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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哈尔滨，春风送暖，是好日子开始的时候。结束了漫长的冬季和“疫情”缓解，人们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然而，我的心情如同窗外的阴雨天，沉默而压抑。
陆建荣（1931—2022） 近日以来，“讣告”频发，艺术界老艺术家相继离去，让人沉痛。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陆建荣老师也突然离去。连日来，心情非常难过，不知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记得那是1982年，中国戏曲学院举办了青年教师专修班，向全国艺术学校招收学员。来自祖国各地近30名学员相聚北京，开始了“戏曲（基功、身段、把子、武功等）基本功教学”课程的深造学习。我有幸分在了陆建荣老师的“把子功”课堂。
陆建荣、赵洪亮（右） 陆老师，个子不高，身体结实，走路很快。咋一看，不像搞艺术的人，倒像个工厂里车间主任。整天忙忙碌碌没个闲着的时候。其他老师，大多习惯手里端着茶杯，陆老师手里总是拿着类似文稿的东西。陆老师当时是京剧系副主任，身兼多个班的课任老师。白天开会、上课，晚上拍戏。时间从来都是满满的。那时候授课是不计课时费的。 听老师们讲，戏曲界论说武戏，最早要数富连成“连”字辈王连平先生，之后是何金海先生（也是我的老师）再就是陆建荣先生。他们都是“说戏”（排戏）大拿，就是很厉害的人。旧时行话称后台“座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导演。
孙毓敏、吴江为宋锋、杨少春、陆建荣（左二） 传统戏曲对武戏导演要求很高，不仅要懂得剧本，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各类形式的舞台调度，人物扮相，手持道具以及每出戏舞台上的摆设（舞台美术）。没有相当丰富的戏曲知识、舞台常识和经验，是很难胜任的。就因如此，学院每个剧组的排练，都少不了要请陆老师到场。老先生性格极好，无论是谁，有求必应。我那时总是在想：老先生咋不知道累呢？ 能在北京戏曲圣地学习，是我们这些来自祖国各地学员的一大幸事，又能分到陆老师课堂，不知有多么兴奋。把子课都是由两位老师担任，另一位老师，是德高望重的奎生先生（戏曲影片《岳云》编剧）。陆老师课堂话不是很多，先是讲解新开的把子内容，然后让大家练习，期间不断耐心辅导，而奎昇老师，总是默默地配合。奎生老师偶尔因事不来，陆老师就让我做他的“下串”（对手），配合他教学。后来得知，奎老师正在筹备《岳云》的电影拍摄工作。
陆建荣先生在“纪念阎世善先生诞辰100周年暨京剧武旦（阎派）表演人才培养结业式”上发言（2019年10月9日上午，于中国戏曲学院） 我们的学习时间是一年（两个学期），第二学期因我的“下串”四川籍的同学因故没来，我“单飞了”，一个人无法完成“把子功”练习，陆老师就安排其他同学陪我对练。我班都是来自各省的艺术学校教师，年龄跨度大，有的已经年近四十，而我当时才22岁。身体状态正是好时候，每次对练当然总是占了上风。陆老师调侃说：于洋可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其实是，师兄们谦让着我，帮助着我，没有他们陪练，我只能一个人呆坐“冷板凳”了。 陆老师除了教我们精湛专业技术本领，还很注意我们的人格素养的成长。我们是来自各省的青年教师，大部分学员都是地方剧种。有一次下课后，单独把我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于洋啊，你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但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有大剧种思想。”回到寝室后，我静静地品味老师的教诲。我是不是有了骄傲的情绪了呢？我当时还很年轻，老师是期望我无论是在专业技能还是在人格素养方面，都能健康成长，做一个合格的教师。 陆老师，用心良苦啊！写到此，泪目！
笔者在中国戏曲学院学习期间留影 快要结业时，陆老师向学院请示，在学院剧场，把一年来交给我们所有把子课内容全部录制下来，作为今后教学参考资料，至今保留在戏曲学院档案室。 时间飞逝，转眼毕业了。回到原单位后，我努力工作，把在京学到珍贵东西，全身心地用在了教学当中。 一天，突然收到了从北京寄来的包裹，我甚是好奇。北京没什么亲人啊？打开一看，惊奇发现，原来是陆建荣老师的《戏曲把子功》出版了。 我欣喜万千，老师啊，您好厉害啊，平日里，看着您那忙碌不歇的脚步，没早没晚的工作，怎么会有时间把这么重要的著作完成了呢？大庆有个王铁人，北京有个陆铁人！之后，陆老师又与王佩孚老师一同编写了《戏曲表演毯子功教材》《戏曲武功特级选》等教学专著。
陆建荣老师笔迹 陆老师，为戏曲教育事业默默贡献一生，无怨无悔。 老先生为人一生耿直亲和，他的离去，是中国戏曲界的一大损失，我们要继承他的光辉业绩，为戏曲教育事业贡献自己力量。（摄影：孙觉非） （本文作者为黑龙江艺术职业学院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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