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醒了？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小时候在姥姥家住了好几年，姥姥喜欢给我讲她以前的故事。 我会问她，'那妈妈那时候在做什么？' 姥姥说'那时候还没有你妈妈呢'。 姥姥给我讲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没有妈妈，没有舅舅，没有姥爷，没有这些战乱。她就像是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 姥姥除了舅舅跟妈妈就认不得别人了。她也常常把我忘掉。连现在是什么年岁都不知道，一个人上街就会丢掉。 那天妈妈领着姥姥上街，姥姥看见商铺里的一双敞口网眼布凉鞋就不走了。那鞋是暗紫红色的，鞋面绣着大红的牡丹花，鞋两侧凿了好多孔洞。妈就给姥姥买下来了。姥姥高兴的说'这么漂亮的鞋子，我要过年穿。' 还有那两天下雨，姥姥的嘴里一直念叨说'下雨好，下雨好，春天农夫种庄稼，贵如油呢。'可是，明明已经是夏天啊。 妈说姥姥是返老还童了。 每个人年纪大的时候，都会这样。眼睛看不清了，耳朵听不清了，脑袋不灵光了，慢慢的就从现实的世界层面退回到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梦幻世界了，生活在半梦半醒之间。 再然后呢，就是所谓的死了，就回到出生之前。就像我现在这样，没有分别，复归于自由和平等。从那个物质的沉重的躯壳里解脱出来，不再困囿于它，不再依赖于它，这个状态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圆满、快乐。 我不想再循环一次。那真的是很苦，我不想经历家道中落，舅舅再一次把我卖掉。我想见到你，若是你还是替你哥哥把我娶进门，成为你口中的姨太太。被大太太绑在桌子腿上暴打。你别问是谁害了我，也别老想着替我报仇，好好的过余下的日子，我就在这里等你，这里很好，你不要再为我难过。”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