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言并不是我喜欢的作家莫言先生写的《丰乳肥臀》，我没翻几页就果断放弃了。实在是没感觉，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作品丑化了什么，是因为我对政治性东西一向麻木，也不认为读《红与黑》、读《老人与海》时要带上一双敏锐的政治眼睛，去审视作品的内容是不是符合政治信仰。我只是一个读者，不是审查者。我的问题是缺少农村生活的经历，无法引起共鸣。《蛙》得到了诺贝尔文学奖让我有些意外，至少在我的感觉中，村上春树的作品更有可读性，甚至有一种温暖。村上春树抱怨政治性在评选中起了作用，我也这样看。如果一定要在中国作家中评选，那也是《白鹿原》更有分量吧。当然，我也许没有资格这样去品头论足，因为《蛙》我也实在读不下去，也是没翻几页就果断放弃了。有什么东西不让我意外呢？那就是最近又开始了对文人的批判。祖国，我们的母亲，在这几百年里经历了多少苦难，经历了多少内斗，又经历了多少次文化的轮回？我们民族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骄傲中的自卑，毕竟我们被外国流氓欺负了几百年，当我们重新自立于民族之林时，会有一种骄傲，也会有丝许的敏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批评。所以，历史总在轮回中，这一点不让我意外。对莫言作品的评价，一下就分成了两个绝然对立的鲜明的阵营，用曾国潘的话来说：当社会形成极端的对立，一个变革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对莫言的批判主要集中在对历史与社会的抹黑，是不是抹黑？其实全在于如何界定抹黑的标准，更进一步说是用政治的标准去定义文学，还是用文学的标准去定义文学；再进一步说，在中国，文学还能不能表现个人的感受？这就像小孩子写作文一样：我的妈妈。他能不能写一个坏妈妈，还是必须写一个好妈妈？如果标准是一个政治标准，那莫言就完全错了因为政治非白即黑，不允许太阳有灰色地带，更不要说还描写了那么多的太阳黑子。按照这样的政治标准，世界上应该取消文学，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哪一部文学作品完全符合政治原则，当时符合了，没多久又成了反动。老舍本来是进步作家，随着时代的变迁，又成了反动作家，以至于投昆明湖自尽。改开后，老舍的作品又满血复活了，那时看人艺演出的《茶馆》，忍不住叫绝，那才是经典。但是，要以政治标准去批判《茶馆》，我保证能把老舍批得再投一次昆明湖。当今世上，请问哪一部传世作品能够在当时的、现时的、未来的政治标准存活下来？在某种意义上文学是永恒的，它之所以永恒，就在于它不是政治的衍生品，它是人的内在感受，是灵魂的述说。屈原我们今天还在纪念他，并不是因为他批评了楚王还是赞美了楚王，而是《离骚》的诗语之美，是富于音乐性的节拍，是人性的沉吟。文学有没有政治？当然有，但是，这不是文学批评的底层逻辑。正如问经济有没有政治？当然有，但经济毕竟不是政治；从政治原理上说，私有制以及国家统统要干掉，那么，请问，当我们的经济出现下行趋势时，我们能按政治原则去干掉1.5亿的市场主体吗？至于国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卫它，而不是消亡。极端的政治不适用于文学；它是文学的杀手。在中国的历史上，文学的繁荣总是出现在一个政治宽松的时代。我们总是在说引领世界，最近任泽平又开始了宏大预言：下半年中国的股市将引领全球。这也太让人激动了，我很想弱弱地问一句，什么时候中国的文学艺术也能取代欧洲的中心地位，引领全球？无论是文学还是经济学，与政治的关系只是外部关系，因而，也不需要一对一地去面对。文学可以歌颂吗？文学可以批评吗？这样的问题提出来就已经很不文学了。那是政治家的选择，不是文学本身的定义。文学作品可以歌颂，也可以批判，也完全可以不歌颂，也完全可以不批评，这不是作品的任务，它只是所选择的故事与人，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自身所包含的元素。正如我们看到了雨后树林中萌发的蘑菇，它们也许很美丽，很有生命勃发的象征性，我们的描写也许只是一种瞬间捕捉到的审美情趣，一种对内在生命力的感受，至于那是不是一群有毒的蘑菇？脑子尽想这种问题的人，还是改行做政客吧。一位生物学家过来批评说，你这诗有问题，因为你赞美了毒蘑菇；那也许还能让人理解；但是，如果一位政客走过来，说你为什么不去写无毒蘑菇，为什么偏偏写有毒的蘑菇，你几个意思？那就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了。不仅仅是政治的悲哀，也是人性的悲哀。至于莫言先生的作品，是不是应该批判，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实在不喜欢。他的作品，我没认真看完过任何一部，又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呢？但是，我相信一个不成文的道理：我阴谋论不是别有用心，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思维；莫言只能写他所熟悉的生活，写他内心中经历过的个性化的感受，你跟他谈你所理解的“真实性”毫无意义。他没有义务去迎合此一时，彼一时的政治观点。你非让他写两弹一星成功发射过程中艰苦卓绝的中国脊梁，那他完全写不了，写了也写不好。莫言的感受属于他自己，至于能不能属于全人类，那要看大众的审美以及对人性的感悟了。把这个审判权交给读者吧，而不是文学批评家。我们并不是没有批判过《茶馆》，幸运的是，它活下来，而且将继续活下去，这是时代的进步。我为什么说时代进步了？这是因为曾经的历史错误没有重演，在主流媒体的层面上，给了作家们海纳百川的宽怀，这是时代的进步，是深蓝的大海，是普照的温暖。相信老舍的悲剧永世不再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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