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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夏天

 如风微刊 2022-06-22 发布于河北
寂寞童年的生活仿佛素描画,烙在脑海深处,线条模糊,却挥之不去。
01
抓知了猴

    乡村的夏天,当是最热闹的时候。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看吧,一群孩子用手半遮头顶,倏忽一下跑到老槐树下,倏忽一下挤在墙角。大孩子们跑的快,躲闪及时,小孩子还没来及跟过来,大孩子们又跑走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个乡村,也滋润着孩子们的童心。

    大小儿和二小儿早早的从家里带来草帽,扣在头上,手里拿着竹竿耀武扬威的晃来晃去,一看这架势,没戴草帽的孩子们双手聚拢齐声高喊:“下雨了,冒泡哩,王八顶着草帽哩”,大小儿、二小儿一听,立刻摘下头上的草帽,举着竹竿追赶小伙伴们。追着,追着,不自觉的又把草帽扣在头上,孩子们跑到土堆上再喊,这样,草帽戴上去摘下来,没一会儿,身上衣裳都是湿漉漉的,嚷着闹着挤成一团。

     一场透雨过后,地面湿漉漉的。蟋蟀在角落和着音符弹琴,乘凉的人们坐在家门口,摇着蒲扇,议论着庄稼的收成。东家长,西家短,前十辈子后八辈子的事情永远也讲不完。

    孩子们趁着潮呼气,跑到村北的大马路上去抓知了猴儿。睡够了的知了猴破土而出,钻出地面,顺着树杆一点点向上爬,它们想退去衣甲,化猴儿成知了。孩子们只能趁知了未变身之前去抓,这样,比较容易抓到。抓知了猴,要把握好时间。天擦黑就下手,天晚了,知了猴爬到高处,根本够不到。

  “我抓到一个!”

   “我也抓到一个!”孩子们惊喜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把抓来的禅猴,放到洗脸盆里扣起来,第二天一早,掀开盆子,黄灿灿的一盆,蜕皮早的,脊梁背儿开始发黑,稍不注意,就会飞走。晌午的时候,把褪去衣甲的知了一股脑放到灶火里,翅膀硬的知了,发疯般往外飞。孩子们趁着做完饭的熟火,焖知了肉吃。

      那股奇异的香味,小时候没吃过的,我用文字描绘不出来!

02
玩 泥 巴

   “呸啪”大窟窿!

   “呸啪”大窟窿,看我的!

   “堵上!不行,没有堵严实!”英子嚷嚷着。庄小妮只好再从自己的泥巴团上抠下一小块儿,堵在英子摔开的泥巴坨上。今天,她和英子玩的是最简单的,每人一坨泥巴,中间捏个深窝窝,但不能透底戳穿,窝窝中间吐点唾液,翻过来扬起手臂用力向下摔,摔出来的洞洞要对方用自己的泥巴补,最后看谁的泥巴团越来越大,谁就胜出。

    泥巴是乡村孩子天然的玩具。庄小妮很喜欢玩泥巴,因为乡下的土坑里最不缺的是泥土,捧两捧,倒点水搅和均匀,想捏个什么就捏什么。村里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树坑一蹲,撒泡尿,搅和均匀,泥巴就有了。

    正午的太阳,光线正强。孩子们捏一张床,捏一摞被子,还有小枕头,锅碗瓢盆信手拈来,大家一起开心地玩过家家的游戏。泥人中有老有少,有大有小,还可以有性别之分。总之,一个家中该有的成员,在孩子们过家家的泥巴世界里,应有尽有,样样捏的栩栩如生。

03
捉蝈蝈 

    在新乐农村,蝈蝈另有其名,俗称蚰子。七八月份,是蝈蝈最繁盛的时期,到了深秋九、十月份,大片庄稼收割完毕,地里仍能听到蝈蝈的叫声,但踪影少了许多,它们大多隐藏在庄稼深处或草丛中。

    常见的蝈蝈有翠绿色的,和大豆叶子、花生叶子极相似。还有一种蝈蝈是铁锈色的,与老去的农作物根茎一个色。在田里,这两种颜色对于蝈蝈的生存都是天然的保护色。有时它们爬在黄豆棵儿顶端,有时候蛰伏在黄豆棵儿根部潮湿的地方。

    蝈蝈有雌雄之分。“咯吱儿、咯吱儿”不停鸣叫的是雄蝈蝈,翅膀上长有蜂鸣器,村里人叫“镜”。雌蝈蝈一般不叫唤,尾部长有产卵器。孩子们捉蝈蝈不分雌雄,主要为玩耍,于是,捉的过程本身也充满乐趣。远远地,你明明听到“咯吱儿、咯吱儿”的清脆叫声由远及近,但走到跟前不仔细辨认还真找不到。

    循着声音蹑手蹑脚走去,动作一定要眼疾手快,哪怕慢半步,这家伙早已跳至庄稼深处,停止鸣叫,任你费尽心力仍然无从寻找。有时,辨别出大概位置后,胆子大的孩子双手合拢,猛地一扑,直接抓取。胆小的孩子则脱下背心罩过去,蝈蝈被罩住后,开始在背心里面蹦跶,再小心翼翼地捏住取出来即可。蝈蝈的小腿部位生长着倒立的锯齿,稍不留意,就会割破手指。

    捉来的雄蝈蝈主要听声音,随手放进塑料瓶里,扎上俩眼儿,确保蝈蝈呼吸,再塞进去几片撕碎的白菜叶。有心灵手巧的孩子,早已准备好自己编制的蝈蝈笼子,打开口,放进去,挂到家里的枣树上或者丝瓜架下。

    夜来人静,蝈蝈便开始此起彼伏地鸣唱。孩子们整天不在家,不是上学就是在田里干农活,没时间也没太多兴趣饲养蝈蝈。有时捉来一大串,拿回家喂鸡吃。雌蝈蝈肚子肥大有籽,孩子们经常把抓来的雌蝈蝈就地烤着吃,剥开黄豆从尾部塞进肚子,在地里架火烧烤,烤熟后,揪掉蝈蝈头部和尾部,连同黄豆与剩余的部位全部吃下去,嚼起来又脆又香。

    小妮胆小,敢抓不敢吃。

04
耍 水

    家乡方圆二十公里皆平原,没有河,也没有水库。村南的沙滩地已经干涸多年。缺少河水的村子,仿佛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灵气。

    村东的大壕坑,地处低洼,呈圆锅底形。农历六七月份,连着天降暴雨的时候,大街小巷的雨水和着污水一齐涌向水簸箕,堤面距离壕坑底有五六米深,只见“哗哗”的雨水携着泥沙垃圾滚滚流入壕坑,淹没了两米多深的芦苇,积水最深的时候,差不多有七八米之深。

    每逢暴雨,大人揪着自己孩子耳朵严厉警告:“不准去村东的壕坑,淹死你捞不上来!”

    说归说,训归训,哪个孩子都喜欢耍水。趁着大人看不见,偷偷摸摸溜出家门,不敢走近壕坑边缘,就在水簸箕附近玩耍。裤腿高高的挽起,凉鞋脱到高坡上。光着脚丫子,淌在泥水里。倏忽跑来,倏忽跑去,不大功夫,溅起的水花湿透了衣裳。反正衣裳湿透了,玩的更过瘾的,站在水多的地方,猛力跺脚,溅的满脸满身都是泥。

    胆小的孩子站在高坡之上,远远观看。大孩子们总想在街里留住更多的积水多,于是,用砖头垒、用麦秸儿堵,想方设法拦截雨水,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泥。

    大小儿、二小儿捡来许多小石子,跑到土坡上轮流向壕坑内打水漂,哥俩你投一次,他投一次,看谁投的远,看谁溅起的水花高。庄小妮害怕耍水被爹骂,就玩点安全的,有时挖点泥巴捏泥人,晒到太阳下,半天功夫,差不多干透了,小小的泥人,没有脚。只见圆滚滚的头,椭圆的身体,圆柱形的腿,仿佛老泥胎一般憨态可掬。

    这样的夜晚,静中有闹。玩耍了一天的孩子,被大人们喊回家吃饭,壕坑周边安静起来,水里的青蛙却热闹非凡。“呱呱呱、呱呱呱”,你唱我和,此起彼伏,蛙声一片。

   “跑谁家一头大母猪唻,黑色哩,看见了挡住它给俺说一声!”后排房上谁家媳妇吆喝着找猪的事。连续的降雨,猪窝塌陷,猪圈都是雨水。

    大小儿、二小儿鹦鹉学舌,“跑谁家一只猫唻,灰色哩,谁拾了给俺送回来!”庄小妮听见了,“噗嗤”一声笑喷了。

    吃饭早的人们,三一群儿,俩一伙儿,摇着蒲扇,坐到房子上凉热了。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眨着眼,偶尔一颗流星闪着白光划过,落到天那边去了。

05
卖冰棍

     “卖冰棍,卖冰棍,三分一根,五分俩,一毛钱一大把!”芒种刚过,正是收割小麦的好时节。

     响晴的大太阳火炉般炙烤着大地,地头上,这一片儿狼烟地洞打麦子的,那一片儿热火朝天扬麦糠的。这时,大马路上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半大小孩儿,黝黑的脸庞上汗水一道子一道子的,他把一辆28型的大车子骑的飞快,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四方的箱子,箱子外面裹着层厚厚的棉褥子。没走到麦场头上,他就停下来吆喝“卖冰棍,卖冰棍,三分一根,五分俩,一毛钱一大把!”带着零钱的人家,就会小跑过来,买上三五根,蹲到树荫下,一家人美滋滋的吃上一根冰棍,凉快会儿。

    “小孩儿,你看你的冰棍都化唻,便宜点呗?”偏头故意逗人家。

    “叔,你就别讲价唻,俺跑20里路从长寿托回来,一下都不敢耽误,这不,你这儿是头一户!”黑小子累得呼哧呼哧,他把冰棍车轻轻靠在大树上。

    “一毛钱五根算唻,我包圆!”邻家大伯慷慨叫板,伸手去掀冰棍箱子盖儿。

    “那不行,不行哩。那样俺就赔本唻。一根冰棍根本赚不了一分钱。”黑小子死死的捂住口。

    “算了,别欺负人家小孩子了,做个买卖也容易。”臭货打圆场,带头买了几根。最后,一毛钱四根,大家都买了。

    雪白的冰棍从箱子里掏出来,冒着白气,庄小妮的口水呀,早就充满了腮帮子。接过娘递过来的冰棍,迫不及待的舔起来。

    冰凉爽口的大冰棍,一下子浸透了人们的心窝。


本文节选自《童年印记》第四章乡村童趣之三夏之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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