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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坛中有一丛牵牛花开花了，粉粉嫩嫩的，甚是可爱。玫红色的五瓣花手牵着手握在一起，团结一致，努力地开出一朵娇艳的小花。从远处看，这一朵朵躲在角落的花，真像一个个小喇叭，吹响了盛夏的号角。中间的花蕊部分是白色的，为整朵花增添了几分恬淡清雅，但没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我不自觉地用手抚摸了它一下，那花瓣薄如蝉翼，软软糯糯，仿佛触碰到婴孩柔嫩的脸蛋，心底荡起欢喜的涟漪。俯身轻嗅，小小的牵牛花没有一丝浮夸的香气，不由得为它伤感起来，这么美的花，上天真应该赐给它一缕馨香，也不枉它这优雅的姿态了。但回头一想，还是算了吧，若真施上了脂粉气，怕这朵喇叭花定会失了清丽，不会如此卓尔不群了吧。 
记得儿时，家里菜园的篱笆上总会爬满牵牛花，它们攀援而上，爬到最顶端便向四周疯狂生长。每至盛夏，整面篱笆就会成为一块碧绿的画布，等待着鲜妍的花儿们去着色。当一阵雨水洒落大地，牵牛花的根吸足了这天降甘霖，就会悄悄唤醒沉睡的花骨朵，一夜间，篱笆便热闹起来。深蓝色的花开得孤高清冷，它一定去过大海，捧了一杯海水回来氤染了自己的裙裾；淡白色的花含蓄纯粹，如刚刚沐浴而出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满是涤净烟尘的净爽；相比之下，玫红色的花略显招摇，但也不失妩媚，就像是提起礼服赶赴晚会的公主，优雅的姿态下难掩尊贵的气质。牵牛花开得热烈灿烂，篱笆原有的缝隙，也在它们的围追堵截中，变得密不通风，真正地变成了一座石墙。如此疯长的牵牛花，阻隔了风的爱抚，影响了蔬菜的生长。但奶奶似乎从不在意能吃到多少蔬菜，总舍不得锄去这些开得烂漫的花儿。她总喜欢搬张藤椅，坐在篱笆旁，手捧一杯茶，静静消磨掉漫长的午后时光。  如今家里的菜园已经不在了，但奶奶还是独对这小小的牵牛花情有独钟。她说：“牵牛花的命很硬，不论风吹日晒，总是能开出淡淡的花。”这也许是在说她自己吧！奶奶没有婆婆，先后生下三个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坐的月子。月子里，爷爷去上班，她自己在家里，不仅要带孩子，还要洗衣做饭，落下了一身月子病。但她却从未抱怨过命运的不公，总是微笑着讲述过去的苦难，就像牵牛花一样，经过了风雨，依然会微笑着迎接明天。思绪纷飞间，已到了正午，灼热的阳光倾泻直下，牵牛花们一个个都耷拉下脑袋，有点儿萎靡不振了。我站在一旁，用双手为它们遮阳，但发现还是徒劳无功。当一阵暖风吹过，它们摇曳着纤瘦的身体东倒西歪。我好像听到了它们对我说：“不用担心，明天早上，我们喝饱了露水，你再过来看，我们一定开得更加灿烂！”
E n d * 作者 | 秦至，生性浪漫的北方女子，喜欢读书、绘画、旅行、电影等一切美好事物。爱生活，更爱文字。一手做羹汤，一手写世间。身处烟火市井，心向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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