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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光陰 | 心泪潸然憶父母

 新用户9030yrKZ 2022-06-20 发布于上海


爸爸媽媽“戀愛季莭”留影。

媽媽還是走了,在世上的旅途定格在2021 年6月9日晚上8:53。

仔細算來,媽媽實足已經是101歲3個月又20天,堪稱人瑞。

僅僅在一個月前,我看到一篇報導,上海百歲老人達3080人,其中女性占74.3%。家母名列其中,甚為欣慰。

母親多年受困老年性疾病,生活變成了生存則令子女十分痛苦與無奈,不禁為之唏噓。

父母自1943年締結秦晉之好,相愛相伴,相互攙扶走過六十三載春秋。2006年,父親以91歲高齡溘然長逝,原本精神矍鑠老母親心目中的精神支柱轟然坍塌,自我感覺每況愈下,老年性疾病的症狀日趨明顯。

旅居海外近四十年,每每思念父母的養育之恩,想見音容空有淚, 欲聆教訓杳無聲。

01

郎才女貌 喜結良緣

媽媽1920年2月出生在蘇州一大戶人家,外祖父在一家大銀行任襄理。育三男一女,媽媽是家中唯一的女兒,頗受寵愛。

在蘇州念完小學後的媽媽,隨外祖父母舉家遷至上海。初中畢業後,考入當時上海灘聲名不菲的允中女中讀高中。那是一所教會學校,媽媽不僅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也會嫺熟彈奏鋼琴。其時媽媽長相標緻,婷婷玉立且歌聲甜美,常被邀請去歌舞廳客串演唱。

媽媽23歲,氣質不俗。

家父那時任江蘇無錫銀行副總經理。周末回滬,一次在朋友家偶遇媽媽正在唱英語歌曲,一見鍾情,緊追不捨。為了愛情,爸爸頻繁往返於無錫上海之間。

雖無媒妁之言,外祖母卻有戀愛自由新觀念,再說父親家條件不差,門當戶對,欣然接納女兒相中的生活伴侶。

爸爸媽媽遂於在1943年締結秦晉之好。婚禮在上海金門飯店舉行,埸面浩大。

緣定終身,婚姻大禧留影。

1954年外祖父母全家福。第二排右一為筆者兒時。

婚後,曾在金陵大學教育系就讀的父親在上海創辦「劍橋英專」( Cambridge College of English) ,聘請多名在滬的英美教授和上海聖約翰大學的老師和畢業生任教。辦學非常成功,一時間上海已有四所分校。

其時,家境優越,父親有自備汽車,雇有司機和褓母。但母親卻不甘寂寞,無意在家當全職太太。

02

甘當園丁 半途而廢

1954年新中囯建立不久,需要各方面人才參與國家建設。家母看到報刊「 知識分子失業登記」的招聘廣告,便偷偷報了名,家父卻一無所知。

直到接到考試通知時才告知父親,母親希望家父能幫她備考。


家父略加思考,覺得用人單位可能需要瞭解每一位應考者的資格,遂幫助家母寫了一篇「我的自傳」,並準備了為何應聘的應答感言。


未料,考試那天的試題竟然就是「我的自傳」。家母大喜過望,很快順利交卷,同時對家父的先見之明佩服的五體投地。

彼時錄取與否,並非如現在那樣發書面通知,而是前往規定的場所看金搒提名。被錄取者的榜單上,榮登榜首竟然就是我母親。


根據家母的特長,被分配在頗負盛名的上海靜安區覺民小學(後更名上海一附二小)。母親在這所市重點小學任教音樂兼語、數。

1990年父母去香港看女兒。

當年英語被學校拒之於門外,由俄語取而代之,媽媽的英語無用武之地。收入完全不是媽媽需要工作的考量。其時,家父任「上海第一制針廠」廠長。即便1956年公私合營後,家父仍任有職無權高收入的私方廠長。


國家對民族資本家採取贖買政策,企業收歸國有,但保留高薪和定息。同時,家父作為上海市工商界代表,出任上海市工商聯委員,針織工業同業公會主任委員,參與諸多社會活動。

但媽媽的教育生涯傼維持了短短的12年而已。

2006年父親仙逝,三位子女和女婿在滬陪伴媽媽。

國內左傾思潮日增,直至1966年文革風雲突變。経歷了多次政治運動,包括三反五反、整風反右等,家父敏銳地意識到可能在刼難逃,為避免連累愛妻,便敦促我母親以患「美尼爾氏症」為由,在放暑假後即刻申請提早退休。

那時,家母才45歲。這個決定使媽媽避免了在學校中必然會受到的無端衝擊。

果然, “文革”十年中,家庭遭難, 抄家封房,家父隔離審查,被革掉時任「遠東鋼絲針布廠」財務科長職務,勒令下放車間監督勞動。50歲至60歲整整十年就這麽被消耗了,所幸生命猶存。

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甚囂塵上的“文革”風暴無䖏不在,母親在里弄裏中也受到「革命群眾」的批判。期間不得不攜妹去外地親戚家避難。

1978年鄧小平、胡耀邦撥亂返正後,生活回歸正常。父親被扣的十年工資竟全數補發,倒是始料未及。

03

恪盡孝道 母壽逾百

家父退休以後,幸逢撥亂反正好時光。老驥伏櫪,又任上海杜美物業公司董事長,直至2006年駕鶴西去,享年91歲。

失去了婚後63年來對家父的精神依賴,母親的健康狀態每況愈下,老年性疾病的症狀日趨明顯。我曾一度將她接來美國,並辦妥了所有手續,但她很不適應,堅持要回上海,數月後只能送她去上海養老院。

長年來,家母病情時好時壞,醫院也曾多次發出病危通知,緊急送上海醫療設施最為完備的華東醫院搶救。我則趕緊訂機票即刻返滬,唯恐見不到最後一面。儘管醫藥費昂貴,可我們沒有任何猶豫,母親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2008年媽媽來三藩市小住。

2019年,母病情再次告急,院方已無良策,甚至告訴我們回天乏術,凶多吉少,務必作好辦理後事的思想準備。

我急速從三藩市搭機回滬,抵浦東機場後帶著行李驅車直奔醫院。

幸虧家母仍一息尚存,弟妹正在焦急地等我,妹妹更是流涙不止。我在母親耳邊大聲呼喊,不知她能否聽到,病榻上的媽媽無任何反應。

遵牧師之囑,我一手握聖経,一手安撫母親額頭,為彌留之際的媽媽作決志禱告,並對幾年來照顧媽媽的醫院護工表示感謝。

太奇妙了,奇跡竟然再次出現!

四個多小時,我們,包括弟媳和妹婿,(我夫人仍在三藩市醫院上班,不及請假)隨侍在側,我親眼目睹聯接在媽媽身上的血壓機、呼吸機的指標竟漸漸趨於正常。連醫生都大為驚訝,不知何故。

同一病房的病友則告訴我:「你媽媽知道長子回來了,有感應,她不想走。」 我們擔心這是否可能是回光返照?

淩晨離開醫院時,醫生表示需再觀察動靜, 期間若有意外,會及時來電。上午10:00許,我弟再次探望時,所有症狀消失殆盡,病危通知已経撤回。

爸爸90歲生日全家福。

兩年來,母親病情總體平穩。不久前吾弟發來的照片更是鼓舞人心,媽媽原本灰白的頭髮居然全數轉黑。返老還童啊!反倒是弟弟的頭髮已呈灰白。

因疫情之故,我原訂的2020年3月回滬的機票不得不取消。雖然不知道下次何時能成行,但我頗有信心,下次回家時,媽媽一定還健在。

未料,2021 年6月9日晚上突傳噩耗,是神的旨意接媽媽回天家了。天意難違,媽媽終於安息主懷。然我卻未能見媽媽最後一面,留下無限的遺憾。相信未來在天堂相見,確信無疑。父母的養育之恩,終身難以忘懷。

母親88歲生日照。

04

千折百回 自主創業

家父1915 年生於南京書香門第。祖父章石生生於光緒十一年(1885),十歲時(1895年)父母得病暴亡。祖父有兩位姐姐,大姐嫁南京陳家,二姐嫁南京袁家、均系旺族。祖父的父母歿後,由家族長輩按排,從南京赴南通張謇家作書僮,時年十歲。

這一年張謇42歲高中狀元。幾乎可以說,祖父是在張謇家長大。所幸深得狀元公張謇先生喜歡與信任,在其二十歲左右被委以協助管理張氏家屬資產。祖父25歲那年,娶如皋知縣女嚴冰心為妻。

祖父章石生(1885—1965)。民國年間,被國民政府任命為張謇資產管理委員會主管,後在江蘇省財政廳任職。

祖母嚴冰心(1894—1960)。

祖父祖母育有七男兩女,均受良好教育。男孩以忠孝節義排行,除大姑媽外,家父排行第四。

早年就讀於金陵大學教育系的家父,中英文俱佳。金陵大學民國時期改為中央大學,也就是現在的南京大學。家父憑籍“教育系”專業背景和家庭資產支撐,在上海創辦「劍橋英語專科學院」( Cambridge College of English),聘請不少在滬英美教授和國內優秀老師任教,聲譽鵲起,事業發展順暢,一度在滬有四所分校。

因日寇侵華,家父因拒絕改辦日語專科學校,受到日方報復,”劍橋” 不得不關閉。家父流亡香港,從銀行練習生開始幹起,憑藉其聰明才智,很快成為銀行業務骨幹。

不久,回到上海,被介紹去江蘇銀行無錫分行任職。因其優越的業積和敬業精神,30 歲便升至無錫分行副總經理。遂與母締結秦晉之好,長達63 年。

受實業救國的影響,父親用無錫銀行積累的資本,在上海開辦「上海第一制針廠」,任董事長兼總經理。經營絹、紡、棉、麻、毛紡織機工業用針。當時該廠生產的「鸚鵡牌」留聲機唱針,在上海聲名大噪。廠內的業務主要有一位精通技術的朱姓副廠長負責。家父雖不懂技術,卻能知人善任。

父母與作者兄弟倆,攝於1954 年。

1956 年,實行公私合營,國家對民族資本家採取贖買政策,即資產收歸國有,但發放定息和授予高薪。家父仍任名譽上的私方廠長,另設掌握實權的公方廠長。我相信當時他們相處還是融洽的,因為我從未聽說過父親與母親談及與公方廠長的任何矛盾和隔閡。

同年,家父被推選為上海市工商界代表,工商聯委員,針織工業同業公會主任委員。若沒有記錯,其時榮毅仁當選為上海市紡織工業同業公會主任委員。家父似乎對社會活動很投入,有時候常聽到他與母親說:“今天去寫字間辦公。“ (位於南京東路的慈淑大摟。)記得還帶我去過一次,那天看到父親在麥克風前發言,下麵有掌聲。

小時候,聽到父親下班回家與母親談到最多的兩位是潘漢年和胡厥文。前者常召集他們工商界人士開會,是負責統戰工作的黨內副市長。直至有一天,潘突然變成反革命,被抓起來了,家父百思不得其解。後者則是作為工商界代表的上海市副市長。有一次,聽到他告訴母親,陳毅市長召集他們開會。他很是高興,對陳市長讚譽有加。

2007 年作者夫婦倆陪伴母親,第一次看到家父生前任財務科長的「上海遠東鋼絲針有限公司亅。

上世紀60年代初,遭遇三年自然災害,食品供應十分緊缺,但我家總有人送來罐頭的「清蒸豬肉」,「豬肉黃頭」,還有「花生油」。我後來知道,市工商聯委員屬於統戰對象,生活待遇得到一些照顧。

05

忍辱負重 寧折不彎

公私合營後某年,同業合併,家父的「上海第一制針廠」併入一家大型國企「上海市遠東鋼絲廠」,任財務科長。

也許因為他曾任江蘇無錫銀行副總經理的經歷有關。政治氣氛日益趨左,「工商聯」的社會活動大為減少,很少再聽說他要去慈淑大樓上班。只是後來我知道,家父任國企財務科長期間倒是有一些實權,工作忙碌,天天早出晚歸。

2001 年作者夫人(左二)在滬看望公婆大人。左一是作者胞妹。

1966 年5.16 通知表表後,「文革」風暴從天而降。家父自知作為資本家,在刧難逃。於是,與家母商量後,決定自動要求減薪,並貼出大字報表示,願將原來 ¥220 元月工資減至¥90 元,並放棄領取定息。但是,此舉並未帶來多少免遭衝擊的效應。僅兩三個月後,廠方造反派勒令將其工資減至¥60元, 可能是當時全廠的平均工資吧。並宣佈撤銷其財務科長職務,下放車間監督勞動。

很快,抄家、封房、批鬥、關牛棚,隔離審查,接踵而至。

此前,父親已經早早將在我家工作了十餘年的褓母王媽送回原籍揚州,給足工資和回程費用以表酬謝。家父抽煙,總是中華牌,當時算是最好的。自動要求減薪後,一度改為牡丹牌,再降為前門牌。但家父表示,他不會再抽飛馬牌。長期的抽煙使他患有肺氣腫,無錢抽煙倒是因禍而得福。

爸爸幾乎從不與媽媽談及在廠中被批鬥的遭遇。抄家倒是乾淨徹底,貴重物品抄走不說,連得傢俱,西裝、皮鞋、手上戴的天梭牌手錶一併拿走,然後貼上封條。

1990 年,父母去香港看望女兒(沙發上左二)。

父親白天遭批鬥折磨,晚上回家還得寫“認罪書“,不僅每週一份必須交給厰裏造反派,而且還得用毛筆抄寫成小字報貼在家門口,接受“群眾監督”。

讀文科出身的家父似乎並不因寫沒完沒了的認罪書而焦頭爛額。相反,無論鋼筆字、毛筆字橫豎撇捺寫得工工整整,語言通順,條理清晰,時而夾雜文言雋句。

記得有一次回家看到貼在家門口的其認罪書上有“罪愆深重”。我竟不知道“愆”字怎麼讀,心想厰裏造反派當家的革委會是否識這個字。

我問家父:“你每週要交認罪書,怎麼有那麼多東西可寫?” 他回答:“資本家的罪行主要是剝削,但深挖剝削的根源還是有不少東西可寫。為此,他甚至還翻閱馬克斯的《資本論》。他表示不會因頻繁地寫認罪書而故意給自己編織罪名,但認識可以不斷提高。

我印象非常深刻地記得他對我說:“再寫,我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階級敵人。” 我問:“那你怎麼寫?“ 他道:“若不徹底改造世界觀,重新做人,我必將成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階級敵人。工人階級對我的挽救使我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滑到了階級敵人的邊緣。”他還幽默地對我說:“所謂邊緣,幫助現在還不是。“

“文革”壽終正寢。我問家父,在最難熬的日子裏,是否有過自殺的念頭?“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我豈能扔下你媽媽和三個子女?”為了家庭,父親忍辱負重,從容面對造反派的污蔑攻擊和人生折磨。

作為長子,我身居海外三十餘年,留學畢業後雖至少每年返滬探親一次,但無法長時間地陪伴在父母身旁盡孝心,回想起來,不勝遺憾。

06

家父仙逝 音容宛在

2005 年11 月,家父平穩度過了90 歲生日,全家慶倖慶賀。其時,家父雖體力漸衰,但他思維依舊敏捷,語言表達快速而流暢,無論口頭還是書面表述清晰。因此,他仍然被推選連任杜美物業公司董事長和「中山苑」業主管理委員會主任。

那年,我回滬與弟妹一起慶賀他老人家90 大壽時,他的秘書告訴我:“章老真了不起,他用算盤來計算股票買賣的升跌數目,竟然比我用電腦還快。”

那時我在美國兩所高校任教,回滬探親要麼暑假,要麼寒假,更多時候我選擇寒假。因為個人習慣於三藩市四季如春的氣候,我覺得上海的夏天炎熱難耐,且我不喜歡整天窗門緊鎖,呆在空調房內。而上海的冬天則並無太冷的感覺,馬路上的時髦女郎穿著靴子、薄薄的大衣甚至稍厚的長裙,不時可見。

2006 年近11 月底,我訂好了12 月24 日返滬的機票。與過去一樣,隨即電話直撥上海,告知父親。爸爸表示待我回滬後,全家去苑玲酒家吃烤鴨。我非常期待。

未料,天有不測風雲。僅十天左右,我突然接到弟媳來電,告知家父於12 月6 日上午仙逝。真是睛天劈靂!

起因據說是誤食不潔食物,造成腹瀉脫水。並告知追悼會已定於12 月11 日在龍華殯儀館舉行。

我趕緊向校方請假,訂了12 月9 日的回滬機票,心情沮喪之極。

時年八十有七的媽媽親自主持父親落喪儀式,攙扶者為作者。

2007 年作者母親率兒女在滬陵園安放父親骨灰盒。圖左為作者與胞妹,圖右母親和胞弟夫婦。

回滬後我得知,兩位老人平時雇用鐘點工,每日三小時,買菜,洗滌,打掃等家務。11 月下旬某天,鐘點工因故請假,於是家母在附近一家小熟食店買了一些熟食,誰知隔天父母均出現腹瀉症狀。

我弟聞知後,以為消化不良,即刻送去一些助消化藥。但服藥兩天後腹瀉並未緩解,我弟便送他們去中山醫院掛急診。

那時的中山醫院急診室擠滿了病人,走廊上都躺著不少來自全國各地的病人,環境可以說亂、髒、差。

醫生給我父母吊針,我弟要求給父母住院治療,但因“無空餘床位”,遭拒。吊針後,家母開始見效,腹瀉好轉,家父卻不見效。我弟表示隔日再去急診室吊針,但家父因漫長的等待時間和亂糟糟的醫療環境,無意再去,希望藉以時日,病況能逐步好轉。

我妹聞之,匆忙從香港趕回來悉心照料。12 月5 日晚還蒸了一條淡水魚,喂父親入口。然而,第二天一早,父親就安然離世了。

據家母回憶,那天半夜,父親曾推醒家母,表示有話要說,但朦朧中的母親回應:“有什麼話明天早上再說吧。”

殊不知,第二天早上再也推不醒父親了。母親懊喪不已,父親究竟要說些什麼,迄今仍然是一個永遠無法揭曉的謎。

母親告訴我,12 月6 日一早她在衛生間看到父親換下的棉毛衫褲。他曾經半夜裏去過衛生間。

作為長子,我主持了12 月11日的追悼會。上海市政府兩位代表出席,金陵大學校友會的刊物上發了訃告。

父親生前的同齡好友大多已先他而去,即便尚健在的,也難以前來,只能委派子女代表。

父親生前的廠方代表的悼詞對父親生前的貢獻作了完全超乎我們家屬預期的高度評價(見下附影印件),推倒了“文革”中對他的所有污蔑不實之詞,令我們兄妹三人備感安慰。

願爸爸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唯有「光榮退休」不實,因為家父直至退休仍被下放在車間,只是工人師傅們對他十分友善,甚至私下裏仍稱他為章廠長,章科長。而老父親之後再未被恢復財務科長職務。

業主委員會的代表因家父生前任主任的社區多次獲得上海市綠化委員會和文明辦公室頒發的奬牌,作了回顧,給予高度評價。

追悼儀式上,我將殯儀館播放的統一哀樂改為聖歌,並在父親的棺木中放入聖經。

老父親墓地。

家父生前無論在教育界、工商界還是社區公益活動中俱盡心盡責,出類拔萃。無論在事業發展的高光時刻,還是身處逆境之際,始終保持鎮定自若,寵辱不驚。特別是對母親和子女真摯的愛,對朋友和同事始終為人䖏世光明磊落,乃是留給我寶貴的精神財富。

2022年4月30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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