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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亮:帕斯卡尔之夜

 置身于宁静 2022-06-30 发布于浙江
王自亮,诗人、学者。著有诗集《三棱镜》(合集,1984)、《独翔之船》(1992)、《狂暴的边界》(2004)、《将骰子掷向大海》(2013)、《冈仁波齐》(2016)《浑天仪》(2017)等。诗集《将骰子掷向大海》获首届“中国屈原诗歌奖”银奖,组诗《长江》获2019年头条诗人奖,小长诗《上海》获第二届“江南诗歌奖”,并被评为名人堂“2018年度中国十大诗人”。诗歌翻译成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等。 王自亮:帕斯卡尔之夜  

帕斯卡尔之夜

王自亮

 

他说,“人心是怎样地空洞而又充满了污秽啊!”

不过他又说,一根虽然脆弱却能思考的芦苇。

昨夜与帕斯卡尔在一起。不,是他看着我

和另一个睿智者。

激情之火:[1] “晚十点半至十二点半”,

谈论时世之惑,即将到来的灾祸,如幢幢鬼影

映衬着夜的华美,人的不可理喻。

言谈、注视与慰藉:不浸于肌肤,不浃于骨髓,

然后是:确凿,心之欢愉,平安。

有人在窗外歌唱:“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

顺从是皈依,放弃就是信仰。

夜的巨鸟在寻找贫困、酒精和肝部的疼痛。

而今一个人隔着海洋拥有另一个人,

气息围绕,声音轻抚,汗水与汗水相融就像

东海汇入加勒比海,唇部触碰。

地铁站尚未关闭而失落感提前到达。

我想,帕斯卡尔对真空、计算器与马车的研究,

是为了在无限、虚无和中项之间

建立某种确切不移的东西、秩序感和新的无知。

在挥手之间突然想起——

在这个灵验的夜晚我到底获取了什么?

爱是一种真空吗?沉入

大理石阶梯的那个身影遮蔽了什么?

在帕斯卡尔之夜,我触及了

一架奇特的、变动的风琴,在沉默与出声之间?[2]

 

                                2018810日,杭州

 

 

 

 

[1] 在帕斯卡尔的遗物中,人们发现有一张纸片和一块羊皮纸被缝在一件贴身短上衣的衬套里,纸片以诗意而简洁的语言记录了发生在16541123日的一件重要经历。这份《追思》的文本,常常被称为“激情之夜”。

[2] 在《思想录》一个题为“变化无常”的片段中,帕斯卡尔写道:“我们触及人的时候,自以为是在触及一架普通的风琴。他的确是架风琴,但他是一架奇特的、变动的风琴(他的乐管并不是按照连续的音阶排列的)。那些只懂得触及普通风琴的人,在这上面是凑不出和音来的,我们必须懂得音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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