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游天姥山，别东鲁诸公（李白） 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不易求。 越人话天姥，云霓明灭如何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姥四万八千丈，对此绝倒东南倾。 我欲冥搜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到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 脚穿谢公屐，明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月，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以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枫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而中开。 青冥濛鸿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裳兮凤为马，云中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琴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兮目奯，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皆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欲行即骑向名山。 何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按，此版本出处为宋刻本唐代选编的《河岳英灵集》。《河岳英灵集》，乃唐代殷璠所编诗选，编者与作者为同一时期之人，其自序曰：“粤若王维、王昌龄、储光羲等二十四人，皆河岳英灵也，此集便以河岳英灵为号。”其以唐人选唐诗，选录标准严格，影响深远。 李白《梦游天姥山》一诗，后世改作《梦游天姥吟留别》，须知留别乃是留别东鲁诸公。而全诗内容与后世版本也有颇多差异，今即全部标示出，并略作对比如下。2022年7月3日，剡溪小北谨识 1、不易，后世版本改作“信难”。 2、话，后世改作“语”。按，越人当亦与海客相对而言。话改作语，或不变其义。 3、霓，今本教科书改为“霞”。按，谢灵运诗曰：“高高入云霓，还期那可寻”。 4、如何，后世改作“或可”。按，如何睹与或可睹意思迥然不同。此言天姥以与瀛洲相对，盖言皆仙人所居之地，故道教以为七十二福地之一。正因其云霓明灭，非世俗所能目睹其真容也。亦以其人烟稀少而不易至，所以神仙家所谓往来要径石桥，此石桥亦即仙人接引之路也，亦非有缘而不遇，至且不易，又如何睹。 5、天姥，后世改作“天台”。按，天姥山之高度，一则以梦游而言之，此乃梦境中之高度，在诗中乃是可与五岳相比之巍巍神山，岂世俗所谓一小丘耳。另则，它也是魏晋道教体系中的高度，按道教说法，天台山、四明山都是一万八千丈，盖天姥四万八千丈也是类似之概念。 6、绝倒，后世改作“欲倒”。按，绝倒，乃拜倒、倾服之意。盖以作者当时身处东鲁而言之，天姥山乃在遥远的东南。 7、冥搜，后世改作“因之”。按，冥搜者深思苦想，盖因非眼前所见，故需冥搜。 8、到，后世改作“至”。 9、穿，后世改作“着”。穿与着意思无差别，然新昌话着与脚同音，若以新昌方言诵此诗，则着就与脚两字组合就显然不如穿字更合适。 10、明，后世改作“身”。 11、月，后世改作“日”。按，月字或与前面的湖月对应。 12、以，后世改作“已”。 13、枫，后世改作“云”。按，枫青青者，或即谢灵运《名山志》所谓：“天姥山上有枫千余丈，萧萧然”者，然改作云，或为与下句之水对应。 14、而，后世删去。 15、濛鸿，后世改作“浩荡”。按，濛鸿者，乃混沌迷糊之意，与浩荡有所区别。 16、裳，后世改作“衣”。按，霓裳或霓衣，皆指仙人或道士所穿之衣服。《楚辞》曰“青云衣兮白霓裳”，《隋书隐逸传》曰：“霓裳羽盖，既且腾云”，霓裳者即以霓所制之裳。 17、凤，后世改作“风”。按，《说文解字》曰：“凤，神鸟也”，当是神仙所驾，以凤当马，如李白其它诗中有谓：“仙人驾彩凤，志在穷遐荒”，盖非风字所能比。 18、中，后世改作“之”。云中君，为华夏远古之神，或言为云神，或言为月神，或言为水神，屈原曾作《云中君》以歌之。改作云之君，大概是为了与下句的“仙之人”相对应。 19、琴，后世改作“瑟”。 20、目奯，后世改作“魄动”。按，目奯者即睁大眼睛，改成魄动当是为了与前面的魂悸相对应，然睁大眼睛正是魂悸的表现与结果。 21、皆，后世改作“亦”。 22、欲，后世改作“须”。 23、向，后世改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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