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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自有心琢磨——读《南怀瑾的最后100天》

 新用户7083mkCW 2022-06-25 发布于北京

         “修道”“长生不老”“剑仙”“寻师”“密宗”“气脉”“打坐”“证佛”“参禅”“摆龙门阵”“女人修炼可以断经成男人,男人修炼其胸可以挤出奶”“人到这一辈子读书就晚了”“中阴身”“拙火”“气功”“佛祖从腋下出生”“吐纳呼吸”“人是怎么通过轮回来到这个世间”“中国文化与企业管理”“中国文化拯救世界”……我的这些意识很多都是听南怀瑾的讲述而被强化的,我不能说其真也不能说其假,我只知道当下的我们太科学主义了,就是现代社会学的马克思韦伯提醒的所谓的“祛魅”,我们抛弃了我们的文化意识传统,忘了我们是怎么来的,我们的人文精神薄弱,就是我们太注重效率,看重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而忽略人的直觉,神秘意识,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文学艺术、哲学思辨都很难发展。还有就是我不并关注事情及故事的真假,我只关注我为何会接受这背后的意识,我的思维有没有受到启发,假的东西让人有真实的体验与感受那就会成为艺术。真真假假才是哲学启蒙,我们的问题就在于太相信又或者完全不相信。我在十几年前接触南师的文字,就开始正视佛教,佛教就是佛的教育,觉悟者的教育;明白了名师不是名气的名,而是明白的明;晓得经济的意思是经纶济世等意识概念,再就是触及了诗歌里的中国哲学,历史与经文要结合着来看等等很多的人文领域问题,由于有南师的指引,我在过去青涩的日记上写道:我对人文领域有了更广泛的兴趣,并在逐步形成自己的看法,且先生说道的状态是温婉和煦的,能把深奥的古文自然而然地说成大白话,旁征博引,功底深厚,着实不易。尽管很多大陆的教授与专家,并不买先生的账,但不可否认,先生所致力于的中国古文化的传播与教育的事业,其情可感可佩!似乎那时的我情感充沛稚嫩,有些造假,而真真假假都藏匿在了文字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让文字真假莫辨人的真实想法,恰似换了一个人。

         而这些神秘的事情被一位民国生人,打过仗的,在台湾印佛经第一人,蒋介石听过他的课,深山老林拜过佛修过道,台湾与大陆,中国与美国都待过,畅谈正史野史,享誉海内外,随口就说各种典籍,风俗民情,背诵鲜有人知道的禅诗,身边聚集了大量各行各业的精英愿意为他花钱之人所说出,假的也被说成真的,种种故事,犹记一则故事,餐桌上坐了很多红学研究专家,就是研究《红楼梦》的一帮人,这个说历史,那个讲辞藻,这个谈文学暗线,那个提神话传统,纠缠不已,甚是繁闹,唯有其中的南师,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有谁会背《红楼梦》?众人傻眼闭嘴,只见南师开始整段整段背诵。故事不管真假,自有人心琢磨其背后的道理。

        其实,我第一次清晰地听到南怀瑾这个名字,是在于丹关于论语心得的电视节目中,她说讲论语应该是像南怀瑾这样的老先生讲才更合适。于丹肯定的普通话倒是应和着她之后的红火与是非,电视节目确实让人更加关注《论语》,当然,随之就有很多人指责于丹的国学功底与考据差错等问题,一味迎合大众口味而丧失学术的严谨性。而多年后我已经基本忘了我通读过南师十二册选集,包括我能找到关于南师的所有文字内容,但我依然存在些许意识,还不够圆融自在。在社会上大出名的人物或事件,往往备受争议,要靠时间平衡,你想要成功吗,有人开始毁谤你,你就开始火了,而南师的成就,或者说成功越级到了成就这一层,尽管也有学者指出南师释典某些字读音以及意思并不准确,但大多数人还是佩服南师的,各界精英都拜服南师,跟随他,供奉他,所谓的“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还有就是,南师的普通话肯定是不如于丹的,当时在电视台的名气也肯定不如于丹,可要亲近儒释道,那不可能借助于丹,即使我翻过于丹说字说诗说昆曲的文字,没有面貌,只是记住了她个人的能说会道,没有研究体系没有什么思想内容,正常人都会觉得读南师的东西更加靠谱,不会因为南师的口音而不亲近他,反而他的语音内容是与他这个人合一的,能从其乡音中感受语调气息学识见识,所谓的标准普通话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好比主持人普通话再好,音再准,他还是个主持人,他旁边还有一个主角。

         良久没有读到南师的文字了,最近摸得一本中国青年出版社在2014年出版的《南怀瑾的最后100天》,这本书成书之时南师已经去世近两年了,很有些意思,到了最后,这本南师小传还是与“青年”有关, 南师一辈子关心青年,践行教育,就在生命最后的100天里还惦记着女学的开办,德慧女子大学堂,就是专门给女生上课的学校,专业的女子课程,为国家社会培养好妻子好妈妈,其中国文化才能更好地传承,要实实在在地教给女子生活课,好比认识自己的身体,如何房事,过去的女学真的请妓女来做模特,真实地来上课。其作者王国平跟南师有缘,为他写传记得以亲近,南师就推荐一本《宫女谈往录》,说是慈禧身边一个叫“荣”的宫女回忆宫女的生活细节、老佛爷的起居、光绪帝鲜为人知的逸事,以及太监做人的羞辱和煎熬,其正史不载,野史难寻,南师博见,就好这一口,建议青年王国平写史要有文学性、趣味性、可读性。而南师所提到的内容很是出奇,有趣可读却不落俗套,真心催发,似是他的亲身经历一般。

       书中提到南师爱四川美食美人,当时的四川民间流行剑术,大家畅想飞剑。当时四川就有人写信给蒋介石,如果我们学了飞剑,就可以把日本鬼子的飞机打下来。南师回忆道:灌县灵岩寺当时的住持是传西法师,早年随欧阳竟无先生习佛,那个时候还是华西大学的教授。一个和尚在华西大学讲课,讲的内容是《爱的哲学》,真是轰动一时。那个时候住在灵岩山的还有钱穆、冯友兰、李源澄、王恩洋、郭本道、曾子玉、程天放等,灵岩禅七法会,与得道之人袁焕仙参话头……书中南师娓娓道来,道教的、密宗的等等,终归是历史文化的,南师最喜欢的三首诗,一首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首是吴梅村的《圆圆曲》,“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一首是曾缄《布达拉宫辞》,“劝君折取花千万,供养情天一喇嘛”,又与他人交流孔子的春秋笔法就是对历史大谎言的一个批判,提到胡适是美国派来搅乱中国文化的,孙中山要钱没钱要武器没有武器,可他成了孙中山真是好运气。南师的太湖学堂及吴江国际实验学校就是要颠覆现代教育,教孩子学习打坐和武术,开设中医课程,学习重点就是生活教育,如何做人,进而影响周遭……书中还有不少内容值得深究。

       不管何时,每次只要一读到有关南师的文字,都会有这种感觉,那就是南师似乎用了最通俗的语言来解释了最繁杂的古典,这样就有一个巨大的能量,让南师身边聚集了很多社会精英,中西都有,他与彼得圣吉、与包卓力、与铃木大拙的对谈,都明显高出对方一截,而回到《南怀瑾最后的100天》的封面,广告语是大师之后再无大师,我以为这句话不假,不管南师是不是大师,其真是因为我们历史文化及教育失去了培养大师的土壤及氛围,我们既没有了传统教育,如南师的诗赋教学,也没有了历史厚度,如南师的各类经历,也没有实证的自信与勇气,如果你觉得佛经说的不对,是伪科学,你起码得通读宗教典籍吧,你至少要去真的体验修炼吧,现代教育把人弄得都一样,在人最有活力的时候,小学中学大学一路下来循规蹈矩,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喜欢一样的东西,人就被弄得很没有意思,也就出不了大师。

       手中这本书把我带到了那个十几年前的傍晚,物事朦胧,灯光幽暗,我从旧书摊上淘到了一本名叫《漫谈中国文化》的书,作者后面写的就是南怀瑾,书身脏黄褶皱,满是灰粒,一副惹人厌的样子,因为我一直不太喜欢这种涉及中国文化的大命题,可当我翻及内页,马上对文字的编排有了亲近感,可以说这本书是由很多小段落所组成的,每一段还都有个题目,鲜明着,一改往常谈中国文化类的书,一副长篇累牍的可憎模样,《漫谈中国文化》轻装上阵,让人有清爽袭心之感,归家静观,很有眼缘,就这样,我结缘了南师的文字。

        犹记南师著书演讲伊始,就一再申明自己“一无是处”“诗词功底很一般”,“我的书都不成样子”,谦虚永远是最好的广告,其这个广告还笼着厚厚的玄道仙论的气息,让人抽离尘世,真想见一见南师本人的仙风道骨,处处受教,印象最深的教育故事就是,南师多次提及年轻时喜欢寻仙问道,到了一个山头就要去拜一拜,这一回,听说山上有个剑仙,于是去道观拜师见识,几经波折,道士出来了,说自己不是剑仙,更不会教剑,可是南师没有轻易放弃,软磨硬泡,终于逼着道士把自己的修道功夫说了出来,我记得其中一项功夫就是:人在看东西的时候,总是把自己的眼神掏了出去,总是盯着东西看,这样很伤眼睛的,应该是让世间万物跳进自己的眼睛,就这样,南师自己说,他这一辈子眼睛很好就是靠这个。

       翻看过去写过的有关南师的文字,我终于记起为何许久没有读南师文字的缘由了:过去的我不大喜欢去大书店买书,什么都是系统化,格式化。大店里熙熙攘攘少了清净,买书的人更是另一番面貌,居然有用推车来买书的,如果我们国家的文化输出量真得如那推车上满满的气势的话,人心也就不会这么浮躁了,文化与买书其实是两回事。对先生很是抱歉,我买的《南怀瑾选集》应算是盗版的,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买的,与我买《中国文化漫谈》有着同样的状况,封面设计差点意思,可书籍印制情况不错,加上一些我自认为偶得的神秘色彩,我更亲近这些书籍了。我从字里行间体察,觉得先生很清高,书籍一定不会流行于世,所以心中对国学,对先生更有了一种崇敬之感。可往往事与愿违,等到我去大书店一看,《老子他说》《諵譁庄子》《列子臆说》等先生著作,几乎占满了国学书架,而且还有《南怀瑾全集》礼盒装、精品装,眼花缭乱的,我的心情自是郁结起来,空欢喜一场,过往的一些读书心得也抛之脑后了,原来自己与大众一样,思想并没有什么特别。你认为好的,别人也认为好,你懂得,别人也懂。所谓的国学不过也只是一种意识罢了,着迷之极反生厌恶,至此以后,我在心理上开始有些排斥国学了,心里头已经惦记着该如何超越南怀瑾先生了,或许这就是我与别人不同的地方了吧,显然——这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疗法,一个人的存在总需要一些自认为独特的东西所支撑吧。算了,还是忘了这些不该有的思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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