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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同感才是婚姻的基石 ---《我心深藏之惧》

 读书的天蝎小木 2022-06-26 发布于江苏

张爱玲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借周吉婕的口,述说混血儿的恋爱婚姻,从而表述不被认同的困惑、迷茫和痛楚,她说道:“中国人不行,因为我们受的外国式的教育,跟纯粹的中国人搅不来。外国人也不行!这儿的白种人哪一个不是种族观念极深的?这就使他本人肯了,他们的社会也不答应。谁娶了个东方人,这一辈子的事业就完了。这个年头儿,谁是那么个罗曼谛克的傻子?”。

这段话,很好的诠释了阿梅丽·诺冬的自传体小说《我心深藏之惧》的内涵全貌。

阿梅丽.诺冬原名法比安娜.克莱尔.诺冬,一九六七年生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郊区小镇埃特贝克的一个外交官家庭。诺冬家族是当地的望族,历史上出过许多政治与文化名人。阿梅丽幼年时就随父母辗转于亚洲多个国家,先后在日本、中国、老挝、孟加拉国、缅甸等国生活与居住,直到十七岁才回欧洲继续上学。读完文科预科,她进入著名的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学法律,但她不喜欢,仅读了一年就转学哲学与文学,因为她迷上了尼采和法国作家乔治·贝尔纳诺斯。

大学毕业后,她的父亲又被任命为比利时驻日本大使,她也再次回到小时候生活了好多年的日本,进入一家日本企业工作,当译员。她原先把自己当作半个日本人,认为日本是自己的半个祖国,却不料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使她无所适从,她仿佛成了一个边缘人和“无国界人士”。

《我心深藏之惧》中,“我”因为想要更好的学日语而选择了家教,在教法语的过程中,“我”和“我”的日本学生伦理,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彼此,但在伦理跟“我”求婚之际,“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选择远远逃离了日本……在逃离的飞机上,“我”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一种快乐比机场还要大,那就是坐在飞机上时所感到的快乐。当飞机起飞,而你又坐在舷窗旁边的时候,这种快乐达到了顶点。……请相信在我的心中,对婚姻的惧怕压倒一切,我欣喜若狂,机翼就是我的翅膀”。但“我”并不是不爱伦理,“我”只是惧怕即将到来的婚姻,于是,“老兄,我爱你,我走了……有时逃跑也是一种爱。为了爱,我需要自由,我走了,是为了把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的美永远留在心里。”

也许很多人会对“我”的这种莫名的逃离感觉不可思议,其实,只有我自己深深的了解,“我”和伦理之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背后的,因为种族、环境、父母、朋友之间的那种细微之处的差异引起的不认同感的存在。

“和外国人讨论的好处是我们永远可以把对方惊愕的神情归结为文化差异”

“我”第一次拜访伦理家的时候,“我的任何语言和动作,都会让伦理的外婆和外公他们大笑不已,他们做着鬼脸,拍着外孙的背,然后又拍拍的肩,甚至用我的杯子来喝茶,老太太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多白啊,她笑弯了腰,她丈夫也学她的样子”。

如果说,外公外婆是因为“衰老之苦,才疯成这样”,而这在日本显然是习以为常到可以接纳,而并不像“我”眼里这么的怪兀,甚至接近“悲壮”,到了晚上进而会噩梦连连,梦见伦理的外公外婆扯着“我”头发,大笑着拧“我”的脸蛋。

在和伦理的朋友聚会吃饭的时候,“我试图跟我已经认识的人的聊天,白费劲,于是我又想跟我还不认识的人聊天,也是白费劲,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伦理来到桌边,让他的出现来消除这种尴尬”,真的是好尴尬的场景,如果是你,你是否也会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被排斥的感觉。

“在我说话的时候,十一个人都没说话,好像他们是硬要来听讲座的。有时我也尝试他们的态度,想把他们逼到南墙,让他们不得不说话,看看手上的表,整整5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是一言不发,当大家都痛苦到极点时,我不得不尽我所能的开口了”成为一位职业“说话者”,身累心累。

但是伦理一来到我们中间,客人们就变成了来朋友家参加晚宴的21岁的年轻人,他们开始极其自然的聊天,分开双腿躺在沙发上抽着烟听歌,曾经不得不面对十一个极不自然的“和尚”的我,内心一阵深深的失望,我真想掐死伦理”。

而伦理却为此很高兴,竟然还认为今晚聚会太成功了,他的朋友们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很有趣。“我”却感觉自己沐猴而冠,并成功成为他人眼里的西洋镜。

伦理母亲对待“我”更让我不知所措,他母亲不怀好意的笑着对我说:“在我们国家,女孩如果穿短裙就必须穿连裤袜,况且你的大腿那么白”,“这么热的天穿连裤袜?”“我”问道,“是的,这么热的天也不例外”,她的声音有些不愉快。碰到这种情形,任谁都会担心婚后婆媳间的相处问题。

也许,有人会说,我爱的是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家庭,对于这样无知简单的想法,很多的姑娘在婚后都吃足了大苦头,他怎么会为了你这个外人,而舍弃从小把他养大而他也为之习惯的血脉家人。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我”和伦理不得不说的差异。

同居后,“我”惊奇地发现,根据传统习俗在进入浴缸之前,伦理用洗脸盆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可不要弄脏高级浴缸里面的水。“我”不会向我觉得荒谬的做法低头,这就像把干净的毛巾放在洗碗池里,我把自己的观点告诉了他,“也许你是对的”,他说,“但我无法不这样做,亵渎浴缸里的水我做不到”。

有没有一种从火星到地球的距离感,这不是夸张,不同种族的生活习惯就是如此不可理喻,我之砒霜,彼之佳肴,哎,只能深深地叹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反动堡垒,这无法解释。

甚至在彼此姐妹关系中,谈到默契,也只是“我们各自的姐妹出现在面汤里,我们的关系更密切了”,这样周围的一切的一切,如果“我”还有胆气和豪气进入未来的婚姻围城,不明觉厉。

不告而别逃离日本回到家乡,“我”和伦理的关系渐渐疏远,直到有一天再相见,他已经重新结识了另一位法国姑娘,并且结婚。“在我们拥抱的那10秒里,我感受到了在那几年当中,我应该感受到的东西,在10秒里体验7年的激情,那真是太强烈了!我和伦理真的是这样:像武士一样友好的拥抱,这比愚蠢的爱情故事要美丽多少!高贵多少啊!

也许,最好的爱就是这样,求而不得,记忆里永远如初恋般美好而甜蜜!

诺冬的小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也没有宏大的背景,人物不多,不涉及重大题材,书中探讨的往往是生活中常见的命题:友谊与背叛、美与丑、善与恶、道德与虚伪、正义与非正义。

爱情、死亡和哲理构成了诺冬大部分小说的支点,而把它们连接起来的,是敏锐的观察、犀利的语言、巧妙的思辨和无处不在的黑色幽默。

这就使她的小说残酷而不残忍,灰色而不灰暗,深刻而不晦涩,爱情始终在某处招手,驱使着人们去冒险、去搏击、去不择手段、去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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