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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5遍《德米安》,我顿悟了人一生最大的修行,是灵魂的觉醒

 书巷 2024-02-01 发布于宁夏

马克思是神一样的人物,家喻户晓。

某种程度上来说,马克思改变了世界,至少对中国来说是这样,所以对马克思,大家是膜拜的膜拜,研究的研究,就连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都可能是听着他的名字长大的。

但黑塞说:

马克思和我之差异,除了他涉及的维度大大超过我之外,就在于他想改变世界,我则想改变个人;他直面群众,我直面个人。

就黑塞而言,他一辈子,都致力于人的觉醒,致力于灵魂的觉醒,但这是一件艰难而痛苦的工作,就像蛹要化蝶,要飞舞在更广阔的世界,就必须拼命破除束缚自己的那一层壳。

黑塞致力于此,自然是尝过这种滋味的,所以他说:在这世上,最让人畏惧的,恰恰是通往自己的道路。

之所以令人畏惧,是因为那是一条没有同行者,只能自己前行的道路,所有的困难所有的危险,都只能自己去面对,无法求助于他人,当然,偶尔你会看到前人留下的一些标记,但你必须自己前行。

《德米安》就是黑塞探索的一个证明,也是而今我们这些后人,前行路上的一盏灯。

托马斯·曼评论说:

这是一部以他极为精准的描写击中时代神经的作品。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对一条道路的尝试,是一条小径的悄然召唤。

01

辛克莱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他就和其他人一样,接受着最普遍的教育,听着长辈们的谆谆教导,在这种明显的指引中走向未来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善恶并存,光明和黑暗同时存在,有欺骗和谎言,也有暴力和冲突,有贫穷和苦难。

如果没有意外,辛克莱会成为像父母一样虔诚的教徒,认认真真工作,勤勤恳恳过完自己的一生,优越且自律。

或许,他会遵奉某些约定俗成的概念,直到生命的终结,一生没有特别痛苦,也没有特别快乐,反正怎样都是一生。

可是在这之前,他先要上小学,再上中学,努力考入大学,然后慢慢沉迷其中,流连忘返。

10岁的时候,辛克莱在拉丁文学校就读,同班的有市长的儿子,有林场主任的儿子,这些小子刁蛮任性,他们一起玩耍,瞧不起附近的一些孩子,也瞧不起公立学校的学生。

一个闲暇无事的下午,辛克莱和两个同伴一起闲逛,随后,一个13岁左右的高大男孩也加入了他们,这个男孩是裁缝的儿子克洛摩,辛克莱不喜欢他,并且充满恐惧,由于恐惧,辛克莱连拒绝都不敢。

他们走到河边,克洛摩下令让他们在河岸搜寻可用的物品,然后交给克洛摩检查,他检查后,不是据为己有,就是丢进水里。

和克洛摩在一起的时候,同伴们开始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辛克莱没有什么光辉事迹,出于恐惧和讨好,他也开始吹嘘,把自己编造成一个小偷,说自己做了强盗,偷了街角磨坊果园的苹果。

可没想到,克洛摩说自己知道果园的主人,还以此威胁辛克莱,说要将“偷苹果”这件事告诉果园的主人。

听到威胁,辛克莱吓傻了,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克洛摩,把自己身上唯一的银表送给对方,可是克洛摩并不满足,他要辛克莱给两马克的钱。

辛克莱还没有到领零用钱的年纪,身上没有钱,他也不敢跟父母坦白,因为不管是撒谎还是盗窃,在他所受的教育里,都一样是罪。

此时的辛克莱,终于意识到,他最大的罪是将自己交给了魔鬼,他开始懊悔,为什么要撒谎吹嘘?为什么要跟着克洛摩走?

然而,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他还担心克洛摩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一整晚,他惴惴不安,他想告诉父母真相,可是一想到克洛摩,辛克莱就害怕了,谁也不知道那个恶魔到底会做什么。

在恐惧和害怕中,辛克莱身体都出了问题,但到了和克洛摩约定的时间,他还是将自己好不容易存到的一点点钱拿去安抚克洛摩。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此后几个星期,辛克莱将自己得到的所有钱,都给了克洛摩,有几次没有钱,克洛摩就让辛克莱帮他做事,总之,在恐惧的驱使下,辛克莱被克洛摩操控着。

这种恐惧,一直影响着辛克莱,让他无法好好享受父母的爱,活得像幽灵一样。

人这一生,都活在各种各样的信念里,被恐惧控制着的辛克莱,吹嘘撒谎,低声讨好,生活也失去了原有的平静和美好。

影响辛克莱的信念,就是恐惧和他一直以来所受的“光明世界”的教育。

个人的觉醒,灵魂的觉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不被某种信念左右,真正活在真实和平静里。

02

在恐惧的支配下,辛克莱的生活失去了平静和幸福,精神濒临错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他无法参加家人的活动,无法集中注意力,直到遇见德米安,在德米安的引导下,情况才有所改变。

德米安是转学生,他从不参与同学的游戏,更不打架闹事,但在课堂上,他敢正面怀疑老师讲的东西,并公然与之对抗。

某次《圣经》课上,老师讲该隐和亚伯的故事,辛克莱曾对老师说的没有任何怀疑,毕竟人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在德米安的说法里,该隐额头的记号,不是罪的证明,而是勇气的嘉奖。

在德米安的引导下,辛克莱看到了另外的可能性,一种跳出了权威的可能性,辛克莱从原本无知无觉,只是接受的世界,跳进了另一个世界。

那一个世界,非自觉自醒不能进入,非灵魂觉醒不能进入。

从这以后,辛克莱就对现实有了一定的反思性,对原本毫不怀疑的东西,也有了反思。

有一次,克洛摩再次威胁辛克莱,让辛克莱将自己的姐姐带来,辛克莱虽然充满恐惧,但还是拒绝了,此时德米安突然出现,吓了辛克莱一跳。

德米安说:

我们不需对人畏惧。

假如你惧怕某人,那代表你赋予了他这个权力。这种恐惧让人崩溃,如果你想成为正直的人,就必须摆脱它。

可辛克莱做不到,德米安甚至说:要是毫无办法的话,干脆就把他打死。

然而,自从被德米安撞见了之后,克洛摩就再也没有纠缠过辛克莱,后来再见到德米安,辛克莱才知道,原来德米安已经帮他把麻烦解决了。

德米安解救了辛克莱,帮他摆脱了恐惧,可是对于德米安,辛克莱内心也很复杂,一边是感恩,一边是羞怯,一面是钦佩,一面是害怕,一边是爱慕,一边又是抗拒。

辛克莱渴望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试图忘记恐惧和谎言,忘记拯救和感恩,他甚至尽力回避德米安,不去和他谈论,以此来保证原有世界的安全。

可是德米安讲的该隐的故事,他一直无法忘记,渴望走进德米安所在的那个世界,这种渴望毫无理由。

有些路,一旦开始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爱因斯坦说的:真正体验过自由的人,是无法忍受束缚的。

03

“我不是不知道美好时刻、幸福之岛和天堂所带来的魅力,但我并不渴望再次踏进去。”

此时的辛克莱,虽然想努力踏进去,但已经无法再次踏进去了,他必须在找到自己的路上,再次努力。

可是这条路,充满痛苦,和他恬静的、受呵护的幸福完全不同,它充满迷惑,痛苦,并且可能一无所获,唯一驱使他前进的,就是对找到真实自己的渴望和执着。

在某次宗教课上,辛克莱原本抱着很高的期望,可是一堂课下来,老师讲的一切,完全是平静、神圣的理想状态,就像公司演讲,老板画的大饼,很美好,仿佛人人都可以得到。

可谁都知道,这一切完全不符合现实,因此在课上,辛克莱越来越冷淡,他再也无法和从前一样,毫不怀疑地相信。

他对这个世界越是怀疑,对德米安就越是好奇。

有一次,他们谈起自由意志,德米安说人没有自由意志,一个人无从得知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只能借由观察和思考,然后再做出决定。

和德米安的交谈,总能让辛克莱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原本内心的坚固的壁垒就会被打破一点,那个新世界就更清晰一点。

在灵魂觉醒的路上,也走得更远一点。

德米安告诉他,要用更自由、更个人、更开放的方式,运用更丰富的想象力,来看待并解释世界。

对于人生应该怎样过,书上有很多说法,要我们成功,要我们这样那样,我们身边的师长也有很多说法,要努力赚钱,要嫁一个好男人,找一个好女人。

各种标准和说法都有道理,而且证据充足,如果我们不加入个人的思考,只是接受这些东西,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只按照某种观念生活,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可是,每个人都应该独立思考,并为自己负责,“远离自己是一种罪过,我们必须完全在自身之中爬行,像一只乌龟一样。”

在德米安的引导下,在本性的引导下,辛克莱越来越接近自身,越来越接近自我。

黑塞说:

每个人的生命代表一条通往他自己的道路,代表他在这条路上所做的尝试,代表他在幽微小径中得到的启示,从来不曾有人完全成为他自己,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努力去尝试,有人懵懂,有人清醒,人人尽其所能。

04

辛克莱转学后,也曾思考过一个问题:

“未来会成为一个好儿子和好国民,还是顺着本性的引导走向其他道路?”

他不知道!

他也曾努力走前一条路,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他对外界越来越漠不关心,反而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去谛听内心的声音。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能感受到很多快乐,相反,掺杂在他生命里的,更多的是迷惘和困惑,是半醒未醒的痛苦,有时候,辛克莱甚至恨德米安,因为是德米安把他引向这一条路,让他没法坦然平静地接受尘世的幸福,让他变得和周围格格不入,成为他人眼中的怪人。

他也试着放纵自己,让自己沉迷于声色犬马,学会酗酒,和朋友鬼混,学习却一塌糊涂,父亲还警告他,假如他继续这样,就让他退学到感化院去改造。

然后,堕落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反而让他觉得越来越孤独。

“上帝借由各种途径使人变得孤独,好让我们可以走向自己。”

在孤独中,“爱情”拯救了他,那是他在公园遇见的一个女孩,他取名碧翠丝,他从未和女孩说过话,可是他忘不掉她,辛克莱开始画画。

当然,那不是男女之爱,那是对美和智慧的渴求。

辛克莱几乎陷入了一种迷狂的程度,就像一个朝圣者一样,在智慧和美之路上匍匐前进,他画碧翠丝,画梦中之鸟。

与此同时,对德米安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他已经有几年没有见到德米安了。

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寻找真正的自己,寻求灵魂的觉醒。

有一天,辛克莱收到一个纸条,上面写着:“鸟奋力冲破蛋壳,这颗蛋是这个世界。若想出生,就得摧毁一个世界。这只鸟飞向上帝。”

这是德米安的回复,也是他对辛克莱的引导。

走自己的路,注定是艰难的,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黑塞感叹道:

“我只是尝试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何如此艰难呢?”

然而,在寻找自己的路上,辛克莱无疑又走近了一步。

05

一个人要找到真实的自己,要走很长的路,而且那些路,都不好走,无异于打碎自己的过往,重新启程。

我知道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很多痛苦的人,其实本来就知道让他们痛苦的是什么,但那些观念根深蒂固,可能他已经践行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要改变,就是等于推翻过往的全部,这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治疗师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看到问题,并用更合理的信念来代替这些不合理信念。

其实那些观念,就像一颗蛋的蛋壳,紧紧地包裹着我们,我们要挣脱这种观念的束缚,就是要打破这个蛋壳,而一旦打破,原本的世界就会支离破碎,那种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因此,绝大多数人,宁愿生活在蛋壳内的舒适区里,不去触碰,不去反抗。

辛克莱不愿意缩在蛋壳里,也无法缩回去,他只能一直追寻,在他看来,每个人真正的职责,只有回归自己。

他再次寻找德米安,追寻着德米安的踪迹,他被命运拉扯着前进,刚入大学,他就见到了德米安。

虽然时隔多年,辛克莱已经变了模样,但德米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并说:我一直在等你。

辛克莱问他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的?

德米安说,因为辛克莱身上还保有那个记号,那个追寻自己、渴望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记号。

这一次,他们聊了很多,谈到畏惧,谈到害怕,德米安告诉辛克莱:人只有跟自己无法相处时,才会产生畏惧。他们畏惧,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了解自己。

辛克莱越是了解自己,越是发现,他苦苦追寻的那个世界,同时也有很多人在追寻,这些人,可能被世界视为异类,视为与众不同者。

可是,这些人同时也是清醒的人,是连死亡都在一个完全清醒的过程中进行的人。

而其他人面对死亡和寻觅幸福的方法,则是将自己的看法、理想、义务、生命和幸福,与群体结合得牢不可分。

辛克莱已经知道自己要追寻的到底是什么了,那就是回到自己,成为自己,他看到了灵魂的觉醒,并在这条路上一直前行。

对于辛克莱这样的异类来说,可能很多人会对他说,不要想那么多,踏踏实实工作,快快乐乐地赚钱,实实在在地结婚生子,等着退休,然后在儿孙绕膝的天伦里死去,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可是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好的呢?

我的答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是好的。

用黑塞的话说就是:

我知道你说的那样或许很好,可我还是想成为自己!

06

灵魂的觉醒,是一场破茧成蝶的受难,若非特别幸运的人,大多数人都要在痛苦、迷茫中匍匐而行。

智慧如黑塞,也曾在追寻自我的路上痛苦不堪,甚至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危机。

1921年夏天,黑塞和荣格两大师相见,他们一个是文学的新秀,是已经成名的作家,另一个是心理学的大师。

彼时的黑塞,心理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严重到想要自杀,在自我和现实的冲突面前,年过四十的黑塞,严重到难以调和。

他找荣格,是为了进行心理治疗。

在找到荣格之前,黑塞已经在荣格的学生约瑟夫·朗博士那里进行了72次心理分析治疗。

黑塞的矛盾和痛苦,是精神追求和现实生活的矛盾,是灵魂需求和实际生活的悖谬,是世界与个人的冲突。

这种矛盾和痛苦,在追寻自我的途中,是不可避免的。

后来黑塞隐居到瑞士的乡野,大清早就戴着草帽打扫院子的枯枝败叶,一方面也在探求精神生活的理想境界。

多年后,《玻璃球游戏》出版,黑塞完成了他的探索,但在小说中,那个从精神乌托邦的世界里走进现实世界的主人公,却以一种可笑的方式溺水死亡。

我不知道黑塞有没有找到那个理想之境界,但是如今读黑塞,却看到了一种可能,就像黑暗中看见一盏灯,这盏灯不能一直照你走到终点,但最起码可以照亮你前行的一程。

07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在这场修行里,如何去爱,需要修行,如何生活,需要修行,可是还有一项,与这些息息相关,那就是灵魂的觉醒。

因为只有灵魂觉醒了,你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决定,才不是因观念和情绪而做出的“决定”,才不是迫于压力和人群而做出的“决定”。

当然,于此世间,纵然灵魂沉睡,浑浑噩噩,依然是一生。

只是那样的一生,就像在梦中度过的一样,虽然可能也有美好和快乐,但终究少了一份清醒的感受。

就像做梦一样,虽然在梦里的时候也很美好,但只要醒过来了,就知道那只是梦而已。

所以,人这一生最大的修行,是灵魂的觉醒,因为灵魂醒着了,我们的眼睛才能看到世界,而不是看到一毛,耳朵才能听见八方,而不是听见一隅。

文|不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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