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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张兄的告别仪式上，家属只一儿一女一婿。儿女没让母亲参加，怕老人经受不起。儿媳在天上，落地还得隔离14天。生前疼爱有加的两个孙辈，分在美、澳求学……我带着两个女儿和小女婿去了，大女婿身不由己。 夜里睡不着，记下这些日子和DD、QQ相处的点滴。 我不是好姥爷 2月13日，“接管”俩孩子，做了顿“欢迎宴”。此后，我就把自己当干部了，不再做饭了。 谁有课？那人捡拾碗筷。我问话，很有些腔调地问。 我！男生答。 自己掌握时间！ 好—。男、女生齐答。 你没课，掌握什么时间？男生抢话。 她妈捎来一摞卷，不做啊？我呛男生。只要没网课，男生就“自治”了。 看着两部手机、三台笔记本支巴上，我的监管就算到位了。我不瞪眼，“嘿嘿”着。“亲民”形象，装横就不像了。 忘了在哪篇说过，我赞成“有教无类”，但不信谁都能把书读好，满世界都是读书人，何其恐怖。读书好坏，多在自己的诸方面。 我常得罪人，自己浑然不觉。据人说，我并不飞扬跋扈，是涵养欠缺。朋友有提醒。老婆怪罪过。孩子说，你会没朋友的。 孩子们说的对！满打满算，朋友真就很少，比秦桧略多—凑一桌麻将，能剩几个看眼儿的？不确定。 对第三代，我判若两人。那人颇有微词。她有参照系—她侄子的老丈人。这位姥爷，对外孙要求极其严苛，考了前三还不行，为这能把孩子“问”哭了。 叫我姑姥爷的孩子，春节前来了。我问：姥爷还逼你吗？不了，他不懂了。孩子有笑脸，我也笑了—不好不坏地笑。 我家俩学生上网课，我也巡查—点数。女生那儿，我敲门，开门瞅一眼，不睡就行。男生见我，神色时有异样，我心知肚明。 我不多嘴。我会那点儿，他们应该都会。他们会的，我不会的多。如此，闭嘴最好。装无所不知的人，最讨厌。 那人窥个“秘密”，告诉男生：女生写作业时看电视剧。男生说，那样不扎实。男生说这话，我听了觉得好笑。隔天，男生告诉姥姥，他也学会了。表扬姥姥：和姥姥处长了，也挺有意思。这话是跟他妈说的。 玩这伎俩，男生不比女生低能，我早就见过。他网课左下角开个小窗：绿地上，一群小人在跑动。我心明镜，这相当于本姥爷早年在课堂看“小人书”。这事儿，我从小学直做到D（不读“大”）校。我佯作不见。 那天，男生妈微信，学校布置作文：《我有亲人在一线》，让他写我改。催他三次，交来了。开头两句，诗不诗，口号不口号的，意在先声夺人。 看了作文，我心很沉。这男生，我爱他单纯、善良。学成这样，装腔作势，新新八股，谁之过？我痛下狠手，先行“斩首”，再删空话，思虑再三，又给留了点儿空的，好过先生那关。过不去，他委屈，我也难受。 男生，我不求他头悬梁、锥刺股。两年后高考，凭小聪明，像中考那样临阵磨枪地拼拼，一本不行有二本，二本不行有兜底。如今，没有西南联大了。念不成大书，就学门小手艺，比当那些愚弄人、糟践人、祸害人的“专家”强。 女生，主意很正，早定了“专业”。开始，我不称心，以为那是不得已才选的，她成绩拔尖。我认知的误区。最简单的观察与表现，也得有文化。自己喜欢，爹妈支持，姥爷不说什么。选了那个，我建议她读丰子恺，给他找出了三本—我仅有的。 我对男生、女生学业上的关切仅在于“会不会”，而“会不会”是排在“累不累”之后的。我家人都知道。 下课时，家成了琴房、运动场。足球、钢琴，连朵朵的滑板车、三轮车也不得闲。姥姥呼号“压坏了！”我却听不出怨忿来。 人说外孙（女）是“狗”，还绑上“吃”；还说“狗咬破的，人敬阔的”。那就在吃上应对，扮阔。 我俩都反对零食。见他们家堆积的小食品、饮料，我很愤怒，常有指责。到我这儿，就另回事了。 留给朵朵的，给了他俩。未及见底，那人顶风冒雪，还“冒死”地出去，拎回一包。这一大包，各品类下得快慢不一。强加于人，不如让人选择。我给发“津贴”，两人等额，各买喜欢的，还阔大爷般地放话：花了还给！ 他俩来了，两餐改三餐，我加了顿酒。花样多了，标准高了。好在库存充盈，俩孩妈不时补充，无断炊之虞。刷锅洗碗，来前他俩有过分工，那人不让伸手，我也犯不上去做恶人。 女生在这儿过的生日。外边的进不来，只有我们四人。菜品尚可，程序不少。女生给自己弹《生日快乐》，姥姥给发红包。男生借光，算“津贴”补助。 那人一日三餐忙活，零食、水果供着，还得给他俩洗涮。我得帮她挣个面子。问男生：姥姥好不好？女生免了，我们在一起8年多，好坏她知道。“嗯—”男生回应。我加分贝，男生还是那么一“嗯”，像恩爱一生的老头老太从不言“爱”，就是不吐那个字。 我这仨孙辈，撂到孩子堆里，都寻常。关起门看，我就光是“哈哈”、“嘿嘿”了。吃饭时看，很费酒。和朋友聊起，彼此彼此。 我二亲家的连襟有句遗言，说“爷爷坟前烧张纸，姥爷坟头指一指”。我对他们说，不用指，别累着。真金白银耗损着，谁希图纸钱？ 与人探讨过“隔辈亲”。楚地老师说，是基因保护。照此说来，对孙辈疼爱或溺爱，不算功德，不是罪过，本能而已。 他俩小时候，我还明白，孩子得让别人管，催着早上幼儿园，去时都不满两周岁。现在，心软了。那天，背着孩子，我说：“这么长时间厮守着，这辈子不会再有了。”“我，也这么想……”那人有些凄然。 什么都值得感恩？瘟疫这妖孽也配？！ 我们还在本能着，让他俩吃好，让他俩快乐。现下，这样的姥爷，肯定不及格。姥姥呢？ 附：2014年的兄妹照片：
（下图：不满三周岁的后来者在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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