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楚辞•天问》读札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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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天问》读札

吴营洲

在读《楚辞·天问》。这是屈原的名篇。所谓“天问”，当是“问天”。只因“天”是神圣的，不可“问”，故而改作“天问”。

在《天问》中，屈原一口气（或断断续续）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这些问题，应该都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或是久久困惑他的。——我相信屈原不是个“明知故问”或“没话找话”的主。

这些问题，我是一条一条都看过了，自然是无从作答的。甚至连为什么问这些（或问某个问题）都颇感疑惑。在这些问题中，某些字词，或者某些人物、典故，我都不清楚什么意思，连“问”都是没法“问”了。——常听人说，能问问题的人，自非一般，也是有头脑的。

坦率地说，我读《天问》读得很吃力。对于不懂的地方，就去翻看“注释”。读了“注释”，有些便知了，有些也只是知了个大概齐，有些则是依旧不懂。不懂就不懂吧，这很正常。对于不懂的问题，有时便忍不住去翻看其他版本上的同条“注释”。结果呢，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懊恼，各家与各家的“注释”不尽相同，有时甚至还是猴吃麻花满拧，看后不仅没有让人茅塞顿开，反倒更是让人困惑不已，乃至无所适从了。是啊，究竟谁的“注释”是对的？于是就开始了新的判断、新的斟酌，结果，便由一个“问题”导出了另一个“问题”。——这或是读书人的苦恼，也或是读书人的乐趣。

然而当我读到临近结尾处的这句“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同样是不明其意，经查“注释”方知：

环：环绕而行。穿：穿过。闾：闾里。社：里社。闾社：泛指村落、村寨。子文：即楚令尹子文，是春秋时楚国有名的贤相。

此处有一典故。据《左传·宣公四年》载：子文的父亲斗伯比曾寄住在郧国其舅家，与郧君之女私通而生子文。这句“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的意思是：“（子文的父亲与郧君之女）为何绕村穿寨及在丘陵等处通奸通淫，却生出贤相子文？”

意思即明，但困惑又生。

我是觉得，屈原为何会有是问？

窃以为，以屈原的知识储备及人生阅历等，不会不明白，因私通或偷情而生出的孩子，一般都比较聪明，因为当时的男女双方，都有一种激情在，没有“完成作业”的因素。

孔子的智商在国人中肯定是名列前茅的，他就是他父亲叔梁纥六十六时，与时年不满二十岁的颜徵“野合”所生。

刘邦的智商在国人中肯定也是名列前茅的，他就说他是他母亲在大泽中与一鳄鱼交合的产物。当然，刘邦的话是信不过的。纵观历史，几乎所有政治人物的话恐都信不过。刘邦之所以要污损自己母亲的声名，并给自己的父亲戴顶绿帽子，无非是想说明自己是一“龙种”。其实，他的母亲怎么会和一鳄鱼交合呢？纵有其事，也不过是与一个披着鳄鱼皮的野男人野合而已。

此时我想起了大仲马、小仲马的故事。小仲马是大仲马的私生子。小仲马小的时候，大仲马一直没有关心过他，小仲马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大仲马。甚至都不给大仲马悔过的机会。小仲马写了一个剧本，也是一个私生子不肯原谅他父亲的故事，剧本的落幕处，是做父亲的恳求他的儿子：“能叫我一声爸爸吗？”儿子答道：“不！叔叔！”大仲马看了剧本后，对小仲马说：“能不能把最后一句改掉？”小仲马答道：“我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话才写了整个剧本的！”——闲言打住！

我在这句“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的“注释”中，大都看到了这样的一种说辞，说这句话是有舛错或遗漏的，在某版本中，这句话是：“何环闾穿社，以及丘陵，是淫是荡，爰出子文？”许多学人则认为此句：“疑近是。”——

其实在我看来，不是“疑近是”，而是“恰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