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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254)两败俱伤(附音频)

 沉映香 2022-07-11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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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后,刘义隆亲自登上莫府山,观察形势,下诏悬赏拓跋焘及其王公首级,许诺若有成功者加封爵位,赏赐金银绸缎,又派人把用野葛酿成的毒酒放在空无人烟的荒村,想毒死北魏军。
其实,北魏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已是强弩之末,更何况他们缺少舟船,也没有水战的经验,并没有强渡长江的打算和能力。
拓跋焘一面下令开凿瓜步山,修筑盘山路,在山上搭好毛毡帐篷,一面派人送给刘义隆送去骆驼、名马等讲和,并请求与他联姻。
刘义隆派奉朝请田奇带着奇珍异果送给拓跋焘,拓跋焘得到黄柑后,拿过来就吃,并痛饮酃(音同零)酒,毫不顾忌。
左右侍从趴在拓跋焘耳边低语,怀疑食物有毒,拓跋焘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天,把孙子叫过来给田奇看,大声道:“朕远道而来,不是为了成就功名,而是为了维持旧好,安定百姓,永结婚姻,相互援助。宋国皇帝如果能把他的女儿嫁给朕的这个孙子,朕也把女儿许配给武陵王为妻。那么,从今以后,朕不会再让一匹马南下骚扰。”
田奇转达拓跋焘的提议后,刘义隆召集太子刘劭及群臣前来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应该答应北魏的联姻,只有江湛反对道:“戎狄没有亲情,答应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刘劭大怒,对江湛道:“如今,三王都处于险地,我们怎可反对?”声色俱厉,义愤填膺。商议结束后,众人一同走出,刘劭仍然怒气未消,指使卫士和左右侍从推撞江湛,几乎将他撞晕。
刘劭又对刘义隆道:“北伐失败招来奇耻大辱,几个州郡沦陷残破,只有杀了江湛和徐湛之,才能向天下谢罪。”刘义隆不想甩锅给别人,坚持道:“北伐本是朕的意思,他们只是不表示异议而已。”
因为这件事,刘劭与江湛、徐湛之等结仇,拓跋焘所提出的联姻最终也没能实现。
公元451年正月初一,拓跋焘在瓜步山上召集全体官员朝会,按照功劳大小封爵升官进行奖赏。
夜里,北魏军沿长江北岸燃起烽火,声势壮观,很多人惊疑不定,太子左卫率尹弘对刘义隆道:“他们这么做,一定是要撤退。”
正月初二,北魏军劫掠居民,焚烧房屋,向北而去,正如尹弘所料。
当北魏军开到瓜步时,百姓人心惶惶,刘义隆担心不得志的人再次拥戴刘义康作乱,又加上刘劭和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等人不断怂恿,派中书舍人严龙携带毒药去命刘义康服药自杀。
刘义康拒绝服药,坦然道:“佛教不允许人自杀,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严龙就用被子捂住刘义康的头,将他活活闷死。
与此同时,江夏王刘义恭认为不能继续坚守碻磝,征召王玄谟退回历城。北魏军追击王玄谟,大破之,就此重夺碻磝。
在此之前,刘义隆得知北魏将要入侵,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预先放火烧掉城内官府和水上船只,率领广陵百姓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也将所有百姓都集中在山阳城中。
之后,朝廷运送粮食、武器到盱眙和滑台去的官兵因道路不通都留在了山阳,萧僧珍下令将山阳附近的池塘全都灌满水,等北魏军到达山阳时,决开池塘,放水淹灌。
因此,北魏军在路过山阳城时,不敢滞留,顺势去攻取盱眙。
攻城之前,拓跋焘派人向驻守盱眙的臧质索要好酒,臧质调皮的在罐子里撒了泡尿送给他。
拓跋焘大怒,下令修筑长围,一个晚上就修好接在一起,又搬来泥土石头填平壕沟,在君山上造起一座浮桥,彻底切断盱眙的水陆通道。
接着,拓跋焘给臧质写了封信,信曰:“朕现在派出去的攻城军队都不是我们本族,城东北的是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设丁零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并州的贼寇;氐人、羌人死了,当然也就减少了关中的贼寇。你如果真的杀掉了他们,对我们没什么损失。”
臧质不甘示弱,回了一封妙趣横生、尖酸刻薄的信,信曰:“看了你的信,我才知道天下竟有如此狡诈之人!你仗着有四条腿,屡次进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击败在东边,申坦又在西边被你攻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难道没有听说一首童谣吗?只因卯年还没有到来,所以我们用两路军队引导你们南下喝一口江水。现在,你的死期已经注定,没有人能够改变。我奉命前来消灭你们,原定要到达白登,可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你们前来送死了,我怎能让你再活着回去呢?你幸运的话,当被乱军所杀;若不走运被我们活捉,我就用锁链锁住你的脖子,让一头小毛驴驮着你,把你一直押送到建康。你的智慧见识以及军队的力量,哪里超得过苻坚呢?如今,春雨已下,我们各路大军就要集合,你只管一心一意攻城吧,千万不要逃走!如果你们粮食不够吃,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打开粮仓馈赠给你们。你送来的刀剑我已收到,你是不是想让我用他们斩了你呀?”
看完臧质的信,拓跋焘气得浑身发抖,命人制作一个大铁床,将刀尖锥尖朝上放在铁床上,恨恨道:“攻破城池,抓住臧质,朕一定要让他坐在这张铁床上。”
臧质又给北魏攻城的军队写了封公开信:“告诉胡虏各位士民:拓跋焘在给我写的信上,是这样对待你们的。你们本来是汉人,为什么要去自取灭亡呢?你们为何不知转祸为福呢?”又将朝廷的悬赏写在信上道:“砍下拓跋焘的人头,封万户侯,赏赐绵布、丝绸各一万匹。”
在这一刻,臧质化身嘴强王者,报了拓跋焘当年奚落刘义隆的一箭之仇。精彩绝伦的嘴仗结束后,剩下的就看真本事了。
攻城时,北魏军用钩车钩住城楼,城内军队就用铁环制成的大铁链拴住钩车,再让几百士卒拉住铁链使北魏军的钩车无法后退。入夜后,守军用大桶把士兵从城上放下,砍断北魏军的车钩。
第二天,北魏军改用冲城车攻城,但盱眙城墙坚硬牢固,冲城车每次冲撞,撞下的墙土不过几升而已。
最后,北魏军采用肉搏攻城,将士卒分为几个梯队,轮番往城墙上爬,从城上摔下又继续向上爬,没有一个人后退,死伤士卒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与城墙一样高。
就这样,北魏军连续围攻了近三十天,始终未能攻下盱眙。
这时,赶上北魏军中瘟疫流行,有人报告说,刘宋水军从东海进入淮河,刘宋朝廷又下令彭城守军切断北魏军回归的道路。
二月初一,拓跋焘下令焚毁攻城器具,然后撤退。盱眙守军想要追击,沈璞道:“我们兵力并不多,只可固守,却不可出城作战。我们可以整治船只,做出要北渡淮水的样子,促使他们尽快离开。”
臧质认为沈璞是盱眙城主,请他向朝廷发出报捷的奏表,沈璞坚决辞让,而把功劳全都归于臧质。刘义隆听说后,更加赏识沈璞。
北魏军经过彭城时,胆小如鼠的刘义恭不敢出击。有人报告道:“胡虏正驱赶着南方一万多人,晚上将住在安王陂,离彭城只有几十里,如果追击,可以全部俘获。”众将也纷纷请战,刘义恭坚决不肯。
第二天,朝廷信使抵达彭城,刘义隆命刘义恭全力追击北魏军。
此时,北魏军已经走远,刘义恭派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追赶。但北魏军已得知消息,将所驱赶的百姓全都杀掉,然后从容北上。
二月十九,刘义隆下诏,赈济抚恤受到北魏残害蹂躏的各郡县百姓,免除田赋捐税,以恢复国民经济。
二月二十,鉴于北伐失利,刘义隆将刘义恭降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二月二十七,又将刘骏降为北中郎将。
二月二十八,刘义隆前往瓜步视察。同日,建康解除戒严。
本来,刘宋是攻方,结果却是北魏军一路南下,深入境内,击破南兖、徐、北兖、豫、青、冀等六州,杀死杀伤无数。
每占领刘宋一地,北魏军抓到青壮年就立即斩首或拦腰砍断,婴幼儿则用铁矛刺穿,然后挥动铁矛进行游戏,所经过的郡县,千里无人烟。第二年春天,燕子回来了,只能在树林里筑巢。
不过,北魏虽然大获全胜,人马也死伤了一多半,国内同样怨声载道。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双输的战争,相比之下,刘宋亏得更多。
从作战过程来看,刘宋涌现出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勇将,但结局为何如此难看呢?归根结底,刘宋还是输在了最高统帅刘义隆上。
作为刘宋的最高决策者,刘义隆指挥死板,出兵前就安排好路线,众将束手束脚。更关键的是,他缺乏拓跋焘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在战事最关键时选择退缩,拱手让出主动权,然后一败涂地。
经过这次惨败,刘宋走向萧条和衰败,元嘉盛世也开始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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