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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当年:缝缝补补苦中作乐

 鼓楼静语 2022-06-22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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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的故事

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些老物件愈加珍贵起来,母亲搬了几回家,家里的东西几乎全都不见了,唯独那台老式缝纫机一直跟随着她。

这样一台老式缝纫机,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符号了,家具换了一拨又一拨,现在房子又装修了,看起来摆哪儿都不合适,但就是舍不得扔,因为有一种情结割舍不了,那就是曾经共有的岁月。闲来,不是看看鱼缸里自由自在的鱼儿,或摆弄一下花草的枝枝杈杈,而是坐到这台老式缝纫机面前倒倒线,缝个衣角裤边什么的,当然多数的时候是妈妈在那缝,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许多往事涌上心头,一幕幕,一场场,一段段,………….

六、七十年代,物质生活极其匮乏,那时的大件是:收音机、缝纫机、手表、自行车、大衣柜。东西少、钱也少。为了满足大家的需要,母亲工厂里的同事便做了个会儿,入会的职工每人每月从工资里拿出10元钱放在一起,大家捉阄儿轮着使钱买大件。那一年轮到母亲使钱,为家里添置了一台缝纫机,这惊喜怎么形容呢,大概相当于现在家里置办了一台平板电视吧。真是不好比较,因为这件东西得来的太不容易了,因而对它非常珍贵宝贝起来。这是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还不是窝斗儿的,母亲叫人用三合板打了一个罩子罩在上边,外面还盖了一块花布。

从此以后,妈妈就在这台机器上为全家扎制衣服了。要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啊,有多少人家儿买不上缝纫机,穿的衣服只能用手针一针一针地模仿着扎制的机器边。

作者(二排右一)与家人合影的老照片。家人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缝制。

那个时候,只要妈妈的缝纫机嚓嚓地响起来,我们姐妹俩儿就开始围着它撒欢儿,看着妈妈嚓嚓地扎过去,心里就喜欢的不行,尤其是妈妈为我们缝制新衣的时候。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女孩子特别流行穿红条绒衣服,母亲就在服装厂工作,做衣服是不成问题的,买来条绒,找来纸样,比量着裁了便缝制起来。姐妹俩儿一人一件不偏不向。连上襟上上袖有了个大概模样,母亲就拽过我们来试一试,弄得身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我上身一瞧衣服略长,还好迁个边也还能穿,妹妹穿上就像袍子了,虽然人小也看得出来,不干了,坐在机器的踏板上就哭起来了,这个情节我印象极深。不知为什么,自从家里买了缝纫机以后,爱哭的妹妹只要一哭,就习惯性地坐在机器的踏板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里边,而且一边哭还一边说:“妈我不哭了”, “妈我不哭了”,……..现在想起来,也不全是为了衣服做大了吧,也许是缺钙。那时的日子真是缺衣少食啊。

有了缝纫机,家里的装饰也有了改变。因为心灵手巧的妈妈又学会了机绣。枕套有牡丹盛开,床围有鱼儿戏水,门帘有鹊儿登枝,桌布有果蔬散落。现在家里还留着当年用过的花绷子呢,还有一对绣花枕头。当然在记忆里还珍藏着许多母亲的绣品,比如鸭子、水草、熊猫、老虎等,母亲用纸样将它们一点一点拓到老家带来的白粗布上,然后用花绷绷好,用彩线在机器上一点一点将它们绣出来。

这台老式缝纫机伴随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总之有许多岁月可以在它的身上寻找到痕迹。看看机头上那个蝴蝶牌的标志吧,小的时候闲来无事经常用铅笔纸张在上面拓这个蝴蝶,然后用刀子将它们像刻剪纸一样刻出来。还有那些线梭子,经常是趁妈妈不在的情况下,被我踏起脚踏板嗡嗡地缠满了线。还有那些碎布片也经常勾起我的回忆,当年学会使用缝纫机就是从扎小布片开始的。

那个时候学会了缝纫,又有多少新衣服可以做呢,日子不富裕,谁买的起布呢,大多还是在改衣服、补裤子。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叫《补》,说起改和补,那时的女孩或家庭主妇个个都是能手。膝盖补得平平整整,屁股上扎得线一圈一圈非常匀称。补得再好,谁愿意穿带补丁的衣服呢。当年十六七岁,我已经是个爱美的姑娘了,经常想怎样才能让自己穿上不带补丁的衣服呢,妈妈是没有能力买的,只有动改衣服的脑筋了,上课想下课想走路想吃饭想想的脑仁痛。趁妈妈不在家,翻出一条妈妈的破裤子,动了修改的念头。这是一条凡尔丁的毛料裤子,屁股后面已磨破了,因为妈妈较胖,而我当时是个小孩较瘦,如果把后片改成前片,破了地方就被裁掉了,前片改成后片没有什么磨损又结实。就这样我大胆动了剪子,第一次做了裁缝。裤子改好了,穿上一试蛮好的,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后来又用二姨的一条绿卡基布破裤子改了一条四片裙,配上一件白汗衫,效果好的不得了,镜子中的我真是漂亮极了。文革时期,穿着越朴素越好,害怕被批判资产阶级坏思想,这样的裤子、裙子,也只有穿在家里美一美了。


那个时候,母亲经常从工厂里带回一些碎布,那些成批制衣栽下来的边角布料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可那都是新的啊,根据色彩、形状搭配起来,妈妈用它们来拼床单、拼褥单,拼枕套,拼好了还挺有艺术性的呢。有的图形像大桃、有的图形像金字塔、有的图形像魔方,又结实又好看。还记得,我用这些下角料为二姨家的孩子拼裙子的事,那也是要很动脑筋的呀,布的颜色、走向、形状都要考虑到,像拼图、像码俱木,没动什么剪子裙子就做好了,因为基本上保持了布的原来形状。那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啊。当时我的表妹只有两岁,圆圆胖胖的,十分招人喜爱,穿上这件粉白淡绿相间的彩条裙简直可爱极了,像童星秀兰-邓波儿 ,她搞不懂我们为什么笑,见我们笑,她也笑,大家更是笑的肚子疼。可惜那样的裙子没有留心保存起来。

记忆复原:拼接褥单、拼接童裙。

80年代初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都兴起了摆摊做买卖,老家有了集市,集市上谁都可以把东西拿去卖。老妈整天的在缝纫机上扎呀扎的,倒不是给家里人做衣裳,而是缝制枕头套,布料就是那些上班时做成衣裁下的碎布,母亲配形配色,把它们缝制成一个又一个的枕头套,老家来人了就带回去放到集市上卖,一块钱一个,都卖了,一块钱也是钱啊,卖了钱可以给老家的人补贴家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老妈用这台缝纫机做的衣服不但穿在我们身上,还会穿在老家人的身上,还有就是那些花一块钱卖的枕头套,不定伴着谁人入梦乡。

想想看,值得让人动情、让人回忆、让人深思的东西怎么舍得丢弃呢。现在,这台老式缝纫机还在服役,而且功不可没,修改个旧衣服,缝个褥单、被罩、枕头套的经常会用到它。尤其喜欢它,是因为,母亲在忙碌之后拿着她做的活儿,在我们跟前展示时的那种情绪。母亲会说:做好了,拿去吧。非常不经意的样子。看着我们惊喜的样子,母亲也会抿着嘴将笑意挂在脸上。与此同时,我们又一次甜美地享受了母亲像小时候那样对我们的呵护。

写于2009年4月16日



补补补


衣服破了要补,袜子破了要补,鞋子破了也要补。说起当年的补来,已经十分遥远陌生了,现如今,全身上下早已无一处补过的地方,只剩下给鞋底钉个掌什么的,可那算不得补。

母亲缝补的技法十分娴熟,一家穿的盖的都必经她的手缝补浆制。开始是用手针补,后来家里买了缝纫机,母亲的补便脱离了手工操作向机械化迈进了一步。每晚我们上床后,便听见母亲轻踏机板,伴着嚓嚓的声音我们进入梦乡。弟的裤子尤其费,母亲不但在裤子的“屁股”处补上一个圆补丁,还要沿圆走上细密的针线。“膝盖”也是如此,像是陀螺在转,看了叫人眼晕。

我是女孩子又是头大,当然也要学会补。

袜楦子

家里的破袜子全归我补。我把袜子套在袜楦子上补,不然的话补丁补好了,说不定跟哪儿连缝在一起还得拆。我曾有一双鞋子,那是太姥姥给我做的,花条绒面,大红色,十分好看。春节前从老家带来,天还冷着呢,我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穿上就不下脚,直至鞋尖被大脚指顶破了一个洞。我舍不得扔了,于是找来两小块相似的红绒将它补好,没想到效果很好,破洞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母亲夸,邻居夸,说我手巧,将来一定会过日子。那时,母亲和父亲的工资加起来才一百出头,供五口之家的吃穿用度显然不足,母亲便找来许多补活儿来做,以补贴家用。那些桌布、床单之类的白布上粘好了各式各样的补花,粉的、红的、黄的十分好看。母亲的针法十分均匀细密,看了叫我手痒,我便跟母亲学起补活儿来,母亲教我锁十字,后来又教我学会了柳叶针法。床单很大,母亲在一头补花,我便曳过边角锁边。

看到这张补花床单亲切的不得了,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母亲做补活儿贴补家用。

穿着补过的裤子长大,又穿着补过的裤子迈出家门。

那时我身上穿着的棕色粗呢裤子是从母亲身上淘汰下来的。“膝盖”与“后屁股”均打了补丁。在农村插队的那会儿,它可帮了我的大忙。春天的小苗需要松土、拔草,农民们特有蹲工,一条百米长的地垅一直蹲到头。而我们城里人则不灵,只见知青们你起我蹲,我蹲你起,没一个踏实的。我不蹲也不起,干脆跪在地上向前爬,要强使我战胜了羞涩。穿着带补丁的粗呢裤子,伴我连滚带爬的走完了那段路程。

那个年代的补,好处太多,因而家家补,人人补,有谁没得过补的济呢。然而现在这个年代,早已将'补’甩得远远的,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有的家里老式缝纫机早就处理掉了,年轻夫妇的家里甚至找不到一针一线,衣服自不必说要补,稍是过景就被大包小包的送到农村亲戚家去了,如今农村人也讲究起来,干脆送给收破烂的算了。

母亲已经很老了,还在补,但也只能为自己缝缝补补,家里早就没有人再穿那些缝补过的衣服了。商场里总是挤满了穿着新衣服还在购置新衣服的人们。捉襟见肘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有磨损的破洞,需要补上吗?

写于1996年9月6日

照片来自作者及网络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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