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美国陷入经济危机,并且是多种危机交加。道琼斯指数暴跌,1973年1月5日收盘1047点,到1974年10月4日最低跌到573点,22个月暴跌45%。人们普遍对未来非常悲观,对股市非常恐惧。
以下摘自1974年11月1日版的《福布斯》杂志对巴菲特的采访。虽然时隔30余年,但这篇采访报道依然回味无穷,并能提供一些启示。
我们问有“奥马哈圣人”之称的沃伦·巴菲特,他如何看待当前的股市。
“我就像一个好色的小伙子来到了女儿国”他如此回答,“现在是时候开始投资了。”
当他说这些话时,道琼斯指数不到600点。在我们将巴菲特的这些话印刷出版之前,道琼斯指数就迎来了最为强劲的一波上涨,涨幅近15%。
我们再次把巴菲特请了过来,并问他是否认为道琼斯指数处在660点的股市依然像580点时那么具有吸引力。“我不知道道琼斯平均指数接下来将走向哪里”,他如此说,“但目前市场上依然到处都是便宜货。”他称这些情形让他想到了20世纪50年代初。
沃伦·巴菲特很少在公开场合讲话,但当他讲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得听一下。他在时间判断上的感觉一直都很出色。
5年前,也就是1969年年末,当时39岁的他停止了在市场上的活动,清算了巴菲特合伙公司,并将资金返还给了客户。在此之前,无论市场好坏,他的投资收益均打败了道琼斯平均指数,让巴菲特合伙公司在1957-1969年间取得了包括费用在内30%的年复合增长率。(这意味着最初所投资的1万美元将超过30万美元。)
他撤出市场的一个关键原因是,他发现股市已经失去了投资价值。好股票的市盈率涨上了天,市场充分挖掘了所有的好股票,以至于巴菲特找不到自己所喜欢的股票。他告诉自己的客户,他们可以从投资免税债券中获得较投资股市更高的回报。
他说:“当我开始投资的时候,便宜的股票就像是约翰斯敦洪水一样;但到了1969年时,便宜的股票就像是阿尔图纳漏水的厕所一样。”相当精明,这就是巴菲特。当所有聪明的MBA正涌入投资业的时候,巴菲特却选择安静地离开。
巴菲特定下心来开始管理自己所收购的企业,包括多元零售公司,这是一家妇女服装连锁店;蓝筹印花邮票公司,这是一家为美国西部各州提供邮票交易的企业;以及伯克夏·哈撒韦,这是一家多元化经营的银行和保险公司,并拥有周报《奥马哈太阳报》。这些企业表现良好。在巴菲特的管理下,《太阳报》赢得了普利策奖。在这篇获奖的文章中,该报描写了“男孩之城”如何在贫穷的名义之下转变成了一台“赚钱机器”。
击球,你这个笨蛋!
巴菲特是个传奇人物,就像有人能在1928年时卖出所有的股票,并1933年之前都在钓鱼一样。可能并不存在这种人。股市能让人上瘾:你总能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到处都是便宜货。甚至是在1929年或者1970年时。但巴菲特确实打破了这种传统。他确实于1969-1974年间在“钓鱼”。他承认,如果当时自己依然在投资,那么他的投资回报率将变得普普通通。
“我可以投资全球最伟大的企业”他说,“和打棒球一样,你永远不必挥杆。只要站在本垒上,不断有球投过来:47元的通用汽车、39元的美国钢铁……没有人逼你击球,只有等到你喜欢的投手上场,防守球员又睡着了,你就可以上前击球了。如果你不击球,除了错过机会外,你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但赞成这一观点的机构投资者很可怜。他们是不可能实现的“表现”基准的牺牲品。巴菲特继续以棒球为例:“就像拿着棒球的贝比·鲁斯和台下5万名球迷一样,俱乐部老板会喊'击球啊,你这个笨蛋!’而有人正准备给他投一个故意保送上垒球。他们知道,如果再不击球,老板会说,'脱下你的球衣’。”巴菲特称,自己成立合伙公司就是为了避免这些压力。
冷静和耐心,这就是巴菲特给出的教训。
“你在市场上正同许多蠢蛋打交道。市场就像大赌场,别人都在喝酒,如果你坚持喝可乐,就会没事。”
首先,人群会疯狂乐观,并买入眼前所发行的每一只新股。接下来人群会疯狂地感到悲观,开始买入黄金,并预测将出现另一轮大萧条。
我们随后问,如果你如此看多,那么你现在正买些什么股票呢?他的回答是:“我不想透露自己所购买的股票。”
我们又问他是否能给出一些概括性的建议。
他给出了一些常识性的建议。购买价格低得离谱的股票。那么以何种标准来衡量价格高低呢?那就是使用传统的标准,即净资产、账面价值和企业价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必须坚持自己知道的东西,不要过于自负。“找出你能了解的企业,然后剔除那些不符合价值与管理标准,且没有受过困难时期考验的企业。”不投资高科技企业,也不投资进行多业务经营的企业。“我不了解这类企业”,巴菲特称“买入一家公司的股票是因为你希望拥有这只股票,而不是因为你希望这只股票能上涨。”
“水务公司相当简单。”他说,并补充说蓝筹印花公司拥有圣何塞水工程公司5%的股份。“报社也很好理解,大型零售商也是如此。”如果无需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支付高昂的溢价,他甚至也会购买一直受华尔街推崇的股票。"他提到了宝丽来公司。“在某些价位上,你并没有为公司的未来增加的价值支付任何代价,甚至相对于现在的价值也打了折扣。如果公司未来给你带来什么惊喜的话,对你来说也都是免费的。”
巴菲特建议,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者自己顾问的判断。不要在你所听到的意见和看到的建议之间摇摆不定。巴菲特引用了现代证券分析之父兼其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导师格雷厄姆常说的一句话:“你正确与否与别人是否同意你的观点没有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智慧、真相以及欢颜存在于日常生活中,而不是瞬间的情感中。
寂寞一族
虽然如此,但是如果市场永远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只便宜的股票,那该如何?如果股市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常价值,那该怎么办?巴菲特回答说:“当我在格雷厄姆—纽曼公司工作的时候,我向自己当时的老板格雷厄姆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耸了耸肩,然后回答说,市场最终总会实现价值的。
他是对的——短期内市场是台投票记录机,长期来看它是一台称重机。如今华尔街上的人们会说:'是的,现在是便宜,但股市不会上涨。’这真是太愚蠢了。有人之所以能成为成功的投资者,那是因为他们牢牢抓住成功的企业不放。迟早市场会反映企业的价值。”当市场再度疯狂时,这一堪称经典的建议将在未来依然有效。
我们提醒巴菲特:“你对未来非常看好,但你周围所有的人都非常不看好,也许,也许他们知道一些你并不知道的东西。”
巴菲特回答说:“是的,但是你并不能根据对超级灾难的预测来进行投资。即使是你投资黄金,投资艺术收藏品,发生人类灭亡的大灾难,你还是无法幸免。我无法建立一个防范灾难的投资组合。但是如果你只关心公司盈利的话,你会发现,在目前的价位上,恐慌啊,衰退啊,这些担忧丝毫不会影响我的投资决策。”
巴菲特最后说道:“现在是投资和致富的时候了。”
结果如何呢?巴菲特访谈文章刊登的那一天,1974年11月1日,道琼斯指数开盘666点。1975年12月31日,道琼斯指数收盘852点,1年后上涨了28%。1976年12月31日,道琼斯指数收盘1004点,2年后上涨了51%。1987年8月25日,道琼斯指数收盘2722点,13年后上涨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