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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来源于静虚村笔记
作者 |鲁迁 · 朗诵 |明希
1978年8月9日下午，我应邀出席陕西省人民出版社召开儿童读物座谈会，有幸与该出版社编辑、大会工作人员贾平凹同住一室。首次见面，正在吸烟的他，从上衣口袋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我。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我有教师职业病，不能吸烟。”平凹一愣，收回了敬烟，为改变这一尴尬局面，我歉意地调侃说：“我有'妻管严’，从严戒烟！”平凹给逗乐了，笑着说：“鲁老师，还挺幽默哩！”我又伸出右手指头让他验证说：“瞧，我手指头光洁，无烟熏的痕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始料未及的是，我同平凹同住十昼夜，从未见他在室内吸烟。一天我去“1”号，看见平凹在走道的拐角处吸烟，我特意走得很慢细观察，只见他面壁低头吸完烟，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筒，才向室内走去。不觉令我由衷平添对他的尊重…… 午饭后回到房间，平凹边搓衣裤边和我交谈创作心得。共同的文学情愫，将两颗年轻的心焊接在一起。嘿，还别说交流得十分投机。平凹多次谈到：“多读、多思、多悟，悟！悟！悟！要悟出个性，新东西”。又多次强调：“作品要精益求精，作家靠作品说话，把事弄大了（做大做强），社会才会认可……”能与天才，鬼才的平凹零距离接触，机遇难得，我一一记在日记本里，铭刻在心上。 洗完衣裤后，平凹端起脸盆风趣地说：“肥皂水浸泡一个上午，咱边谝边搓洗衣裤，省时又省工还不累！” 平凹每晚都熬夜写作到凌晨，怕归来洗脚影响我休息，他每次都是晚饭后就洗脸洗脚。一边舒服地泡脚，一边拧着眉头思索。突然灵感来了，他惜时如金般抓住不放，从上衣兜掏出烟盒，不动声色进入创作境界，默默地密密麻麻速记在烟盒上。常常是写完了，洗脚水早已冰凉了；但他那为生命写作的心，却是热的。据说，有位资深的编辑，将平凹写在烟盒上的美文发表后，竟然引起轰动。 上世纪70年代，“田夫书屋”是古城西安颇有名气的私人书店。田老板写小说，是平凹的挚友。省儿童读物座谈会期间，经平凹牵线搭桥，田夫为与会者蹬来了一三轮车的中外儿童文学名著。 一天晚饭后，平凹帮田夫销售图书，我精心挑选几册名著交给平凹。没想到平凹说他口头算账（那时无计算器）不行，让我看着书后价格一一计价。交款时，我给了他三张拾元人民币。平凹连说：“鲁老师你说找多少钱，我就找你多少钱。”逗得平凹西北大学校友、儿童文学作家王宜振调侃道：“平凹走的是群众路线，倒是充分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呀！” 夜幕降临古城西安，大伙儿送田夫时，只见平凹将手中一沓沓卖书的钱，全部交给田老板。田老板未加清点，便放心地装入提兜里，登上三轮车笑呵呵扬长飞奔而去。
为爱女取名趣谈 贾平凹这位“鬼才、奇才、怪才”，原名叫贾平娃。自改为“平凹”，正视于崎岖。一字只改，音同形异，非同凡响。 中华民族文化底蕴深厚，为提升姓名的文化品位，讲究给儿女起名字。著名作家贾平凹几次为爱女起名，传为佳话。 平凹爱人怀孕时，他给未生之人起名字，颇费神思。这名字一定要脱俗，要起得有味道、大气、幽默，又要上口。我省著名作家张敏在《初恋贾平凹和贾平凹的初恋》一文中写道：“忽一日，贾平凹梦醒之后告诉我，名字想出来了，绝对非同一般！”我急于知道，他又卖关子，疯疯颠颠地笑着，用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道：“贾浅”。 “这果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名字。贾（假）浅而真深矣。一个假字，在平凹的动作之中，常常变出不可理喻的光彩。这个名字确实男女都适用，绝少有性别色彩……” “言为心声”贾平凹非常疼爱掌上明珠贾浅，不知多少回写在他的美文中。他在《母亲》一文中说：“浅儿是我的女儿，四个月了，才刚刚会笑，没有音儿的，在嘴唇上迅速一闪的微笑”。“孩子成了我们幸福的源泉和理想的寄托”。“孩子简直是我们家的小太阳了，一切都围绕着转起来”。“我的浅儿，果然在向我笑了哩，虽然还是那么无音儿地，在嘴唇上迅速一闪的微笑，但她毕竟是认得我这做爸爸的了吗？”他又在《静虚村记》一文写道：“浅儿来时刚会翻身，如今行走如飞，咿呀学语，行动可爱，成了村人一大玩物，常在人掌上旋转，吃过百家饭菜”。 为了宝贝女儿贾浅健康成长，平凹曾给我写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鲁迁兄：好！ 贾浅这孩子慌，但反应还可以，费您多教育了！ 我的通讯地址：西安市文联。 祝好！ 平凹 87.11.5 实际上，贾浅人虽小举止像她爸一样稳重，上课专心听讲，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抄诗或者写儿歌，字迹总是工工整整。在我家书柜选书挑得可仔细了。班主任田老师，靳老师夸他办事认真，虚心好学。二年级至四年级在《中国儿童画报》等报刊上发表了13首儿歌，其中《黑板擦》一诗荣获国家级大奖。又荣获1988年度《少年月刊》评刊优秀奖等，她从不骄傲自满。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她上二年级让我帮忙剪指甲，上三年级让我为她提供画报，包装了教科书的书皮。为此，分别得到爱洁美小红花及荣登光荣榜，同学们纷纷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 平凹还为女儿取名贾欠。我省著名诗人，诗评家田奇在《鲁迁的一片净土》一文中写道：“几年前，贾平凹本人对我言：父为女取名'欠’，渴求文化知识……” 1985年9月，贾平凹领着女儿，来到我们湘子庙街小学学前班报名，大笔写出官名——贾倩。事后我查了新华字典：倩，当“美好”讲。 贾浅浅上小学时叫贾倩，上大学后改为贾浅浅。 2018年1月11日，西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青年诗人贾浅浅的第一部诗集《第一百个夜晚》在北京举行首发式，真是让我这个小学教师感叹和羡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不择校就近入学 择校之风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难以根绝。一直是社会的热点问题、难点问题。且看著名作家贾平凹对待女儿贾倩上学是如何选择学校的呢？ 我们湘子庙街小学虽处于西安市繁华的市中心，却是一所很简陋的小学校，没有花坛，没有操场，仅有一幢加固教学楼230名学生。因之，校领导每年为生源头疼发愁。我们教职员工看到本该属于我学区的学生，择校上东邻的一所百年名校，上西邻的一所知名学校，心中有道不尽的酸楚。 1986年的一天，同住车家巷的著名作家贾平凹路上碰见我说：“看到你们湘子庙街小学在街上张贴的招生广告，我女儿贾倩该上你们学校的学前班了。”我喜出望外地说：双手欢迎！近水楼台先得月，请你百忙中挤出时间，辅导我小学生写作文、写童谣、写儿童诗哩。“贾平凹点头，答应了。 出于真诚，我实话实说：“咱们大、小车家巷凡是有门路的家长，都是想尽办法，千方百计不是让子女上百年名校，就是上师资力量雄厚的另一个小学，再说，名人的孩子是学校的骄傲”。 贾平凹胸有成竹地说：“不出巷子，倩倩上你们湘子庙街小学方便、安全、可靠。”他吸了一口烟接着说：“我和倩倩他妈工作忙，还要照顾双方的老人家。我不愿择校，把接送女儿的重担，交给年迈的父母亲”。 天真活泼纯真的贾倩在我校上学深受师生喜爱。他特别懂事，学习很认真，听课总是张开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对同学团结友爱很有人缘。鲜为人知的是贾平凹受家父中学教师的熏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尊师重教。又言传身教女儿倩倩从小爱读书，爱写儿童诗，二年级至四年级她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儿童诗13首，其中《黑板擦》一诗，在全国级大赛中获奖。 贾平凹多次参加我校欢庆“六一”大队集会，特别是多次参加学校，班级家长会，已在学区传为佳话。贾倩一、二年级的班主任田老师说：“著名作家贾平凹，从不摆官架子和名人派头，憨厚淳朴，善良忠诚，平易近人。”贾倩三、四年级班主任是个心直口快的青年教师，她多次讲道：“每学期开家长会，名家贾平凹却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儿认真听讲。他从不交头接耳交谈，也不提前退场。散会时他总是点点头招招手告别。” 秀气纯真可爱的倩倩多次对我说：“我爸爸见生人无话，但他可喜爱我啦，对我有说不完的话，像老奶奶一样唠唠叨叨个不停。”她更是自豪地说：“我爸爸可听我的话啦，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比如学校开家长会，我叫他参加，他不敢不去！学校开大会我爸爸更是高兴，最后要看我表演的舞蹈哩。”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1987年7月西安市举办“红领巾爱勤俭”儿童歌谣活动，著名作家贾平凹百忙中挤出时间对我校小学生指导写童谣。嘿，还别说，平凹传授写童谣的诀窍，特神，特灵！真是一针见血地点破了我多年童谣教学的瓶颈，从而获取大面积的丰收。 做梦都没有想过我们名不见经传的湘子庙街小学成为西安市千余所中小学最大的赢家，荣获西安市“红领巾爱勤俭”歌谣大赛团体创作一等奖，喜获大奖牌一个。100元奖金（捐给财务吃紧的学校）。顾荣等15人荣获个人奖，一等奖3名，二等奖2名，三等奖8名，四等奖2名。从而使我们这所很简陋，一穷二白的没有花坛没有操场，仅有一幢加固的三层教学危楼，破败的围墙，凹凸的路面，230多名学生名不见经传的西安市湘子庙街小学，一炮打响，古城西安，三秦大地出名走红。 之后，贾平凹又辅导我校学生写儿童诗，多年来困扰我校瓶颈再次突破，我校在省内外共发表儿童诗500余首，获各类奖百余次，其中获国家级大奖20次。譬如在1988年全国举办的“小飞龙”诗歌活动中，从6千多件诗歌中角逐出11首获奖作品，湘子庙街小学就占3首。再如1990年我校诗社代表西安市和碑林区少年宫参加全国儿童诗“春芽杯”大赛，我校3名“小诗人”的作品，分获金、银、铜奖。团中央《辅导员》杂志，《中国文史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省、市电视台等几十家媒体，都先后介绍了湘子庙街小学开展咏诗活动的见闻和经验。值得大书一笔的是，我校还培养出两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位是青年诗人、散文作家杜爱民，被选为西安市文联、作协副主席；一位是青年作家鹤坪，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签约作家。 爱女被打哭之后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天，开了一上午会的我，下午上班刚走进学校大门，传达室刘师对我说：“早晨贾平凹领女儿贾倩找你和张校长，你外出开会，我便领她走进校长办公室”。 我在传达室桌上取报刊时，刘师又说：“贾倩像往常一样，背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走在狭窄的小车家巷时，突然一家门洞窜出一条狗，吓得贾倩躲闪，却踩在一位同学的脚上，贾倩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xxx生气地骂道：'把我踩疼了，对不起你妈的x！’扇了贾倩一耳光，又踹了一脚，贾倩哭着跑回家，把她爸叫来了。” 我走出了传达室，准备到张校长办公室去了解情况。迎面碰见派出所的老史，便打了招呼，他说有事找张校长。驻足而立，我看见打贾倩的xxx，从教学楼北侧厕所跑出来，准备从教学楼大楼西门上楼，眼尖的他，瞧见带大盖帽的警察，也许“做贼心虚”机灵鬼的他，返身飞一般绕楼东大门上了楼。 眼望老史从张校长手中接过一沓沓报表离去，我才走进校长办公室。张校长详细地向我讲述了贾平凹爱女贾倩被同学打哭后的处理经过。特别赞赏平凹的睿智大度，和善博爱，宽广的胸怀。 倩倩挨打后，哭鼻子跑回家，平凹边给爱女擦眼泪边问被打经过。了解情况后，当检查看到宝贝女儿白嫩脸被打红了，白净的腿被踢青了。虽然平凹心酸，心痛不已，却镇定自若地安慰道：“又不是大人力气大，是小娃娃打的轻，很轻，不要紧，不要紧”。倩倩的奶奶妈妈舅舅们看到心肝肝被打哭，心如刀割，痛心疾首喊道：“找家长！找派出所！”经历多年人生磨砺，三代人之家的顶梁柱，深思远虑的平凹并未理会，仍然耐心哄劝爱女道：“我倩倩勇敢坚强像小雄鹰。爸领你到学校去找大队辅导员，校长批评教育他”。纯真的倩倩停止哭泣，脸也由阴转晴。平凹幽默诙谐地说道：“这事全怪狗，全是狗闯的祸。小狗咬了你，不可能你也张嘴去咬狗吧！”逗得倩倩微微一笑如花，家人们也忍俊不禁。 实践证明，贾平凹爱女被同学打哭以后，平凹未找家长，派出所无疑是正确的。缘由是派出所批评教育xxx后，仍要告知其家长。正如一位著名演员在回忆中写道，调皮捣蛋的他打了同学，一旦向家长告状，家长毒打他一顿，他自己不动手，则唆使铁哥们报仇痛打多次…… 再则找家长“告状”，其后果难以预料。打哭倩倩的xxx，我与他家是三代深交之情谊，前不久，xxx将爸爸给他的早餐钱，偷偷的买了心爱的玩具手枪。一位同学告诉了他家长，他怯怕父亲往死里打，便白天逃学，夜不归宿，惊动派出所，学校及家族古城四面八方找人，直到凌晨才在护城河边找到xxx。众人苦苦相劝，担保其父绝不打人，才解了围。 事实胜过雄辩，贾平凹爱女被同学打哭以后，找学校也是正确的。 张校长是年过半百的教育专家。她叫来xxx，进行了心灵上的沟通。倔强的他，自以为有理强调：“我打骂贾倩，怪她踩在我脚趾尖尖，像蝎子蛰疼了，我才打骂的。”他拗劲也上来了，误用一位伟人的名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张校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教育，他渐渐低下了头，表示承认错误，却又提出一个要求不准告诉其父亲。张校长语重心长应诺道：“放心，不仅不找你家长，昨天派出所管段治安民警来校，我也未告诉。”就这样，在张校长的耐心教育下，一把神奇的钥匙，启开了他心灵的锁。他口服心服地不仅承认了错误，还像哥哥懂得礼让向妹妹贾倩，诚心的道歉。 后来，该生像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安市第五中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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