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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纪慈恩 ■图｜ 网络 ■编｜ 唐豆豆 前几天，有个病人问我，“你怕死吗？” 我犹豫了，不是在“怕”与“不怕”中犹豫，而是——我并不擅长为没有发生的事去下结论，很多人会在安然无恙的时候大手一挥，说“我不怕死”——这是不客观的，它没有发生，所有的结论都是假设，就像我也问过我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吗？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会！ 上个月，派出所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观摩一场自首笔录问询，那个妈妈来自首，她说她抛弃了一个孩子，希望以遗弃罪定她的罪。 警察问她，你后悔了吗？ 她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遗弃她，现在，我也没打算要回她。她说，孩子在她身边只能死，她做不到，所以她遗弃她。 那一刻，我哭了，是啊，或许对于很多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来说，看着她死，或许更容易吧。 我们的幸运只在于你从来不需要做出选择，并不代表你的选择会更高尚。
所以，当病人问我，你怕死吗？ 我不知道。 我一个健康人，没有重病过，没有化疗过，没有疼的死去活来过，没有濒临死亡过，我所说的害怕或者不害怕，有什么意义呢？——它都不是真的。 “我以为”和“我真的做到”，中间有很大的距离。 我们在年少的时候都说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当生活走到现实的骨感面前，还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我们常说，身心愉悦就是最好的健康品，可是天知道，身心愉悦又谈何容易？ 那个病人接着说，可是我怕死。 他说，（他是个很有名的教授和科学家）三十多年来被学生捧着，出门有车，包都不用自己拎，回到家老伴已经做好了饭，洗澡水都不用我自己调试，你说，我怕死，我怕什么呢？我没有什么遗憾，有不少的成就，对于生命，已无可挑剔，可是我怕，我怕我一个人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能不能靠自己生存。所以我才觉得你不怕死，你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从那么多次的苦难中靠着自己走出来，你一个人周游世界无所畏惧，你还怕什么死，死了以后你照样可以靠自己生活的很好。可我不是，我的半辈子都是靠着别人，只有知识，知识这种东西，在死亡面前，怕是会清零吧。 他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种眼泪是真的从内心流淌出来的，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害怕。 其实，在我进行生存体验的时候就清晰地认识到人类害怕死亡的最深沉的原因就是——我们依赖于外界的事物活着，我们根本没有靠自己活着的能力，我们终极害怕的是我没有了依靠，没有了房子存款手机，没有了社会关系，我该如何生存？ 所以，我常常问学生的一个问题是：如果你知道你们俩可以一起死，对死亡的恐惧会不会减轻很多？
我们最终害怕的是“独自一人”这件事啊！ 所以，旅行要有伴儿，犯错也一起错，需要伴侣因为一个人承载不来人生…… 不敢独自承担责任。 生命中的大部分事情，我们都有伴儿，都有依靠，有的人依靠社会关系获得安全感，有的人通过金钱和不动产获得安全感，有的人通过工作和社会地位获得安全感，有的人借由被需要获得安全感，只有勇士才会告诉自己，“我不害怕，因为我有坚强的心。” 靠自己本身获得安全感，才是真正的安全感，这或许才是我们畏惧死亡真正核心的原因，其他的，都是情绪。 以下是我和那位病人的对话 坦白说，他真的是个极具智慧的人，在生命走向尾声的时候，在各种掌声和赞誉的包围中，他可以穿越一切看到自己，真的很了不起，然而，他的害怕也是真的。 老伯：我其实是个懦弱的人，我害怕失败，害怕被孤立，害怕孤独，害怕不被认可，才那么努力的钻研学术，是为了避免这一切，然而，当死亡来临，它还是避免不了。 纪慈恩：是啊，死亡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成就，在死亡面前，似乎并不是一个勋章，或许对于上苍来讲，马云和一个照顾流浪汉的穷老伯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为自己的生命做了他们想做的，评判一个生命是否圆满，或许不是成就，是你是否无愧于心，所以，成就，只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标准罢了，对于死亡而言，它需要生命是鲜活的，是有质感的，至于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似乎并不重要。 老伯：…….（他眼中泛光呆呆地看了我几分钟） 用成就，成功，骄傲，财富来掩饰我们内心真正缺失的那一部分，真是太愚蠢了，当你要死了，你什么都带不走，成就也是会归零的。所以我是真的怕死啊，是怕死了以后，自己活不下去。 纪慈恩：我那个时候去生存体验，就是出于这样的动机，我现在活得好，很大程度依赖于我的身外之物，纪慈恩这个名字带给我的标签，我的社会关系，可那不是我，也许从世俗的角度它属于我，可是从宇宙的角度，它不过是附加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觉得恐慌，我不知道我拥有什么，于是我去生存体验，给自己一个答案，现在，外界所给予你的一切是不值得自信的，那不是你的，只有当你什么都没有，还能够像什么都有的时候一样无所畏惧，过的安然，那种自信才是光明磊落的。 老伯：现代社会我们总是想要得到更多，可是得到更多的同时，也在失去，科技让我们失去自然，支持让我们失去能力，恨让我们爽却失去爱，而我，将死之时，要那么多成就，也解决不了我的恐惧。 纪慈恩：可是阿伯，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真正的成就不是勋章、学术地位，而是，你在生命走向尾声的时候可以公正的审判自己，不以世俗的标准，你看到生命的灵魂——这，才是你真正的成就。 老伯泪光中握着我的手使劲地点点头，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他说他是否可以一个人去旅行，但他想靠自己，去活一次。 （目前，我正在与他的家属进行交涉，后续请大家期待下一次的分享。） 我们已经拥有的太多了，我们总是想得到更多，再多一点，似乎这样就会更安全，然而，并不是，拥有的越多，我们便越依赖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给予我们的扶持越多，我们的能力丧失的越快。 拥有本身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但不是以丧失自身的力量和能力作为代价。 在生命中，我们注定都是孤独的，你可以与一个人如此亲密，却做不了同样一个梦，你可以与一个人至死相爱，可却不能经历同一场死亡，你可以与一个人深入灵魂，却无法感同身受，我们无法与另一个人永远的合二为一，在心灵深处，很难有一个人完整的理解你，所以，你需要理解你自己，需要有自己滋养自己的能力，需要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依然有“好好的”能力，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说，自由。 唯一一期生存体验正在招募中 一场探索 “你是谁”的探寻 2019年3月15日－3月18日 点击下列蓝字了解 宜 突破 想太多 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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