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但是她的故事我稍微做了加工。 我感觉,要是把生活中真实的刘姐搬到文章中来,有点残酷。或者说,很叫人失望,叫人痛惜。不过,生活真实往往就是这样的,经常叫人失望,痛惜。 关于刘姐的一切工作方面的描写都是真实的,大家不要有什么异议。我那一天恰好碰到的事情,让我改变了对她的一贯看法。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天中午碰到她坐在电梯口的时候,她说她在等外卖——天太热,她中午不想回家吃饭了,午饭就在外面叫一碗面一吃。 后来,我进了办公室以后好长时间,猛然听到了很大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她在抱怨面馆送餐的服务员。 “都这么长时间了,咋才送来?不就一碗面嘛,叫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把人都快饿死了。”她声音比较大,看来真是给惹生气了。想想也是,叫个外卖叫人等了那么久,的确让人有点恼火。 服务员是个女的,想得出来是个憨厚老实只会下苦做活儿外带跑腿儿的农村妇女。她肯定也知道这么迟很不妥,所以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个点儿客人实在太多了,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说一下嘛,人就重新叫个啥,不等了。电话也不接,叫人一直这么干等着。”听得出来,刘姐气得呼呼的。她一下子打断话,“你们咋能这样子呢?这面还叫人要不要呢?” 服务员连忙赔不是,“真不好意思。你看我都送来了,回去也没办法跟老板交代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 “咱们都是下苦人,体谅一下吧,啊!”我听得出服务员的哀求很真诚。 最后吧,刘姐还是极不情愿地气咻咻地给扫了码付了钱。 我当时听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很有点不舒服。饭已经送迟了,而且是的确有原因,发发牢骚可以理解,如此对待一个跑腿的服务员,怎么都叫人觉得有点过份。就像服务员说的,下苦人何苦为难下苦人呢?可是,生活中往往多有这样的事情:下苦人经常被别人呵斥,训嗒,所以一旦他们有机会的时候,还翻倍发泄给别人,——当然只能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了。 那一刻,我对印象一直不错的刘姐有了很不一样的看法。 生活中,我们常常犯这样一个错误:对长的好的人有一种自发的美好的期待,希望她们在拥有美貌的同时,同样具备知礼节有素养的品质。而对于那些品貌不佳者,从第一印象就往往觉得她们可能素质也不会多么高。这就是俗常所说的以貌取人。深交之后,我们的观点往往会发生变化,而且有时候还是颠覆性变化——长相不错,素质不行;长相普通,才智过人。大概,这就是上天给予她们的互补吧。 看来,我们对别人的期待不能根据相貌来设定。细节往往能暴露一个人的修养,大事常常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 我在写《刘姐》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直很纠结:到底是该如实来写呢还是给大家一个美好的结局,让刘姐内外俱佳。这在我写的过程中一直叫我很犯纠结。最后吧,我还是违心地做了改变。 最近,网络上关于莫言“文学的揭露功能”的言论争议颇多。有人觉得莫言说的正确,文学应该担负起揭露社会阴暗面一面的责任。有人大肆批驳莫言的言论,认为纯粹是一派胡言,“我们的社会中有这么多美好的,值得歌颂和赞扬的东西,你却偏来写阴暗面。究竟是什么居心?”他们甚至认为,莫言获得诺贝尔奖都有点不配一样,而且应该追究莫言的什么责任。 “自古世间雅士少,从来网上神神多。”要我说,凡是参与争论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要真没事儿了干脆搬个石头搁河里洗去吧。 关于文学的作用,本来就应该是遵循文学的自然属性:美好的东西可以写,丑陋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写啊。这就像自然界,一直是夏天行么?一直是冬天行么?一直晴天可以么?一直雨天能成么?不要给文学定框框,那样就没有意思了,文学作品就成了垃圾。我始终认为:盆景的美,是一种扭曲的美,它最大的缺憾就是失去了自然性。文学如果也被弄成了盆景一样,那无疑是一种悲哀。 我还是心存了一点愿望,想把生活和生活中的人写得美好一点儿。希望生活中像刘姐一样的人,能真如《刘姐》中的刘姐,不需要有多么高的素质,只要学会体贴和谅解就可以了。我写东西从来都很随意,但是我在随意之中还是裹挟着自己的一点小愿望。 也许,你的身边就有刘姐这样的人,我们有责任让她们成为《刘姐》中的刘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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