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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与子路:一个莽撞粗野,张嘴不过脑子的人,居然成了典范

 历史看兴衰 2022-06-22 发布于湖北

孔子和子路站在一起,画风充满了喜感,他俩一个文质彬彬,满口仁义道德,一个莽撞粗野,张嘴不过脑子。两个脾性毫无兼容性的人,居然成了历史上师生的典范,上哪儿说理去。

其实子路在跟孔子“取经”前,原本也是看不起这个酸秀才的。据传,有一次孔子正在给学生上课,子路气势汹汹过来拆台,他戴了顶“鸡冠帽”,握一柄装饰了野猪标识的剑,活像个不良少年,上来就冒犯冲撞孔子。

《史记》说,孔子“降魔”有术,只稍稍设计了一些礼乐,就把子路吸引住了。慢慢地子路才发现,这个白面书生肚子里有“经”,于是态度大变,托人拜师于孔子门下。说实话,这段记载太简略,总给人光怪陆离的感觉,一个礼乐就能降妖伏魔?孔子是唐僧,子路未必是孙猴子。权且相信司马迁吧,也许只有这么记载才更魔幻。

子路虽然拜在了孔子门下,但是本性难移,说话办事依旧那么“拉风”,由此他也成了孔子的靶子,有事没事把他拉出来当反面典型,骂得狗血喷头。子路也不长记性,总是一次又一次撞枪口,“孜孜不倦”地为孔子的理论提供反面素材。

换作第二个人,谁都无法忍受孔子的“尖酸刻薄”,试想一下,子路只比他小九岁,是所有师兄弟中年纪最长的一个,很多师弟比他儿子还要小,谁能受得了这种奚落?偏偏两个人就像一对称职的相声演员,矢志不渝地开涮自己娱乐别人。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一个是虐待狂,一个是受虐狂?当然不是,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出了普通的师生关系。事实也是如此,孔子与他的学生们情谊深厚,可仔细分析一下,谁也比不上子路与孔子的感情,即便是在老师身上大把花钱的子贡、被老师捧上天的颜回。

用一个词可以形容孔子与子路的关系——家人!只有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家人了,说话才会那么毫无顾忌,才会爱之深责之切。有一次,因为站姿不标准(子路行行如也),孔子居然气得大骂子路不得好死(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谁曾想,孔子当了一回“毒舌”,他最心爱的弟子子路,真的“不得其死”!

故事要从卫国的一场动乱谈起。大家还记得孔子周游列国时,曾经与一位大美女邂逅吧,没错,就是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后人把目光盯在了花边新闻,忘记了南子的真实身份,其实她就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深得卫灵公信任,会见孔子就是替卫灵公考察孔子,没有绯闻,而且她对孔子的考核结果打了个叉。

南子在卫国政坛举足轻重的地位,得罪了一个人——太子糜癖,因此引发了后党与太子党的争执。蒯聩明处不是南子的对手,就玩阴招,他企图暗杀南子,结果事败后逃亡晋国。

数年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卫灵公去世后,南子立戡望的儿子登基继位,是为卫出公。谩怨忙活半天,被儿子捷足先登。按一般人的思维,反正是自己的儿子,结果也算不错嘛,可蒯聩不这么想,赌场无父子,何况君位?

蒯聩决定夺位,他潜回国内,企图说服一个人帮他——孔悝。为何是孔悝呢?因为孔悝是卫出公的卿,相当于后来的宰相,掌握卫国的军政大权。孔悝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蒯聩的外甥,跟卫出公是表兄弟,都是一家人,下刀子的时候容易得手。

万一孔子不配合呢?蒯聩不担心,因为他已经说服了姐姐,也就是孔悝的母亲伯姬。伯姬为何同意帮弟弟呢?原来伯姬此时寡居,跟一家叫“浑良夫”的家奴好上了,蒯聩明确表示,假如自己上位,将坚定不移地成全姐姐的爱情。

就这样,蒯聩在浑良夫人的带领下,悄悄住进孔府。事发当夜,孔府气氛陡然紧张,孔悝毫无防备,仓促之间躲进厕所。伯姬像孙二娘,雄赳赳地提着戈,带人把儿子从厕所揪出来,跟蒯聩一唱一和,逼孔悝就范。

孔悝的家臣栾宁,当时正在撸串,见势不妙,他抓上一把肉串,边驾车边撸串,直奔宫中,接上卫出公就逃跑,同时令人通知子路,去解救孔悝。

这事跟子路有什么关系呢?原来此时子路已经出仕,就在孔悝门下当“宰”,也就是孔悝的大管家,相当于孔氏领地蒲邑(陕西隰县)的最高行政长官。

当时子路并不在城中,得到消息后他急匆匆往城里赶,在城门外见到一个人——师弟子羔。子羔本名高柴,生得矮小丑陋,却是个大智若愚的贤人。不过子羔跟子路一样,总被孔子“狂虐”,老夫子说他俩:柴也愚(愚笨),由也拙(粗鲁),一个是笨蛋,一个是莽夫。偏偏子路最喜欢高柴(难道报团取暖),到哪儿任职都喜欢提携他,所以这次也把他带到了卫国。

高柴一把拦住子路:师兄啊,城里太危险了九死一生(莫践其难),城门都封了,千万别去了!子路大义凛然:吃人家的饭就不能临阵逃脱(食焉不辟其难)!到城门口,又被好心人拦住,他依旧义正言辞:求利而逃其难。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

就这样,子路以慷慨赴死的决心,来到孔府。此时,孔悝已经被老妈、舅舅劫持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被逼着歃血为盟。古人对歃血为盟的诚信度,远比今天的合同还要虔诚,孔悝死活不干,就这么僵持着。

子路在台下,劝蒯聩释放孔悝,毫无结果。手下人给子路出主意:放火烧台子,蒯聩肯定怕,一定会放了孔老大。子路觉得这个主意好,不过脑子的毛病又犯了,下令放火。

蒯聩怕是怕了,可不但没有放孔悝,还发起了殊死反抗,他令人冲下台子,跟子路肉搏!混战中,子路的帽带断了,他停下手,说了句:“君子死,冠不免。”意思是,对君子来说死不算什么,帽子也不能丢。于是在他整理帽子的时候,敌人一哄而上,把他剁成了肉酱!

当卫国动乱的消息,传到身在鲁国的孔子耳朵里时,老人家顿足说了句:“嗟乎!柴也其来乎?由也其死矣。”意思是高柴肯定没事,子路怕是要遇难了!

果然不久,一切都如孔子所料,高柴安然回到鲁国,而子路客死他乡。那么,孔子为何能准确预测结果?子路又为何变得那么“迂腐”,一顶帽子比命还重要吗?

孔子能准确预测结果,说明他这个老师真的是做到了用心授业,对每个弟子的本性把握得非常准。高柴表面上很愚笨,其实大智若愚,有自己的坚持,不会拘泥于刻板的教条。

对卫国的内乱,高柴态度很简单:我是打工的,上层政治斗争跟我无关,我也没拿那份薪水,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

子路位置毕竟跟高柴不一样,孔悝是他的顶头上司,“义”告诉他,拯救孔悝是他的义务。同时子路此人行事比较莽撞,不会在手段上变通,遇上凶险的事,就很容易自误。

比如,他把濮沌包围时,完全没必要火攻,蒯聩肯定不会杀害孔悝,时间拖得越久,对蒯聩越不利,所以着急的应该是赅炀,而不是子路。偏偏不过脑子里的子路,莽撞地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那顶帽子又是怎么回事呢?其实我觉得是误读。原文记载是:“以戈击之,割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

缨就是绳子、带子,当子路的帽带子都被兵器隔断时,你能想象子路是什么状态?肯定是脸上挨了刀,早已是浑身重伤了。所以,子路不是因为保护帽子,单手格斗而死,而是重伤毫无生机的情况下,带好帽子,束手就戮。

也就是说,子路选择了体体面面的死,不失尊严的死,而不是为了体面不要命,人们把逻辑理解反了。我敢说,如果子路为了一顶帽子弄丢命,孔子一定会指着棺材骂他,老夫子绝不是迂腐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个原则性和灵活性并重的人,迂腐只是后人强加给他的形象。

子路的死,给孔子的精神造成巨大创伤,以至于一看到肉酱就忍不住伤悲。他虽然骂了子路一辈子,但他早就与子路血脉相通了。就在子路去世的第二年,一代先师孔圣人,在无限思念中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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