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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观察练习:根相连

 兰勇讲语文 2022-07-08 发布于重庆

地铁站由平台向下去站台,两位老人正在下行,老太太还搬着一购物用的拖车侧着身子逐级下梯,一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我正欲上前帮忙,突然从头顶传来声音:

“妈,你不要和爸爸吵架好!”

抬头,是一个三四十的中年妇女,应该是两位老人的女儿。

“好!再过一天,星期二又见面!”

“对!妈,你们要抓紧时间吃水果哟!”

我知道那购物拖车装的是啥了。

“好!”

一班地铁到了,上下的人都很多,他们很快就被淹没了。

“好!到了打电话!”女儿仍在叮咛。怎么这么耳熟?对啦,父母送孩子上学时的结尾通常是此语。

“嗯!”老人仍在回应。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打电话,而且时间不会短。至于,孩子到校后会不会打电话给家长就说不清了,但时间肯定不会长。

“爸爸、妈妈再见!”女儿的声音还在从上面洒下来。

“好!”

简单的对话,让我不禁热泪盈眶。

为什么女儿不把两位老师送回家或者至少送上车呢?莫非是她心疼车费?我想做出此决策的应该是老人吧。父母通常如此,能做的绝不麻烦年轻人。我亲眼见过一对老年夫妇,女儿出国做事,但又顾虑父母的年迈。他们坚决地主张女儿出行。但送完女儿回来,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家中抱头痛哭。这位女儿如此不放心,怎么会是舍不得那点钱呢。由她的年纪判断,家里很可能还有正在上学的孩子,或许,她是要急着回家去管孩子,明天就要上学了,孩子的作业不能不能管啊!

老头儿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难怪他女儿要嘱咐她妈妈让着他,肯定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儿。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背驼得厉害。脸上的肌肉像流沙一下溜走了,脸庞深陷,只剩一张皮了。头发灰白,还很稀疏,像极其了这深秋时节衰败的野草。老太太穿着红毛衣,外罩一黑马甲,敞着。头发乌黑,还烫着波浪卷呢。但估计是刚染过的,因为她的肩上的毛衣还有染发剂的残留。

很多,他们就被来来往往的人流带走了。

我刻意跑上楼去:他们的女儿还木木在上层的栏干外没走,正俯着身子向下看呢。

我仔细看了一下:脸上虽然搽了脸,仍不白,抹了胭脂,气色仍不好。眼圈发黑,有眼袋。一件褪了色的水红色毛衣,让她显得更瘦了。半晌,她才急匆匆地离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佩弦先生写的是大丧之后,要到南京去谋事的父亲百忙之中硬挤了时间来送自己北平念书。找好了座位,放好了行李,仍坚持要去为儿子买橘子,虽已上大学仍不懂事的儿子,年迈饱经人世沧桑的父亲,以及肥胖笨拙的父亲翻越栏干的形象永久地定格了人们的心里。没有考证过而后朱自清与父亲是否团聚过,仅从朱自清接到父亲的短信就哭了,便知道他是真正懂得什么是骨肉亲情了。龙应台的《目送》对于人人都可能经历的情感历程展示得更全面:既写她送华安上学,幼儿园时留恋,上大学时义无反顾,也写了父亲送自己去上班,还写了自己父亲住院、上路。结果都是背影,结论都是“不必追”,龙女士是豁达的。

我却不能。这一家人的分别深深地刺痛了我:身居同城为何不住在一起呢?如果两位老人走了一位咋办?还有,我们这些只有一个孩子的人将来老了怎么办?不敢想象。

地铁上,一个年轻的父亲扶着学步的孩子在走路。父亲弯着腰看不到他的脸,孩子走得很急,方向不定,笑声点燃整个车厢。车门开了,他便急急地奔了过来,想要下到站台去。“我们还没到!”他不听,父亲连忙将他高高地抱起,孩子的脚仍在不停伸向车门。高大的父亲像一棵树,年幼的孩子的笑像开在来得太早的深秋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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