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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记事 家事篇 3

 朱福生 2022-06-30 发布于辽宁

有苦 有乐 有味道   听我从头说

家事篇 3、闯关东

爷爷是1909  年2月24日出生的(鸡年二月初五),这是我根据姐姐们提供的老人的属相和农历的生日,从网上查万年历得出的结论。好像老人在世的时候不喜欢张罗着过生日,也就没人问起这些。

爷爷具体是哪一年去的东北,由谁引荐做的铺保(进入商店学徒需要有有实力的人做为保证)也无从得知。那段经历对于爷爷来说,更多的是辛酸和苦难,他不说,谁也不敢问。

只记得爷爷讲过,他去东北的时候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年纪小,个子很矮,站在柜台里面,也就是刚露出肩膀的样子。于是不得不在柜台内做了一条长凳,站在上面和柜台外的顾客交流,为顾客取货收银。

按照呔儿商的规矩,新入行的人,要从学徒做起,爷爷也不能例外。学徒的生涯是很苦的,除了苦活、累活、繁重的体力劳动外,早起晚睡是常态。三年之内没有工钱,而且不得告假回家,生死于店家无关,这是立了契约的。

原则上是三年出徒,但三年之后能不能按时出徒成为伙计,一要看自己的悟性,二要看师傅是否精心栽培。因此生活中学徒还要精心伺候师傅,以求得师傅能教自己点本事。

日常生活中学徒被师傅打骂、斥责是家常便饭,爷爷在老年时候,和我的二姐私下聊天,说起他学徒的时候,曾被师傅用鞋底狠狠地打了脑袋,并且是打出了血包,这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该是如何的压力?当然,以爷爷的个性他轻易不讲这些,特别是不愿意当着后辈们讲这些。

老家有个顺口溜是这样说的:小做活(zou  huo扛活)儿的钱不多,哄了孩子堵鸡窝,晚上拿尿罐,早起还得泼,干不好了还挨说。这段顺口溜调侃的成分居多,基本上描述了学徒事无巨细烦杂无味的生活,但实际上还要枯燥辛苦得多。

但是爷爷天资聪明,很快就熟悉了经商的门道儿。而且他有个过人之处,就会算账准而快。别人算帐用算盘,他除了会用算盘,还会用手掐,用心算。

盘点账目的时候,伙计唱读账目,几个先生分别用算盘打,他在旁边听着,用心算,往往先生们还没打完,他的结果就出来了,常常令老账房们刮目相看。

盘点库存的时候,别的伙计需要几个人配合,有人报数,有人记录,最后汇总,往往反复几次才能最后确定,爷爷只需要一个人,爬上货物堆垛,边看边念念有词,看完了数量就出来了。

爷爷的本事很为同行称道,在家人们看来这本事更是近乎神通。母亲在我们小的时候也屡次讲起爷爷的本事,把这种计算的本领称为“袖里吞金”。我不知道这种称谓是否准确,但从现在的眼光看,这是速算和心算,是有科学依据的。只不过不清楚爷爷是如何学会的,因为终其一生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那三个月的私塾。

所以,爷爷很快就从众多的学徒中脱颖而出,先是伙计,进而是掌柜,在当时来说也是青年才俊,不可多得的人才。

爷爷当上掌柜的时间,应该是他20多岁以后,按照他的出生年月推算,应该是在1930年以后的事情。

也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爷爷娶了奶奶,成家立业。奶奶比爷爷小两岁,来自老家附近的任各庄村的温家。

直到这个时候,我爷爷在老家仍然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因为到1933年父亲出生的时候,我奶奶还寄居在我爷爷的外婆家(岗子村的老鲁家),住的是亲戚的房子。

只不过,爷爷此时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而是四里八乡戳得起立得住的人物。老家的人们,左邻右舍亲戚里道,纷纷让孩子们去投奔他,因此就更增加了他的影响力,这在我们这些后辈们是不知道的。

直到他在九十四岁高龄去世后,葬礼上,有步履蹒跚的老人们前来吊唁,送了挽帐,上书“慎终追远”,我知道这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表达的礼数,感觉有些诧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反复追问着几位老人,才得到以上答案。

另一个方面,是从我记忆中找到的蛛丝马迹的印记:小时候给爷爷写信时,信封上总写“朱凤岐大人收”,而他给我回信时的落款写“祖父鸣山”,我不知其所以然,问过我父亲,才知道祖父这辈泛凤字,他的名字叫凤歧(有凤鸣歧山的意思,很文雅的)。后来当了掌柜,东家和伙计们又给他取了大号,号“鸣山”。

一般的时候,同事们和市面上的朋友都称他的大号,表示尊重,村里的老人有的曾跟祖父学徒,有的是少年的伙伴,提起他老人家都叫朱鸣大,意思是鸣山老大的意思,那时候叫大号,表示尊重的意思,和现在叫某总某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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