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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放|“而我,能否真正写成一首坏诗?”——近作九首

 置身于宁静 2022-06-20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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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放,安徽含山人,安徽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长期从事高教工作,现居合肥。著有诗集《英雄名士与美人》 (安徽文艺出版社1994)、《皮相之惑》 (安徽文艺出版社2015)、《伪古典》(宁夏人民出版社2017)、《蓝》(安徽文艺出版社2020)等。


第一人称

迷幻。只有一个灵魂用于安静。

帷幔挂在四周

个人小剧场,脱敏词

也没能给出哈姆莱特解药的方子。

死神的收获季来了——

被子弹击中的是鸟

被鸟击中的是树叶

被树叶击中的是过往的无关行人。

第一人称信誓旦旦:

防止互害;

防止冰和炭,互知冷热。

天使与魔鬼

看到柔软灵巧的洁白翅膀

众生说天使来了;

看到疾飞而至的黑斗篷

众生说魔鬼来了!

魔鬼将翅膀交还天使

说:“做一次正能量使者

味道还不错”;

天使脱下黑斗篷

对魔鬼说:“好刺激啊

下次,你的叉也借我一用。”

盲人之手

“思想总是困于皮囊”

跳出皮囊的思想家

意在遁出危机

而“遁出”

又恰好是另一个危机

这个年代,万里之外的朋友

消息传送是指尖一瞬

为何?

我们总是像抓住流云一样抓不住

“飞一般逃走的东西”

肠枯如经年老藤。能够看到

坐于书房的自己

是另一个“我”;书写之状

如盲人之手摩挲

未知之美

亦如迷魂之汤剂——

“深渊,必召唤心有深渊者”

高僧坐化于对轮回的期待

想不起一个人类

孤眠

    ——致海子

你是我的饥馑之年

我的要害

占据了的疼痛

你是我的安静,我的谛听

你是西湖难得的飘雪

雷峰塔;你是我的寡言

我的野长城

你是我内心沙海妖精的秘行通道

山与海的直达

你是我的孤眠

我的凝视

被镜子供养的眼睛

孰左,孰右?

你是我T恤上需反向辨识的警句

石头记

摆在博物馆里的铁矿石

不知几个亿年

结实、坚硬的年纪近乎不朽

还有另一种形态

被机器破碎、进入传送带、熔炉

轧机口出来的线材

火热新鲜的身躯灵巧穿梭

亦如书写分行文字

但它们没有形成记忆,也

躲不进妈妈的裙子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

老人们正缓缓离开

它们只是

比占据博物馆喧闹的那群孩子还要年轻

一首坏诗

朋友说:“把诗写坏一点”

让我想起一些人的坏

滋味悠长

“坏”没有刻度

但可以被精确消费

而我,能否真正写成一首坏诗?

拿什么来比喻呢——

草原上一桶马奶坏了

草原上多了桶上等的马奶子酒

三枚铜钱

在乡下,三枚暗淡的铜钱

可分离出尘土、手汗、口水

我的DNA。那些年真正养活我的

都是些不相干的事物

“光绪元宝”,一个孩子叮叮当当的快乐

可我不知道它的巨大数量

曾经压塌一座岛,外加

一支北洋水师

我也不知道微观世界里

DNA在视觉上有什么样的趣味性

而少荃先生,生下来就是老者吗?

记得你的凋谢感、礼遇、被迫的无奈

哦,口袋里三枚铜钱的沉甸甸

以及屋檐下麻雀窝里一小团温热躯体的手感

白的露

白露之夜,约等于明亮

文字的修饰信其有

露白?

那不是问题,突然性

相当于实验室蛋中的霸王龙宝宝

眨了一下眼

可以信其无。可以怀抱

相拥其内质

可以出

与古埃及无关

与摩西宣布的繁琐戒律无关

可以慢下来吗?

缓释其过程

露之白,原本是

蓝角选手迅捷的重重一拳

只是季节的紧迫感放大

只是莫名的齐一律

从玄天

滴向一叶草尖

只是莫名的精准靶向功能

昙花开

现在是湖畔傍晚,她看看腕表

需要一点时间站立

家中客厅里

是即将要打开的,很快会枯萎的

她,不是害怕

去年的、前年的、更早点的

同样的打开和枯萎

而今天——

老了一岁的她强烈感受到

一朵昙花的心事

瞬间的美生成和破灭

稀有的其它

难道不会有惊世骇俗的呼应?

没有听到鱼群整体歌咏

没有看见湖妖浮出水面的魅影

她,只是客串了一下

狐媚子身腰的柳

湖水反光中的纷乱丝丝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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