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荷亦称碗莲。看到下面该篇介绍碗荷的文章不错,特转发在此。谢谢原作者。
碗
莲
作者:
碗莲从何而来?已经不可考了。世人所知的碗莲却是和苏州连在一起的,似乎碗莲就产自这座古城。不过,碗莲这个名字的降世,确实与一位苏州人有关,他叫卢彬士,是一位读书人,清末拔贡。拔贡,是选拔人才贡献给皇帝的意思,都是由地方学政选入国子监读书的,朝考合格后就可以充任七品京官,或者到地方上做一位县太爷了。卢彬士也真是一位人才,他没去做官,做官太委屈他了,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碗莲。 在他之前碗莲不叫碗莲,叫钵莲,据说钵莲是安庆迎江寺和尚的世代秘传绝技,已经拥有上千年历史,每逢夏天钵莲花发,和尚们就会将其供奉于佛前。这样的佛前清供,迎江寺僧人从来不肯轻易赠人,至于钵莲的培育方法更是讳莫如深。在常人眼里,迎江寺最与众不同的是寺门两边的两支数吨重的大铁锚,传说安庆地形如船,塔为桅杆,若不以锚镇固,安庆城将随江东去。可能在迎江寺和尚心中,钵莲才是锚吧?能镇得住心旌的锚。可是锚也是可以移动的,有位叫曾影浩的善男子得到了钵莲的种子,也细细打听到培育钵莲的方法,后来辗转传授给了卢彬士。如获至宝的卢彬士经过数十年的反复试验,不但小藕培育成功,陈年莲子也能培育。于是他的好友们也都有幸得到这种传说中的微型莲花了,周瘦鹃就是其中一位,园艺名家周瘦鹃自称对钵莲完全外行,不得其门而入,对卢彬士只有推崇的份儿。卢彬士不仅给好友送钵莲,还外加自作的诗词:“ 花样君家补别裁,红莲今亦入盆栽。案头清供搜罗广,敢为先生费手培。”卢彬士的好友们对他最深的印象自然也和钵莲有关:他总是在家里把小小碗钵搬进搬出,小心翼翼,摇摇晃晃,就像托儿所里的保姆一样。 只有卢彬士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为钵莲改名。不过他把钵莲改名为碗莲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他曾经把自己为钵莲写的《君子吟》二十一首汇为一册《俦庐文稿》,在为其作注的时候,他淡淡地写道:“钵莲,亦名碗莲”,他肯定一直在心里把钵莲称为碗莲的。这一字改得真好,改得亲切可爱,改得平易近人,这一改,所有的人都跟着改过来,好像原本就是叫碗莲似的。 如果碗莲有个小传,那么从卢彬士往回读,就要读到另一位苏州才子沈三白了。 沈三白以《浮生六记》名世,正是在《浮生六记》里,他记下了自己莳弄碗莲的经历:“以老莲子磨薄两头,入蛋壳使鸡翼之,俟雏成取出,用久年燕巢泥加天门冬十分之二,捣烂拌匀,植于小器中,灌以河水,晒以朝阳;花发大如酒杯,叶缩如碗口,亭亭可爱。”沈三白是一位深谙生活之趣的人物,他莳弄碗莲的方法也十分有意思,请老母鸡孵,用燕巢泥作肥,还要加一味中药,灌以河水晒以朝阳我懂,碗莲也是莲,喜水喜阳,可是为什么要用天门冬呢?这位才子大约看过医书《月华于本草》,那本书在介绍天门冬的功效时说:“镇心,润五脏,益皮肤,悦颜色”,这些正是沈三白对碗莲的精神期待吧? 卢彬士住在仓米巷,沈三白也曾住在仓米巷,怎么这样巧呢?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我心目中,卢彬士与沈三白是同一类人,可惜他俩不同时代。试想,如果他俩同为街坊邻居,那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忽然又想到辞世不久的百岁老人瓦翁,他也是住在仓米巷。假如碗莲也可以作为属相的话,他们三人都是属碗莲的——从容脱俗,清幽自在,宁静淡泊之中透出缕缕禅意。 碗莲最早被人视为缸荷的一种,沈三白的同时代人杨钟宝撰写的《缸荷谱》就是这样说的,那可是我国第一部荷花专著。现在看来,《缸荷谱》里所说的 “花如脂盒”、“藕才指大”,不就是碗莲吗?再往前面找,最早的碗莲记载在明代钱塘人高濂所著的《遵生八笺》上:“高不盈尺”、“花大著錢”,据此我们大约只能推测碗莲起于明代了。 记得有一年我问拙政园方主任,既然能从缸荷培育出碗莲,那么能不能再培育出杯莲来呢?他笑了,说那就拜托你们文人了。听说现在拙政园已经培育出数十个碗莲品种,苏州人真是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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