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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金瓶梅》:潘金莲也“活该挨骂”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闲读《金瓶梅》

吴营洲

潘金莲也“活该挨骂”

  潘金莲这个人,的确被“污名化”了!甚至被“妖魔化”了!以至有人给了她“天下第一淫妇”这一“恶谥”!

  怎么会是这样?在我看来,很大程度上,或是“一犬吠影,百犬吠声”所致,抑或是有人借着“骂潘”,来标榜自己是个“正经人”……

  我在读过《金瓶梅》后,感觉,真实的潘金莲,绝不是某些人所认定的那样淫荡,那样邪恶,那样凶狠。她有文化,有文艺细胞;会弹琵琶,能填词作曲;有生活情趣,有浪漫情怀;有自尊,有悲悯;头脑灵活,口齿伶俐。她“上得厅堂”自是无需烦言的,她也“下得厨房”,曾为西门庆蒸过肉角儿(第八回)。

  曾有人如此描述过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之下)的贵妇,私秘空间(床上)的荡妇!”或是“人前淑女,人后浪女”。就潘金莲而言,后一条自不必说,她擅风情,秉月貌,无论是“色”,无论是“艺”,恐是既不输名妓,也不输名媛。而做到前一条,或也不难,最最起码的,她懂服饰,会打扮,能摆各种泡思(造型),在人前装个淑女,扮下贵妇,实乃举手之劳!

  她有真性情,敢爱敢恨。在整个西门府,谁敢含沙射影地骂李瓶儿,谁敢明目张胆地和吴月娘翻脸,谁敢和西门庆使性子,谁敢和西门庆的宠妇如意儿厮打,谁敢和西门庆的侍妾孙雪娥对骂,谁敢让自己的丫鬟顶块石头跪着,谁敢在众人面前打滚撒泼,乃至,谁敢和自己的“女婿”私通。独独她敢。

  而且,为了所爱,她不惜赴死。

  武松是她第一个“动了真感情”的男人,几可说是她的“初恋”。为了这份感情,她可以撕下矜持,放下尊严,无视纲常。即便被那武二“无耻”地拒绝后,她依然“余情不断”(第二回),痴心不改。当后来武松说要娶她时,她明明知道武松恨她,明明知道武松没安好心,但还是欣然前往。在她的潜意识里,那才是她的“姻缘”。甚至,她愿意死在心上人的刀下,愿意死在心上人的怀里!当武松拔出刀来的时候,她的那声“叔叔且饶”!多么哀惋,多么伤感,多么凄惨,又是多么缠绵,多么深情,甚至是终遂我愿,终无所憾了……

  坦率地说,我每每想起那声“叔叔且饶”,都会禁不住肉跳心颤!

  感觉,潘金莲俨然就是那只荆棘鸟,一生都在寻找那根最尖最长的刺,好让它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胸腔,好让自己发出最最动听最最美妙的叫声。

  她终于找到了!她终于有了机缘能够一吐久久藏在心底那一情愫了!她终于能够发自肺腑地叫一声“叔叔”了!然而,却没能叫得出来。

  书中写道:“那妇人见头势不好,才待大叫,被武松向炉内挝了一把香灰塞在他口,就叫不出来了,然后劈脑揪翻在地,那妇人挣扎,把鬏髻簪环都滚落了。”(第八十七回)

  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才待大叫”一声什么?是“救命”吗?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是在我想来:“不是!绝对不是!”她已是“死”过的人了,已不想苟且性命!

  在我想来,潘金莲此时此刻,当是最想冲着武松再叫一声:“叔叔……”

  那是她久久藏在心底的痴念。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叫出来,让他听到。

  我想,武松恐是最怕听到那声“叔叔……”的,所以他才“挝了一把香灰”!

  我想,武松绝对不是“实傻子”,只是有点儿“心地肮脏”,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只是不敢面对“嫂嫂”——当然,这是《金瓶梅》里的武松。

  我想,那声“叔叔……”,每到更深人静时,便会从冥冥中传来,传到武松耳畔,乃至传遍武松的整个脑海。

  那声“叔叔……”,当是武松真切的期盼,也是武松最大的忌惮。但那声“叔叔……”,当是武松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有杀掉她,才能除掉那一梦魇!”武松或是这样想的。然而,杀掉了“她”的他,我想,恐会是夜夜噩梦。

  其实,潘金莲是个十分本分的人!最最起码的,在她嫁给武大后,在她遇见武松前,她是十分本分的!她对武大纵然有万般不满,但也知道自己武大的女人。其间,她没有任何出轨或与谁私奔的杂念,一直都说“我家大郎”“我家大郎”,她一直守着自己的这个“家”!她认命,她随遇而安,她本质上确是一良家妇女。

  毋庸讳言,她后来的确没有抵御住西门庆对她的诱惑!可是,倘若是你,倘若你也面对着“潘驴邓小闲”,能抵御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谁知道呢!

  我总的感觉是:这个潘金莲,对于许多男人来说,或是颗永远的“酸葡萄”。她也“活该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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