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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宝 我的童年生活在黑龙江垦区852农场。文化大革命前期，中苏关系紧张，边境摩擦逐步升级。为应对来自苏联的军事威胁，国家将垦区改建为，我所在的一队就变成：黑龙江生产建设二十团七营一连，通信地址是：黑龙江钢字303信箱131分队。1970年前后，我所在的一连经常看到信号弹，有的是固定在一个地方，连续多个向天空发射，这种是定时信号弹；还有一种是从一个方位射到另一个方位，射程有几公里远，有白色、黄色和红色。那时，每当看到信号弹都会立即给营部打电话报告敌情，虽然几次派人到山林去搜查都是一无所获，但也感到苏修特务在频繁的联络，让我们增强了备战意识，感到了"屯垦戍边"的重任在肩。1976年我离开了兵团，事过多年也没有找到信号弹的答案，但这一直是我心中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2008年七分场一队知青在北京聚会，说起信号弹的事，也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有的知青认为是苏修特务所为。2012年7月我回到农场问起信号弹的事，不仅是老职工就连以前的副营长也解释不清，有一些人也认为是苏联特务所为。扑朔迷离，使人困惑的信号弹我一直没有找到准确答案。但我认为信号弹不应该是苏修或是潜伏特务发射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连位置很偏僻，特务很难到此。苏联特务如果到一连来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一连北面的荒原徒步走过来。七营在二十团的北端路程50多公里，一连在七营最北端6公里远的一个死角上。一连的北边是一望无边的荒原，冬天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大雪覆盖的草原百里不见人烟。夏天是沼泽、荒原和河流，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人很难从北部的荒原走到一连；二是途经营部、团部和团部南边相距5公里的边防检查站。二十团不属于边境线内，知青回家探亲要先在此检查站进入边防地区，出边防是在火车上经过鸡西时再检查边防证。当时知青探亲时没钱买车票经常会得到通融，但如果是没有边防证，绝无商量的余地。一次我在火车上，边防军人在检查边防证时，对一个和他认识的人说："你的边防证书写的不对"。边防证的书写还有特殊的格式或是暗号？1978年我回852农场探亲，在哈尔滨一个公安分局办理边防证时，想到此事，这是军事秘密岂敢去问。我拿到边防证时严肃的说，上次你们书写得不合格，边防站差点把我扣下，这次你可要写得正确，她打开抽屉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而是神秘的看了一眼，又核对了一下我的边防证，从她神秘的核对，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来，当时苏联即使印制了我们的边防证，不掌握书写暗号，特务也过不了边境线，就到不了一连。一连的什么值得特务关注？尽管当时一连的位置很偏僻，边防证查得也很严，如果苏修克格勃一定要去，还是可以做到的，关键是他们关注一连的什么？到一连去做什么？一连虽然是兵团的一个基层单位，但几乎没有备战和军事任务，主要的政治任务是阶级教育和搞连队内部的阶级斗争。生产任务是种地产粮。一连主要的资产是：两万亩肥沃的黑土地；5台东方红链轨拖拉机，是洛阳拖拉机厂仿造苏联的产品。五台康麦因，四台被动的是开封收割机厂制造，一台最先进自动康麦因，型号CK3是苏联原装进口，一台罗马尼亚进口"尤特兹"胶轮车，这些在中国来说是先进的农业机械，但对苏联没有先进性和保密性；牲畜是：约20匹马，10头牛，200多头猪；一连的周边是农田、草原、小山林。对苏联特务来说，一连没有关注的价值。 信号弹是和什么人联系？在一连发现的定时信号弹，都是在距离连队两公里的东南山里发射的，其它驻地的居民相距太远看不到。外来特务发信号弹与潜伏人员联络，假设有只能是在一连，因只有一连的居民能看到信号弹。一连是1959年5月在一片荒原上开荒建队，1970年时有老职工90多户，居民510多人。主要由三部分人员组成：第一部分是1958年部队的转业官兵。这些官兵都经过战争的考验，有的参加过解放战争，有的上过朝鲜战场。第二部分是山东的支边青年。是按很高的条件选出来的，都是家庭出身好、思想进步二十岁左右的先进青年，对女青年要求更是严格，不能有对象，长相还要端庄，也是为了给转业官兵解决成家的问题。第三部分是下乡知青。他们是六五年、六八年、六九年从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下乡的140多名知青，他们虽然都是来自大城市，同样也是经过严格的选拔，根红、苗正，才能有资格来当兵团战士。在这种人员构成的连队能有潜伏的特务吗？ 特务到一连干什么？一连不是重要基地也许苏联不知道，可能会派特工来暗探，假设苏修特务真的来了，他会发信号弹通知我们吗？会一年来多次吗？如果是和已经潜伏很深得特务联系，用如此明显、简单的方法来联络不是完全暴露了吗？如果是来搞破坏方法很多，向连队水井里投毒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是苏联特务搞破坏的事，在整个兵团没有发生过。 从以上几个方面看，特务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到一连来，可神秘的信号弹确是经常在一连周围腾空而起，真是使人困惑，令人费解？ 在地处偏僻，人员构成又很纯正的一连出现了信号弹，我们都感觉到形势的紧张和严峻。有的团部和连队地处公路、铁路的要道，或是在城镇的附近，还有的在边境线上，有的团或是连，是由以前的农村或是老改农场改建而成。当时的大环境是，国内激烈的阶级斗争，国际上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对我们的敌视，并且在1968年发生过苏联入侵我国领土珍宝岛的事件，再加上周围时常腾空而起的信号弹，使人们感觉到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和战争暴发的危险性。 当时，一连知青通过回家探亲和通信，了解到其他师、团和地方也时常发现信号弹。站在一连的角度，很难说清信号弹是什么人发射的，可是信号弹不仅在一连出现，也不仅在其他连、营、团、师出现，在省内的农场、林场、乡镇、矿山也出现过。我们从更大的视野来看这个问题，就不难找到答案。二十团像一连这样的居民点有100个左右(二十团的连队比较多），三师下设12个团，和其它一些单位，有1000多个居民点，兵团有6个师还有一些独立团，仅是兵团的居民点应该有6000多个。省内的乡镇、林场、农场、矿山的居民点要超过兵团的几倍，总数能达到几万个。一个居民点出现过几次的信号弹，有几万个居民点，说明信号弹的发射数量是很大的。信号弹属于军用战备物资，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并且许多地方都在发射，如此大的数量，在国内潜伏的特务是根本做不到的。苏联派来的特务，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把如此多的信号弹偷运到国内，也没有那么多的特务到几万个居民点去发射。什么组织能有这个能力，在这么大的范围，发射如此多的信号弹？只有省内的基层组织能做到！以兵团为例，黑龙江归属沈阳军区管辖，团以上机关重要的岗位都是军人担任领导，调拨一些信号弹发放到师、团的相关部门，时常发射制造紧张气氛，以提高兵团战士的警惕性和加强使命感，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我分析一连的信号弹是兵团内部组织发射的，这个分析是符合逻辑的，只是还没有找到佐证，所以赞成观点的人也不多。 最近我在网上偶然看到，上海下乡知青丘保华写的《信号弹》的文章："那年冬天我没回家，在分场派出所跟着所长值班。一天晚上，我们正闲得无聊，所长从后屋拎出把大枪，还有三颗信号弹。我们走到屋外，把信号弹压上膛，对着天空"咣-咣-咣"三枪，把三颗信号弹都发了出去。回到屋里过了五六分钟，周边连队纷纷打来电话：有敌情，发现三颗信号弹。我们这里回答：好的，知道了，继续观察，有情况随时报告。" 看来，他们发射的信号弹和我们一连看到的信号弹相同点是：都是组织内部人发射，都是相同的信号弹；不同点是：不同的基层组织，不同的发射地点。兵团一连的信号弹，我心中一个多年的迷，终于找到了答案。 二0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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