凡的生命体验,才有可能猜中上帝所设下的命运谜局。史铁生说:“童话的缺憾不在于它太美,而在于它必要走进一个更为纷繁而且严酷的世界,那时只怕它太娇嫩。”

▲史铁生著作《命若琴弦》。

在《命若琴弦》中,史铁生“当时就好像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也可看成是在我写作中一次大的开窍吧。 之后我发现,人的心魂深处其实比外界更丰富,也更无奈、更辽阔,更有的可写。”

这时候的史铁生,在寻找着“到哪里去”的答案。他徘徊在佛教中生命轮回思想和基督教救赎观念。对“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他到达了一个自己的结论:一个人生命的终点,仅仅只是肉身之所的毁灭而已,深居肉身之中的那颗永恒行魂却要凤凰涅槃、漂泊游荡,继续去寻找下一个凄居之所。这是他对永恒之在的无限向往。

在他的写作上,我们看到了许多充满哲理的文学作品。如王安忆说,史铁生的写作,是“穿透身体的隔阂,用心力去撞击现实所获得的。

他的真实是有力量的, 是由无数超感的玄思组成的。这些玄思最终落成了平常状态,虽然也是你我他的状态,却又不全是。你我他的状态是盲目不自觉的,而这却是自觉的思想的果实,有着切实的理由,更使人信服,也具有理想的性质”。

他明白了:“每个人,不管贫富,不管贵贱,上帝都是以一个'生’字展览了他的所有作品,然后又以一个'死’字统统予以收回。干净而利落。”

于是,在生命终了时,他十分情愿地,也是十分坚持地捐献了器官:他的旰脏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他的脊椎、大脑则捐给医学研究。 史铁生因为插队落户被抛到穷乡僻壤,因为生病而致残,不得不扶轮问路,及到终了,透析走完全程,去了那远天之下,每个人迟早要去的地方!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答以歌。

他说:“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我尽力了,所以没有遗憾。”

他的坚强不表现在他没有软弱,而表现在顽强地与软弱斗争,把超越连续的痛苦看成是跨栏比赛,就像希猎神话中西西弗斯推石头,坠而复推,推而复坠,永无止息。

他的一生,印证了苦难与美学的密切关联。文学艺术以及精神的升华就是与苦难相拥而行。上帝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养成坚忍的性格。一切现在的苦,都是将来的底气。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而一个卓越的灵魂, 没有办法解决心中本质的生命的落寞,注定会更倾向于哲学性或者宗教性的内省。


05

史铁生走得比我们都远

史铁生,一个灵魂的修行者,把他的四处飞溅的思想火花,留驻在千年文章之中。何立伟在《纪念史铁生》一文中写道:“铁生的气质,在所有的作家中是最深沉凝重的,我们在海水中嬉戏的时候不经意回头一瞥,见他坐着轮椅,在沙滩上抬头凝望,像一尊佛的剪影。那剪影让我心头一颤。我觉得我们是用脚在大地上行走,而铁生是用思想在大地上行走。他走得比我们都远。”

▲妹妹史岚在2014纪念史铁生读书会上。

这个咀嚼人生伤痛,舔干苦难鲜血, 在通往天堂的路上,扶轮问路的史铁生, 留给我们芸芸众生,如汩汩清泉般涌出的思想,来滋润我们的人生和世界。是他, 让每个孤独灵魂,得以见到他眼中绚烂的世界,从而真正去体味生活,而不仅仅只是活着。

那个把自己打的毛线衣送给史铁生的王安忆说:“没有你,这世界将寂寞几分。”

(作者为旅居荷兰金融学者,欧洲华文笔会会员,作家。)


06

编后话

向光亮而生的人

二十岁双腿瘫痪,三十岁得了肾病的史铁生,命途多舛,但他却从写作中找到自己的光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向光亮而生”的故事。如果有机会,我们也想听听更多励志的故事。


07

附录

 史铁生:秋天的怀念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

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

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地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

“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活着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作家史铁生。

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母亲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尼古拉·波兹德涅夫-秋日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

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

她高兴得一会坐下,一会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

“唉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

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

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孩提时代的史铁生与母亲。

▲妈说要一起去北海看菊花,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韦特伊莫奈花园。

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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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欣赏频道 英文经典情歌《当我需要你》浪漫深情,温馨甜美。似在用最温情的话语倾诉对恋人的思念和怀念在一起度过的甜蜜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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