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家园 ![]()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儿哟~,朝南的那个咬,哎呀赶牲灵那人儿哟,哎呀过呀来的那个了……” “你若是我的哥哥儿哟~,招一招你的那个手,哎呀你不是我那哥哥哟,哎呀走呀你的那个路…… ![]() 今天大刚要上城去,去接小琴和她娘老子,还有媒婆,来他家相看人家。 这里的习俗,姑娘出嫁前,要由媒人带上女方家娘老子到男方家里看一眼,吃顿好的,亲眼看看男方家的光景:乡评好赖,地有几垧,窑有几间,牲口几头,存粮多少,弟兄姊妹老人娃娃等所有情况,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商量确定彩礼数目。 如果顺利的话,这一回谈判就连带着把接下来要办的订亲、交水礼、迎亲等几个重要的日子也就一起敲定好了。遇有商量不到一起的,媒人就需要在中间两头说合,总要让双方各自让一步,最终达成了协议。 ![]() 如果差距实在巨大,媒人就会发挥最后的裁判权力,视男方贫富情况和女方胃口大小,参考乡俗惯例,将钱款财物等项目一锤敲定,给两家强行撮合,然后大大方方地喝一顿饱酒,剔着牙,提上一条扎着红绳的羊大腿外加两瓶好烧酒,摇晃着离去。盘光碗净的饭桌旁,单留下怒气冲冲的娘家人,还有愁眉苦脸的男方父母,唉声叹气。 大刚子家不存在这些情况。大刚子爹妈早就死了,不会因为凑不出巨额彩礼而唉声叹气,即便需要愁眉苦脸,那也应该是他自己; 小琴娘老子也不是外人,那是大刚子师傅师娘,他们是不会因为媒人的强迫而怒气冲冲的,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呢; 媒人就更不必说了,那是大刚子的二老姨,和小琴家住一条巷子,老熟人了,就因为办喜事不能没有这一角色而被临时抓了这趟差事。其实一应娶聘事务师徒俩早已经定好了,二老姨只负责过来吃顿饱酒,两家各赚一条羊大腿,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在全村人面前露一露老脸。二老姨早就盼着小外甥快快把小琴姑娘给娶回来了; 大刚子和小琴相好五六年了,年前本来要办事,小琴太奶奶偏偏先死了。按习俗家里死了人,当年是不能办红事的,所以大刚子娶媳妇这事,就只好推到了今年冬闲。 日头升得老高,眼看就要晌午了。大刚子把鞭子一摇,在空中甩出了一串响鞭,小毛驴听到号令,四只蹄子撒着欢,愉快地一路小跑,脖铃儿叮叮当当摇出一串悦耳的脆响。 大刚子坐在驴屁股后面,扯开了嗓子就吼,先吼上他一段赶牲灵,再吼上几句眊妹妹,又吼一曲打酸枣,还不忘吼那段小琴爱听的对坝坝那个圪梁梁上,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反正从小,就没有大刚子不会吼的山曲儿。尤其大刚子还会现编,看见什么编什么,吼出来还合辙押韵,逢上人家办娶聘事业,总愿意让大刚子过来给吼几嗓子,他现编的调调,总是听着那么喜庆。 ![]() 那年小琴她姐姐秀花要出嫁,陪嫁的家俱多,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大刚子喊来帮忙。大刚子是老木匠最得意的徒弟,心细手巧力气大,师徒两个忙了两个多月,打出了陪嫁的全套家俱。大刚子还在秀花出嫁那天的酒宴上,拗不过众人的起哄,现编了一曲杨柳青,一下子让小琴爱上了这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干活不知道累吃饭不知道饱的黑脸后生,爱得死心塌地,爱得义无反顾。 小琴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没几天就让大刚子也爱上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师妹。 小琴刚出月子那会儿,害了一场高烧的病,后来就落下个哑巴嗓子。别看她只会咿咿呀呀,心里跟明镜似的,别人不懂不会没明白的东西她擦个影儿就全明白了。太奶奶活着的时候总说,老天爷摘走了她一条好嗓子,过意不去又给她补了二两灵脑子,这哑女子,比谁都精。 老木匠老两口太满意这个徒弟了,心里思谋着老大未必靠得上,将来养老送终,就指望哑巴两口子了,不如趁着腿呀胳膊还能将就,就给他俩办了这件大事,过个一年半载,还可以帮着带带外孙孙。大刚子穷是穷些,但是人可靠,再说现在也不穷了。哑女子命好,老天爷护着呢! “……二了两的稀粥熬勒白的菜, ![]() 作者简介 一江,文学爱好者,简书会员,简书优秀创作者(一江山人)。热爱学习,热爱生活,醉心中华传统文化,业余从事文学创作。 ![]() ![]() ![]() 本文作者:一江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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