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志教授 乙酉(九月八日),过良乡县。是日大风,几拔木。接伴使云:“此谓之信风。使人远来,此风先报,使入城。”丙戌,至燕山城外燕宾馆。燕至毕,与馆伴使副并马行柳堤,缘城过新石桥,中以杈子隔绝。道左边过桥,入丰宜门,即外城门也。过石玉桥。燕石,色如玉,桥上分三道,皆以栏隔之,雕刻极工。[2] 《范成大笔记六种》书影 读石湖此诗,方略得卢沟、西山二景着落。游京师者,必能如范公之辞章大家,有眼力,有考究,方得诸景之实。”[7] 《范成大年谱》书影 大定二十七年(1187),田彦皋任河中府尹。九月,与副使完颜琥一同出使南宋贺生辰。《金史》卷八《世宗纪》:九月,“以河中尹田彦皋等为贺宋生日使”[18]。不巧,太上皇宋高宗于十月八日驾崩,田彦皋一行祝寿使命遇阻。《宋史》卷三十五有简单记载:“(淳熙十四年十月)己丑(二十二日),金遣田彦皋等来贺会庆节,诏免入见,却其书币。”[19]期间,田彦皋体现了很高的文化修养和很强的应变能力。当他在途中听闻高宗讣音时,“闭船号泣,戒三节人毋得饮酒歌呼”[20],宋孝宗听说后,为之感叹:“毕竟是中原人。”[21]宋孝宗将他与女真等北方民族区别开来,是高看一眼。田彦皋抵达杭州之后,宋金双方陷入矛盾两难境地。田彦皋一行要完成出使使命,但又不能以贺寿名义,宋孝宗理应接受金国国书,但服丧期间,亦不能接受对方贺寿。双方多次交涉,金国引接官虞用康说:“我大使晓了肯如此,只是副使女直有些拗,若在朝见前发回甚好。”[22]最终田彦皋理解宋孝宗的难处,不再坚持面见孝宗,只要得到宋朝牒文、返回复命即可。[23] 虏使田彦皋乃向来范成大泛使时接伴,其文采议论大段过人,且知向慕中国。昨日侍从多来说,馆伴使副中须择得一知书者,准备应酬。虽赵不流亦如此说,不敢不奏。[26] 虏使田彦皋极知书,乾道间范成大充泛使,彦皋接伴,说话通情。今宜择知古今者为馆伴。至是,上宣谕令于卿监内别选人。予因奏:“彦皋去年在路闻高宗升遐,泣于驿中。”上曰:“毕竟是中原人。”既而具郎中以上姓名缴入,御笔点葛廷瑞。”[27] 据上下文,葛廷瑞当是诸葛廷瑞之误。经过周必大一再上谏,最终撤换了郑嗣宗,改由诸葛廷瑞、赵不慢担任馆伴正副使。郑嗣宗生平不详,诸葛廷瑞为绍兴二十七年(1157)进士,曾任惠州知府、吏部侍郎、起居舍人等职。十九日(庚辰),诸葛、赵二人朝辞,宋孝宗还下宣谕,告诫他们注意“礼数”。二十七日(戊子),田彦皋一行朝见孝宗。周必大记载: 戊子,大风而晴。垂拱殿东楹坐,引北使中奉大夫吏部尚书田彦皋、副使广威将军户部郎中耶律仲方朝见。国书云:“献岁发春,式属亨嘉之会;顺时讲好,益敦信睦之风。爰遣使车,往敷庆币,方履新阳之序,茂膺多福之宜。”[28] 二十九日,田、耶等人游览天竺寺,次年正月初三,观赏钱塘江潮,初六辞行。南宋回以国书曰: 人正肇启,感岁序之载更;使传来临,识信盟之益固。祇承书惠,兼致币将。佩礼意以惟深,饰谢缄而敢后?悃惊是达,铭篆奚胜?[29] 此后,田彦皋生平失考,时年70岁。 《周必大集校证》书影 田彦皋两次出使南宋,范成大都在苏州,他们无缘在杭州相见。能否在苏州相见?无材料可稽,只能付之阙如。不管如何,在范成大的口头宣传和作品传播影响之下,田彦皋始终以范成大接伴使的身份,为赵善悉、周必大等人所熟知。田彦皋通情达理、富有才华的个性和杰出表现,赢得宋孝宗、周必大等南宋君臣的好评和敬重,从而为宋金使节友好交往留下了难得的样本。 【1】《范成大笔记六种》,中华书局,2002年,第11—16页。 【2】《范成大笔记六种》,第14页。 【3】《范石湖集》卷12,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152页。 【4】《范石湖集》卷12,第152页。 【5】《范石湖集》卷12,第154页。 【6】《范石湖集》卷12,第157页。 【7】陈栎:《定宇集》卷十四《燕山八景赋考评》,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8】《范石湖集》卷12,第157页。 【9】夏承焘:《姜白石词编年笺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23页。 【10】孙玄常:《姜白石诗集笺注》卷下,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23页。 【11】于北山:《范成大年谱》,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139页。 【12】薛瑞兆:《新编全金诗》,中华书局,2021年,第412页。 【13】王瑞来:《周必大集校证》卷172,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第2624页。 【14】路远:《西安碑林史》,西安出版社,1998年,第117-118页。 【15】《周必大集校证》卷62,第914页。 【16】张静:《中州集校注》卷十,第2575页。 【17】《拙轩集》卷6,高光新点校,燕山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89页。 【18】《金史》卷8,中华书局,2020年,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第217页。 【19】《宋史》卷35,中华书局,1985年,第688页。 【20】《周必大集校证》卷172,第2624页。 【21】《周必大集校证》卷173,第2689页。 【22】《周必大集校证》卷172,第2624页。 【23】 关于此次外交纷争,详参许浩然《从周必大<思陵录>看淳熙十四年宋金外交之隐秘》,《殷都学刊》2015年第2期。 【24】《金史》卷8,第220页。 【25】《金史》卷61,第1539—1540页。 【26】《周必大集校证》卷152,第2327页。 【27】《周必大集校证》卷173,第2689页。 【28】《周必大集校证》卷173,第2690-2691页。 【29】《周必大集校证》卷173,第2691-2692页。 (本文原刊《苏州科技大学学报》2022年第3期) 编辑:邓若尘 审核:黄振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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