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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化写作的特殊景观

 置身于宁静 2022-06-21 发布于浙江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已到哪里?
我是草
让我来干
——桑德堡(美国)
  在读到姚彬诗歌的时候,我想到了桑德堡,那个二十世纪美国重要诗人,想到了他的名篇《草》中最为经典的两句:我是草/让我来干。在那象征意义极强的诗作里,我们聆听到了平凡事物里孕育的极其惊人的生命力量。我在这里所说的,不是说姚彬的诗歌有桑德堡诗风的粗犷,精细和乐观主义(事实上姚诗更像姚彬骨骸和惠特曼血肉的结合体,有姚彬说话方式和惠特曼语言结构特色的交媾),我所看到的是姚彬在诗中所表现出来平民化的行为角色。正是这种角色,诗人有了与阅读者的共振点。正是这种角色,使我相信,姚彬一年内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诗60余首的事实,是名副其实的,是值得信服的。我震动于生命核子里所聚变出的力量,感慨于生活悲欢里所辐射出的热能,更叹服其平静表述后面的顿悟和智慧。
  首先带我进入姚彬诗歌实验场的是其代表作《我是俗人姚彬》。“男性,0型血,农民/以诗歌为口粮/晚上睡女人和狮子。”精彩的个人名片,蕴涵了诗人在世俗生活中的无奈和调侃,但其根本是精神的固守和灵魂的自慰,他在看似虚构的幻境里找到了存在的真实。姚彬因为钟爱诗歌写作而导致高考失意,之后东奔西走过了近十年的漂泊生活,期间的人间百味冷暖自知,这种经历,造就了一个“俗人”,造就了“俗人”的诗,他消解了诗歌的神圣、崇高和庄严,取而代之以平凡、荒诞和自嘲,在那表面冷漠、灰色的句子里,却是生存的被动、尴尬和荒芜感。当然。我们也能读出他的执拗,那隐藏的激情和足可燎原的心灵微光。
  《家庭书》、《儿子书》《S巷》《在煤炭厂等着二舅上午能够夜班归来》《从星期一到星期五》等这一类诗,有感情,但不是一览无余、倾吐式的感情;有思想,但不是在书斋里沉思冥想。他把思想和感情自然融入生活场景之中,追求一种朴素、明快的风格。特别是《家庭书》,使我想到《大堰河——我的保姆》(艾青),其至性至情让我深受感动。这些诗没有复杂的技巧,自然明白,深沉内敛。经济而有效地使用技巧,是一个成熟诗人的本领。这些,都让我愿意把姚彬看成一位行吟诗人,而不是一个学者型诗人,或所谓的“先锋”诗人。托尔斯泰说:生活是真实的东西,人所体验到的一切留在他心中成为回忆。姚彬对生活审美的诗性表达,是充满智性的。这里,我们看不到澹言妄语,故弄玄虚,或梦呓似的、精神分裂似的所谓前卫的东西。《家庭书》里血缘亲情让人动容,尤其是对母性的坚忍,作力表达,生命原初的光环,在词语间熠熠闪亮。《S巷》等诗,则闪现出一个融入城市生活的姚彬的身影,有很强的亲和力。火锅店、商铺、体育场、服装店等引发作者诗思的城市风景进入了他的诗中,而且越来越表现出一种深入的态势。
  智利诗人聂鲁达说过一段精彩的话:“一个诗人若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就是一个死的诗人,一个诗人若仅仅是一个现实主义者,那他也是一个死的诗人”。用它来衡量姚彬的诗,我找到了他的诗存活下来的理由:关注生活,但充满内指性,能够冲破习惯思维,带来一定的陌生化。如现场感极强的《0号商铺》,让人体会到了一个企图拉近城市生活的姚彬,一个在城市的细胞里制造新的变异的姚彬,一个在晕眩中画定支撑点的姚彬。《我的矛盾方式》、《L街》等诗则弥漫着化纤的气息,规则化与分散术交相使用,城市心脏处的幽微脉动,都值得玩味。
  写到这里,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年春季的涪陵广场,一个极其普通的城市青年朝一个浑身土气的乡村教师走来,那个城市青年用一束叫做姚彬的果断目光,锁定一颗叫做远伦的落魄头颅,两个素不相识的诗爱者走到了一起。当晚,沉默寡言的远伦有幸领略了诗人姚彬的真诚,两人把诗歌咀嚼出了火锅的热气,味蕾上挤满了词语。远伦身体孱弱,不敢喝酒,姚彬开怀畅饮,酒至酣处,姚彬说:诗歌不是救世主,诗人首先要有生活的勇气,其次才有写诗的勇气。姚彬要把诗歌从神坛上拉下来,剥去它的贵族的外衣,呈现出它本质的部分。那是姚彬平民化的箴言,也是他诗写的初衷和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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