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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辉华专栏】乡村记之毛家村

 潇湘原创之家 2022-06-28 发布于湖南

乡村记之毛家村

作者:万辉华

毛家村与月田区、公社所在地洲上,只隔了一条小河流。

它与半洞村、徐家村也毗邻,似乎范围不是很大。却因月田区高,过去的附中,在它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的响亮,有名气。

我尚在读小学时,同村子里有几位哥哥姐姐,如望龙哥、四关哥、元佐哥,还有义务姐,他们经常在周日下午,结队成伴,背着黄色挎包,去他们的学校——附中读书,真令人羡慕。我也在内心暗暗发誓,再过几年,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成为附中的高中生。

那时,常有公社、区里的干部到村上来,与人民群众“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村子里来了一位女干部,大概30几岁,个子中等,身穿灰色衣裤,上口袋上别了一支钢笔。有人称她尚元同志,大概时任公社妇联主任。也有村子里的老人叫她尚娭毑,明显把她喊老了。

我听说,她是毛家村的人。她的丈夫叫毛美老师,在附中教书。

因此,尚元主任在村子里走动时,男女老少都很敬重她。

她对地主、富农、右派等四类分子及家属,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凶和歧视。只不过,吃派饭,一般不把她安排到四类分子家去吃。

村子里开大会,除了公社党委书记、副书记讲话,有时,也安排尚元同志讲话。她轻言细语,不是口吐白沫,声振瓦屋,也不对村子里的群众讲什么大道理,基本上就是就事论事,话也不多。

某日,公社来通知,说要到洲上开万人大会。我们村子里的群众,自带大米、柴草、铁锅,安排到毛家村,找农户家煮饭。

因我的堂伯家一个姐姐,也即我的堂姑妈,曾出嫁到毛家,万家与毛家都是姻戚关系,故在毛家搭伙煮饭,似乎与毛家村的人比较熟悉,他们还把家里的南瓜、冬瓜奉献了几个,让我们开会的老老少少,都吃得津津有味,对毛家人的热情好客颇有好感。吃完饭,毛家的人还为我们烧了几桶开水,丢了几把洗水茶,让开会的人拿到饭碗,喝上一碗。

后来,我读小学三、四年级,到了“六一”儿童节,公社里要举行文艺汇演。我被学校老师看中,参与了一个节目,在大界片汇演,被选中可参可以参加公社汇演。

那天,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穿上新衣服,系上红领巾,精神抖擞地来到毛家附近,大约因属于洲上与毛家合办的学校,叫新港小学,有一个较宽大的礼堂,可以容纳三四百人。

有一个叫毛含辉的女老师,正在该校任民办教师,她当时在现场担任指导老师。大约是十八九岁,才从附中毕业,瓜子型的脸上,泛着红晕,在台上台下不停地忙碌。

我在跳舞时,太紧张,不慎把凉鞋掉了一只在舞台上,在幕布拉上后,才再次上台找回那脱落的鞋子。

过了一二年后,我读初中时,父亲牵线,把毛含辉老师介绍给我君山的表叔周涛。那年暑假,周涛叔与他的弟弟周二伦、周晓军,一同到我老家新南冲作客,在月田到新南村的泥巴路上,遇上了一个甲鱼,大约两斤多重,乌黑乌黑的,蹲在田埂边,似乎睡着了,周氏三兄弟生活在洞庭湖边,是善于抓鱼钓虾的,他们便迅速出手,把甲鱼抓住了,用网兜兜到了我家。

这是一个好兆头。当天傍晚,毛含辉老师与周涛先生见了面,一见钟情。

据我父亲描述,他俩在我家竹园里,比试了一下高度。毛老师说,只要对方高一寸,她愿意谈这场爱。

周涛叔叫我父亲做裁判,他在君山农场给领导做秘书,人很灵泛。在比试时,可能脚踮了一下。我父亲在竹竿上画了一条线,毛老师一看,咦,对方是比自己高了一二寸。

这甲鱼吃没吃掉,我没有印象了。

1979年秋天,我真的考入了月田区高,成为高一20班的学生,并担任了班长。

那时,我们还要从家里挑柴禾,自己背着米和干菜、豆腐等等。学校里没有自来水,每个班都轮流到毛家村的井里挑水,每人要跑几个轮回,因学校的水缸特别大,蒸饭,烧开水,都要用水。

我父亲1975年在当时的附中,也叫五七学校工作过一阵,他教文艺宣传队排节目,学校分了一间房子给他。1978年,他调到县里参加报告文学集《毛田赞歌》的创作,基本上就不回学校了,那间房子里,还剩下一个木箱子。

那时,我在区高读书,正缺少一个木箱子,因此,我便到他宿舍,把门打开,将里面的书籍装进袋子捎回家,我就用上了这一装衣服、日常用品的木箱子。

我记得,曾教过我们初中英语的李离香老师也随我们这届初中毕业班,从大界完小调入区中学,教高一的英语。我父亲托人给我捎来一册《英语900句》作为英语的辅助读物,在当时引起了许多同学的艳羡。李离香老师见了,也是爱不释手。我对英语没有一点兴趣,只对文学兴趣颇浓。李老师提出把一册秦牧的散文集,换我的《英语900句》,我欣然同意。

星期天,我有时不回家,便同附近的同学一道去杨湾里的山涧里,砍冬茅杆,可以送到收购站换钱。一个叫陈平的同学,正巧家住杨湾里,他带上两把砍刀,两根扁担,一同到冬茅草青纱帐般稠密林立的地方,飞挥着砍刀,选杆子粗壮的砍,手上划破了皮,打起了血泡,也不停止。两个小时,每人就砍了扎扎实实两大捆,挑上肩,沉甸甸。好在到公社收购站只有几里路,扣几斤水份,大约能卖个五角钱。这五角钱,可以做零花钱,买上牙膏、香皂、墨水等。

第二年春天,周涛叔来到我所在班上,叫我去他岳父家吃饭,他已与毛含辉老师确定了恋爱关系。他岳父叫毛涛清,曾任过毛家村的书记、主任,人单瘦,干练,也精明。她一个女儿叫毛六辉,在我隔壁班读书。

当天吃了较丰盛的饭菜。这时,我才知道在月田称之为区上一枝花的毛含辉老师,原来是毛家村的人。

我在月田区高读书时,正值对越自卫还击战爆发。我们曾排队到区里礼堂,听刚从部队转业的武装部长曾立春,给我们讲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战况。我们还从区里的一台黑白电视机里,看到了打仗的画面。

十九班毛全可同学家是毛家村的人。他不住校,离学校几步路,因此洗澡到自己家很方便。我们夏天要到附近的河里去洗,或到毛家村的山塘里游泳,女同学似乎要到厕所里去洗,不甚方便。

也许是毛全可把自家的桃子带到同学吃了一二回,这下引起了我们男同学到毛家去偷桃子的兴趣。下了自习,天已很黑,几个同学便带着书包,潜入毛家村人家的菜园,有人爬树,树下有人捡丢下的桃子。听到狗的叫声,慌慌张张地跳下来,一顿狂奔,踏倒了一些蔬菜。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到班上找班主任告状,班主任杨依老师便把男同学喊到一起,问大家昨夜何时入睡,并要同寝室的同学作证,想把偷摘桃子的同学找出来。似乎大家都不吱声,因几个寝室的人都吃了桃子,不好出卖同学,一下子僵住了。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久,传来我小学的老师万德伍,对越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了的消息。这时,正巧县里举办中学生作文比赛,我便写了一篇《当杜鹃花开的时候》,以此文献给德伍老师。杨依老师看了,认为立意、文笔俱佳,便帮我寄给了县教研室。此文选中了,印上了书,发到全县各中学作为范文推广。这事在我所在的区高,成了一件新鲜事,这对于我的作文写作有了较大的促进作用。

1980年秋天,我转学到了岳阳县一中。别了区高,别了毛家村。

也别了我少年时代的故乡。

作者简介

万辉华,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诗歌学会会员, 湖南岳阳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湖南 岳阳晚报副总编辑。在《文艺报》《大家》《作品与争鸣》等中央省级报刊发表散文、随笔、文学评论200多篇,出版《书生情怀》《心灵一片风景》《四月物象》文学作品集三部,作品多次曾获湖南省作协、湖南省记协奖。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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