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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帝王，年輕時大多受過極好的皇室教育，精六藝，富辯才，博學廣識，悉武能文。但能以文彩著稱於世者絕不在多數。而其留世之作，亦多見於詩而鮮於文。何以哉？ 近接躍林發來殘碑拓石照片數幀，辨得一幀乃是清咸豐御賜原任兩江總督李星沅碑文，何紹基書。此碑已毀，殘石更不知散落何方，殘拓照片也不完整，識得八列共六十三字，隱約辨有「顯清藏碑」和「賀顯清拓」白朱款印各一方。 此碑之原文，存於清同治本《長沙縣誌》卷三十古蹟冢墓篇。但最難能可貴的是何紹基書碑之原拓尚存，由李星沅曾孫李庸所屬。李庸在款識中將其屬給西泠印社好友王福庵，但不知何故可能是沒機會送給他，由此傳存於後嗣，得響於吾輩。何紹基以顏體書，筆力沈穩剛健，筆意寬博潤蘊，真乃一代大家風範。
仔細對比家存之原拓與殘碑拓照，除殘拓之損缺與剝蝕外，字跡完全相同，由此證明殘碑拓片並非贗造。再結合這兩件珍存並古人尊上用單抬的書寫格式，完全可以還原碑的面目。因碑名與碑文並列，故猜碑額無字。以下全碑文，藍字為殘碑拓照部分，筆者贅加標點，以方便句讀。駢句長短相間，對仗工整，偶有散語歇息，不失文氣流暢，邀人誦讀。
御賜碑文基本上有它固定的格式，以「朕惟」起，述緣由，記宦途，表功績，追謚號，最後以賜碑結。究其文體，則為駢體散文，其中散句與駢句交織互補，無韻，無銘，但求生動自然。此碑文雖云御賜，但是否為咸豐皇帝所作，已無據可考。清朝皇帝詔書多由內閣官員根據上意起稿，大學士審定，再經皇帝親准才誥令下達。 「朕惟馳驅王事，致身堪動。」詁釋：朕——皇帝自稱。朕惟——朕以為。致身，《論語 學而》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句意：朕知道你為王家事，致身竭力，出仕後便馳騁天下。附註：李星沅，道光十二年（1832）進士，入翰林院；十四年出任四川鄉試正考官；十五年督廣東學政；十八年簡授漢中知府，同年升河南粮储盐法道，署河南按察使；二十年授陕西按察史，同年調四川按察史；二十一年調江蘇按察史，同年補授江西布政使；二十二年調任江蘇布政使，同年擢任陕西巡抚，署陕甘总督；二十五年调任江苏巡抚；二十六年補授雲貴總督，兼署雲南巡撫，又兼署學政；二十七年出任兩江總督，二十八年受諭兼署江南河道總督；二十九年因病辭官；三十年十一月欽命廣西欽差大臣；咸豐元年（1851）四月病卒於廣西武宣軍中。他作外官以來，升調頻繁，平均每年一次。 「夫哀衿眷念臣勞，賜卹不嫌於優厚。」詁釋：哀衿——憐憫，《論語 子張》：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卹——同恤，撫卹。句意：故我憫懷你的辛勞，以優厚的撫卹恩賜於你和你的家人。附註：李星沅死後，咸豐以總督賜卹，賞銀五百兩治喪，又賜人參十兩慰李母陳太夫人，並旨其子李概李桓服闕後來京覲見。特恩封謚號：文恭。清朝在此之前得此諡號者有十六人，大学士九人、尚书五人、左都御史一人、将军一人，总督得此谥號者，只有李星沅一人，诚為特恩。 「既已歆香鼎俎，自應記實豐碑。」詁釋：既已——完結。歆——音新，歆香——祭祀所用香火響物等。俎豆——祭祀時用來盛祭品的兩種禮器。句意：既然臣下已經歸髒，仍應將你於社稷的功績，記於豐碑。附註：此為文中第一對駢句，流水對，在文意上乘上啟下，引出李星沅的仕途和品秩。 「爾太子太保銜，原任兩江總督李星沅：初擢詞垣，屢司文柄；繼膺郡守，洊任封圻。」詁釋：爾——你，指李星沅。太子太保－清朝時為從一品衔，并無教授太子的實職，謹以荣誉賜與政績斐然的大臣。古稱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为三师。太子太師教文，太子太傅教武，太子太保保護其安全。兩江總督——清朝九個封疆大吏之一，隸屬中央，領管江蘇、安徽和江西三省軍政民政。擢——擢升，提升；詞垣——翰林院的代稱。文柄——考官的代稱。膺－膺任，出任；郡守——指外放諸省縣的官吏。洊——同荐，屢次；圻——音奇，方千里之地；封圻——封疆大吏。句意：你榮為太子太保，原任兩江總督李星沅，初仕翰林院，又幾任考官學政，繼而出任外吏，累官至總督。附註：李星沅，道光十二年（1832）殿試二甲第一百名進士，朝考第十二名引見，道光皇帝先欲賜主事職，垂視良久，改賜庶吉士。碑文用四句話十六個字總結了李星沅的仕途，可謂精闢。 「溯持節鉞，於滇黔曾息干戈於回漢。」詁釋：溯——逆流而上；節——符節；持節——奉命；節鉞——重任，《三國志 魏志 武帝紀》：天子假太祖節鉞，録尚書事。滇——雲南；黔——貴州；干戈——戰亂；回——回族；漢——漢族。句意：你曾不負重托，平息了雲貴兩省回民與漢人的動亂。附註：道光二十六年九月李星沅由江蘇巡撫補授雲貴總督，十一月抵滇，統領兩省軍務，於五個月內，平定匪亂。又兼署雲南巡撫和雲南學政，成績斐然，道光皇帝賞加太子太保銜，賞戴花翎，遂調補兩江總督。 「荷先朝之殊遇，遽緣抱疾而辭歸；迨嗣服之方新，復命來廷而召對。」詁釋：荷——擔負，倚持；先朝——此指道光帝；殊遇——知遇，恩寵。遽——即，就；遽緣——因此；抱疾而辭歸——以病辭官回家。嗣服方新——此指咸豐登基；命——命令；廷——京廷；召對——咸豐召見問答。句意：你受先朝道光皇帝的恩遇，得以辭官回家養病；等到朕登基，命你京廷來見。附註：道光二十九年，李星沅因勞累成疾，請假半月養病不愈，又續假半月仍不愈，即上疏陳請開缺回籍調養，道光準其請，五月返長沙。道光三十年初，道光皇帝薨，李星沅上疏請進京叩謁道光棺木，五月抵京，受咸豐皇帝兩次召見。 「不忍拂其養親之志，用俾遂其引退之情。」詁釋：拂——違背；養親——頤養母親天年。俾——使，順從，成全。句意：朕不忍心奪你頤養母親天年的意願，便成全了你據此引退的請求。附註：咸豐皇帝召見時問李星沅病况，答曰好多了，本想銷假復官，但因老母臥病，不忍遠離，請皇上開恩，準臣歸養母親天年。咸豐則又問，你在兩江總督任上，為什麼告病歸養，而不是告養親歸養。李星沅對曰，臣若以養親歸養，則違例了。咸豐又問了陳太夫人的年齡病勢等等，李星沅一一回答。咸豐遂準其請，回家奉養母親。 「旋因粵匪跳梁，思得舊人秉鉞。」詁釋：粵匪跳梁——洪秀全在廣西起事反清；舊人——林則徐、李星沅；秉鉞——授與兵權。句意：不久因廣西匪聚生事，遂想起舊臣足當勝任。附註：道光三十年六月由洪秀全領建的拜上帝會在廣西桂平金田村開始反清，下半年建立武裝團營。咸豐先詔令已病退還家的林則徐為欽差赴粵剿辦，林則徐行至廣東潮州時，痢下不能止，幾日後病卒於普寧。咸豐復起用李星沅接替林則徐前往廣西。李桓著《李文恭公行述》記：時太夫人老病侵尋，府君舊疾亦間作，或劝为疏辭。府君毅然曰：「吾以孤寒受成皇帝特恩，濫竊高位，涓埃未效，遽以疾歸。今上召對，復蒙鴻施，破格俯准陳情。兹邊疆有事，詔起督師，此臣子效命之時，得稍酬高厚者也，何辭為？」詞氣慨慷，聞者感歎。太夫人揮涕諭之，曰「忠孝不能兩全，先國後家可也。」越日拜疏行，是月晦，抵全州。 「何意早經出甲，逾數月而莫報捷書；及乎再議濟師，無幾時而遂來遺疏。」詁釋：何意——不料；出甲——出兵；逾——過；濟師——增援；遺疏——臨終疏奏。句意：沒料到出兵後幾個月都未見捷報傳來，等朝廷議師增援時，卻收到你的遺疏。附註：李星沅十二月二日進駐桂林，思與軍敵太遠，兵不及時，殆誤戰機，遂移師柳州，奏調川滇黔湘并粵東等各路兵將圍堵，但攻略常與兩廣總督周天爵不合，有戰而無功。咸豐斥責，周天爵上疏請以病開缺；李星沅自以籌剿不力，引罪自劾，疏請嚴議，皆不准。三月二十六日晨，李星沅擬疏移師武昌，右手忽作颤，頭目昏旋，大汗如洗，急進獨參湯，始清醒平復。日三四次服養心理脾暢肝藥劑，強進飲食，接見官吏，以定軍心。四月一日力疾登舟赴武宣，復感寒癘，萎頓足不能舉。六日不能大解，用芒硝大黃催瀉至氣促，元氣大虧，精神惝恍。挨至十二日午刻，以口述遺疏，未刻卒。 「雖失運籌於帷幄，未靖妖氛；究為致命於邊疆，堪憐勞勩。」詁釋：靖——安定；未靖妖氛——未平定動亂；致命——喪命；勩音義，操勞；勞勩——勞苦。句意：雖然籌算不當，沒能平定動亂，但卿休命於邊陲，朕實憫憐你勞苦。附註：李星沅在遺疏中說（附錄二）「賊不能平，謂之不忠；養不能終，謂之不孝。臣歿之日，殮臣以常服，以彰臣咎。」令年僅二十歲的咸豐讀後頗為所動。 「爰賜帑以資夫葬事，更頒薓以慰其孝思。」詁釋：爰——於是；帑——音堂，國家的錢；資——資助；薓——同參，即人參。句意：所以賞庫銀以資理喪事，另賜人薓於老母以示安慰。附註：咸豐在撫卹李星沅及家人的御旨中說（附錄一）：李星沅著加恩照總督例賜卹，任内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竝賞给银五百兩經理喪事，即著湖南巡撫於藩庫内支给。頒去人薓十兩，交駱秉章（時為湖南巡撫）一併派員送致其家，賞给伊母，俾資調養。 「諡曰文恭，易名斯稱；逮於後嗣，延賞宜推。」詁釋：諡——謚號；逮——及。句意：追贈諡號謂文恭，改了你的稱謂，榮及你的後嗣，也是延續對你的獎賞。附註：據諡法，勤学好問曰文，敬慎事上曰恭，故諡文恭。咸豐又旨「李星沅之次子李概、三子廪生李桓均俟服闕後，交吏部带領引見，候朕施恩。」咸豐四年，李概李桓相商，決定由李概留家侍養祖母陳太夫人，李桓赴京覲見。咸豐兩次召見李桓，遂以道員銜發江西。李桓纍任廣饒九南道、糧儲道、兼南昌城防總理、兼江西釐金局總管、屢署江西按察使及江西布政使。咸豐十一年，補授江西布政使，署江西巡撫。此為後話。 「於戲！」詁釋：嗚呼！注解：語頓，以引出下句和結語。 「萬里從征，特憫舍生之義；一勤必錄，悉捐既往之愆。」詁釋：愆——音千，過失。句意：念你以奮不顧身，免去你所有過失。附註：李星沅宦途一生，車北舟南，縱橫十餘省，馳騁萬里路，故曰萬里從征。又他身帶病軀，領欽差大臣命赴廣西平亂，歿於軍次，故謂舍生之義。 「服此溫綸，勒諸貞石。」詁釋：服——服從；溫綸－皇帝的詔諭；勒——刻文；貞石——堅石，指碑石。句意：讓堅石也服從朕的旨意，刻作你的豐碑。附註：碑文結語。 文章有三部分內容。一、簡結其官歷及榮譽；二、述其因病辭歸繼復被起用而卒於任；三、追念其忠孝恩加撫卹。這些內容與內閣所擬咸豐垂卹李星沅及家人的諭旨（附錄一）完全重合。而前兩部分內容又與李星沅的遺疏（附錄二）如出一轍，只是精簡了很多。所以不難推知內閣所擬的諭旨是參考遺疏另根據咸豐的賜卹而完成的。而碑文則是將前官樣文章的諭旨加以文言化而寫就的。咸豐皇帝自是飽讀詩書，根據文意將一道諭旨修改成散文當然不在話下。特別是「荷先朝之殊遇，遽緣抱疾而辭歸；迨嗣服之方新，復命來廷而召對」，「不忍拂其養親之志，用俾遂其引退之情」兩句，的確是他當時當事的親身感受。《清史稿 李星沅傳》記「遺疏言：賊不能平，不忠；養不能终，不孝。殁後殮以常服，以彰臣咎。文宗（咸豐）覽而哀之。」所以此碑文為咸豐由感而親制並不是不可能的。 李星沅歿後，咸豐詔令大學士賽尚阿繼任欽差赴廣西圍剿太平天國。賽尚阿與廣西巡撫周天爵先後上密疏奏劾李星沅，謂李星沅任時吝嗇將士賞錢，使貽誤軍情，戰不能勝，匪不得治，請奪其文恭謚號。咸豐以李星沅到廣西時間不長為由，將疏奏留中而不予批覆。事過一年賽尚阿因剿辦不利，太平軍出廣西而入湖南，被罷職回京。入朝問對時咸豐將前密摺拿出示問，賽尚阿愧無言對。足見咸豐對李星沅的賞識也不減於道光。 當然如果沒有李星沅沁人心脾的臨終語，此碑一定是另擇其文。首先李星沅的文思文辭皆非凡，《李文恭公行述》記他二十二歲時在川東兵備道陶澍府上作幕僚，每有要務，陶澍即口述大意，而李星沅從不起文稿，直接用正楷書寫公文，有次一氣呵成兩千餘言，被傳為美談。值他彌留之際口述遺疏，雖自謙語無次序，卻是文理清晰，措辭精準。云情，天為之慟；言志，海莫能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附錄一：咸豐垂諭賜卹李星沅及家人旨 咸豐元年四月二十七日內閣奉上諭：前任兩江總督李星沅，由翰林敭歷外任，叠蒙皇考簡畀封圻。因剿雲南漢回軍務，恩加太子太保銜，賞戴花翎，旋令總制两江。嗣以病請假回籍，上年来京召對，朕見其精神强固，年力方盛，足資倚畀。因其母老多病，俯准所請，俾令歸里侍養。冬間廣西盗匪滋事，特授为欽差大臣，頒给關防，令其馳赴該省剿辦。歷據馳奏，籌劃軍情，均能周妥。昨由柳州力疾進駐武宣，正擬親督将士掃除群醜，乃甫報病勢增據，即聞溘逝。披攬遺疏，詞意憂憤，悼惜殊深。念其不遑将母，歿於王事，尤堪憫惻。李星沅著加恩照總督例賜卹，任内一切處分悉予開復。應得卹典，該衙門察例具奏，竝賞给银五百兩經理喪事，即著湖南巡撫於藩庫内支给。頒去人薓十兩，交駱秉章一併派員送致其家，賞给伊母，俾資調養。李星沅之次子李概、三子廪生李桓均俟服闕後，交吏部带領引見，候朕施恩。欽此。 附錄二：李星沅遺摺 奏：為臣力已竭。臣願未申，瀝誠恭遞遺摺，仰祈聖鑒。竊臣自柳州馳抵武宣，病勢日增，醫藥罔效。恐有殆誤，謹於本月十一日將欽差大臣關防暫交撫臣周天爵收貯，即日專摺奏明在案。臣凉德菲材，猥蒙厚恩，當茲重任，即糜頂踵豈足云報。獨憾臣遘疾不能滅賊，又伏枕悲念臣母臥疴在家，臣心如割，目不能暝。 伏恩臣受先朝隆遇，自翰林編修，歷典蜀粵試事，出知漢中府，旋擢河南糧道，遷陝西按察使，歷江西江蘇布政使，通藉未十年，即由兩司晉陝西巡撫，調江蘇巡撫。未幾，升雲貴總督，辦回漢事，賞戴花翎，加太子太保，恩榮已極。調任兩江，倚畀愈崇，政務日冗，臣以病乞歸，并侍母疾。道光三十年正月，宣宗皇帝升遐，哀請叩謁梓宮。以舊臣荷蒙召對，瞻奉天顏。皇上大孝，推仁錫類，俯允微臣歸養臣母及臣，感人肌髓。其後以粵西賊氛未靖，復自家起用為欽差大臣。 受恩深重，軍務至急，臣於老母亦不遑顧矣，遂兼程馳赴廣西柳州，就近調度。臣思議兵必先籌餉，後奏請帑金百餘萬。又思任將為制賊要務，粵中宿將獨向榮可倚，甫入粵境四戰皆捷，其後賊由大黃江潰出武宣。滇鎮李能臣、黔鎮秦定三，皆能力戰。署府臣周天爵素性樸忠，匹馬督陣，而賊負隅據險，尚稽天誅。臣在柳州，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力疾登舟，决計親赴武宣，以激勵將士掃平群醜，稍紓聖主南顧之憂。此志不遂，據隕瘴鄉。 奄奄一息，以手自捫，臣之奉命遠出，不遑將母者為平賊計也。今督師已歷數月，賊不能平而臣病垂危，永與聖朝相辭，於臣母亦已矣。伏思賊不能平，謂之不忠；養不能終，謂之不孝。臣歿之日，殮臣以常服，以彰臣咎。并口授臣次子概為遺疏。 仰凟天聽，犬馬哀鳴。語無次序，伏祈聖慈矜鑒。臣謹 奏 咸豐元年四月十二日具 参考文獻： 《李星沅日記》，李星沅，中華書局，1987年6月第一版 《李文恭公文集》卷二十二奏議，李星沅，同治年版 《寶韋齋類稿》卷九十詩錄二，卷九十一先考文恭公行述，李桓，光緒庚辰武林趙寶墨齋版 《長沙芋園翰墨珍聞》李概告喪信致何慶涵，李崧峻，作家出版社，2009年5月第一版 《長沙縣誌》卷三十古蹟冢墓，同治年版 齊雅明 半個芋園後人 2022年7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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