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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峡(散文)

 管用和 2022-07-09 发布于湖北

百丈峡散文

凡到过索溪峪的人,都知道黄龙洞和宝峰湖,却不一定知道那里还有个百丈峡。一个十分野气的地方。

    一级级不规则的坡田,傍着不被人注意的小山。山脚下蜿蜒一条溪流,几乎看不到水。只凭一些杂乱的卵石才能辨认出来。那溪流的出山之处,便是百丈峡口。

管用和速写

   几条既是田埂又兼小路的窄径,将我引到峡口。啊!一下子眼界大开,惊喜得叫了一声。好伟丽的山,好嵯峨的峰!两岸岈合,崖壁高耸。纵目观去,不远的峡正中,一峰拔地竖起,似一条巨大的鳡鱼,头在半空,尾藏溪中,蔚为壮观。一下子便吸引了我。

管用和速写

    15公里左右的窄峡,很少游人,出奇地静,出奇地野。无村无舍,无寺无庙,更无亭阁楼台车辆轿马。一条小溪,贯通峡中,小得不能行船,不能走筏,藏藏露露于灌木之中。连溪水也似乎怕惊扰了这野峡的幽谧,既不“淙淙”,也不“潺潺”,只是无声无息地流。沿小溪是一条羊肠小道,一段在左,一段在右。我是溯溪而上的,先于峡口的左岸,过一圆木并成的小桥。木桥未经细致修凿,自然也透着野气。过了桥,踏上右岸,便身入峡中了。峡中十分明净,没有岚气缭绕,也无烟雾笼罩,一切澄洁鲜明,历历在目。苍松翠柏,青杠绿杉,粗藤长蔓,杂木丛生。或立于峰顶,或挂于崖壁。翠的鲜亮,绿的发乌。偶有山花点缀,绯红、淡黄、深蓝、暗紫。有蝶漫舞,有蜂“嗡嗡”,却无鸟啼兽鸣。山风穿峡,林树轻荡,绿光波动,更显得明亮而幽寂。

   行走约莫一二里路,便到了那形似巨大鳡鱼的山峰脚下。问一砍柴汉子,知此峰名为插旗峰。名字特别,细问果有来历。南宋末年,有一支土家农民起义军作战于此,大旗插于峰上,故有此名。峰下有一座小小的石拱桥,名叫接火桥,也与打仗有关。此峡就因为频繁打仗,取名曰百仗峡,今改呼百丈峡。我立桥上,仰视高峰,遥想当年义军作战,顿生豪气,倍觉野峡威武,群峰雄壮。过了插旗峰,便步入一蒲扇形的巨崖之下,此乃峡中一大奇观。抬头望去,不禁头晕目眩。庞然巨壁,宛若一座大山被削去一半,留下的一半也欲倾欲倒。其势拔地倚天,高切云间,磅礴峥嵘,荒苍峻极。一看就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令人不禁唏嘘。大面积苍岩斑驳,石纹纵横,皴皱万千,拥有无数丰富线条美的韵致,引人百看百奇。良久,我才转过身子,纵观对岸,却是群崖耸起,垒屏迭障,犹如高墙巨堞,雄险指天。葱郁的杂树巴附其上,拥翠堆绿,裸壁嶙峋,色彩纷呈,浅赭深褐,蛋青土黄,阳光映射,金辉银斑闪烁。好美好美的野峡!真真的如进仙乡,如入幻境,令人心身俱怡,精神振奋。

一人置身这野寂的峡中,时间一长,孤独的感觉便油然而生。这种孤独,不同于春华秋月独伴空寂的落寞惆怅。面对老崖古壁,一种时间的永恒,岁月的长久,宇宙的博大,自然的神秘,顿起心间。不禁使人想起《楚辞》中“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不及兮,来者吾不闻”。此时此刻,哼哼这几句词,倍觉其意境的苍茫遒劲。其实,能深切地领略孤独,也是一种非凡的气概。陈子昂“令天地之悠悠.……”的《登幽州台歌》可谓到达大孤之极致。而与广漠无限的时空相抗衡,更需要一种巨大的情怀。眼前的奇崖危峰,在这荒野之中,一呆就是千年万载。它们远离繁华,不肆热闹,甘于寂寞,安于淡泊,默默地生,默默地存,不希求青睐,也不羡慕赏识。即使到了今天,索溪峪成了著名的旅游胜地,黄龙洞、宝峰湖游人如织,而到此一游者寥寥无几。然而,它们依旧固守着淡泊与宁静。以一种野气十足的静美藏于荒郊──这当然是我的思想,山若有情山亦老矣!不过,我十分得意,庆幸自己不随大流,不趋热闹,离群独往,才能领略到这里的宁静、清寂与野气,放纵自己的思绪,况味自然的风采,感受这奇山秀水的久远、博大与美妙。同时也况味一下人生,何尝又不是难得的一种体验啊!

我在峡中观瞻良久,直到日已西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第二天清晨我又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我在峡中徘徊、伫立、打坐,再次独享一份不寻常的淡泊与宁静。

以上图片选自互联网 

管用和

1937年出生于湖北省孝感县。在汉阳县当过中小学教员,县文化馆干部,县剧团创作员20余年。以后在武汉文联工作,直至退休。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湖北美术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文集、画集34种。美术作品在中国美术馆、中国文学馆、北京、广州、福州、株洲、武汉、澳门等地参展,被举办方收藏。在武汉市、孝感市举办过个人画展。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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