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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年十月，拓跋焘在滑台笑纳了王玄谟留下的军资之山。 闰十月，拓跋焘军至东平，听说萧斌已经将主力撤回了历城，拓跋焘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大胆部署，命征西大将军、永昌王拓跋仁率东路军自洛阳出击寿春，高凉王拓跋那自青州出击下邳，自己从中道南下直扑彭城。 王玄谟还守在碻磝城，申坦和垣护之还守在清口，但拓跋焘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今年春天的在悬瓠的那次攻城战试点并不成功，城面仅仅千余守军打到“积尸与城等”都拿不下来，拓跋焘此次南下换了打法，目的是仗着海量的马匹不惜马力的扫荡整个中原，因粮于敌的将整个中原吃干刮净。（魏人之南寇也，不赍粮用，唯以抄掠为资） 此时已到深冬，不必再担心山东方面来水军背后夹击，你陆军敢来野战那更是求之不得。 这个时候，北境六镇牧奴们每年源源不断提供的海量马匹开始让整个中原对马这种动物产生恐惧。 人因为汗腺发达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耐力，长距离奔袭通常马队是跑不过步兵的，但如果每个人带着三四匹马倒换着骑奔袭几十公范围的地方，那就堪称是古代的空军轰炸。 骑兵大军会迅速扑到几十公里外的居民聚集地，先将城池或村庄包围，然后冲进去打砸抢烧奸淫掳掠。 之所以要围住村庄或城池，在于不能有逃出去报信的。 即便有的话也是腿着跑，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会被外面巡逻的骑兵杀掉。 即便能逃，通常也是藏在山野等待恶魔们离去，基本不太可能逃到下一个居民聚集点。 骑兵大军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可以封锁行踪，避免下一个居民聚集点提前坚壁清野。 拓跋焘军会把所有的男人和孩子直接杀掉，把女人奸淫后搜刮金银细软后再杀掉，将整个村庄的粮食用作军粮和马粮。 这个时候，马匹可以非常奢侈的吃粮食，因为本来也带不走，也不是为了抢粮食来的，这就非常可怕的能够迅速补充马力。 等拓跋焘大军将一个城镇彻底毁灭后，将士们抢了财宝，强奸了女人，马匹吃了粮食，紧接着就以饱满的精神去扑向下一个居民聚集点。 你可能会疑问，拓跋焘沿路这么毁灭一切，难道不担心回军路上千里无给养吗？ 带了那么多马南下，总会有跑废的，回军时没有粮就吃马肉，反正每年源源不断的会有六镇给补上缺口。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毁灭一切的杀戮循环。 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 马这种动物在恶魔的驾驭下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可怕。 十一月初五，拓跋焘军至邹山，生擒鲁郡太守崔邪利，拓跋焘推倒秦始皇石刻，命人用太牢之礼祭祀孔子。（魏主见秦始皇石刻，使人排而仆之，以太牢祠孔子） 拓跋焘在干啥？ 在给自己杀崔浩的事往回找补，在于恢复汉人士族的信心。 我是杀崔不杀儒！同志们别多想，这些年的汉化改革和进程我都认，别急眼别急眼，我都官方祭孔了。 拓跋焘此行带了很多汉人士族前来，李孝伯后面还带队在彭城跟张畅打嘴架了。（孝伯言辞辩赡，亦北土之美也。畅随宜应答，吐属如流，音韵详雅，风仪华润，孝伯及左右人并相视叹息） 祭孔和杀戮都是给他们看的。 你跟刘义隆合作，就会被我烧杀淫掠； 你跟我合作，咱们继续好好过日子。 忘了崔浩吧，下回不往脸上尿了。 此时东面，拓跋仁已经势如破竹的拿下了悬瓠、项城，刘义隆急命安蛮司马刘康祖退防寿阳。 十一月十七，拓跋仁率八万骑兵追击，于尉武（凤台县）围住了刘康祖。 此时刘康祖军有八千人，距离寿阳仅仅数十里，副将胡盛之打算依山势险要从小路回寿阳。（康祖有众八千人，军副胡盛之。欲依山险间行取至） 刘康祖怒道：在黄河我没找到敌人，现在送上门来了我打死他！ 宋军没有进山而是平原结成车阵回军。 勇气可嘉，但你只有八千人，人家却有八万人。 魏军四面包抄围住了刘康祖，宋军殊死迎战，自早晨一直打到下午，宋军杀一万余魏军，血已没过脚踝，刘康祖没有藏在指挥部里，身上十处受伤却依旧硬汉督战。（魏人四面攻之，将士皆殊死战。自旦至晡，杀魏兵万余人，流血没踝，康祖身被十创，意气弥厉） 拓跋仁一看碰到硬茬，于是将剩下七万人分为三部，三班倒的轮刘康祖。（魏分其众为三，且休且战） 入夜，风起，魏军开始火烧宋军车阵，刘康祖又变身救火大队长，但却被流箭射穿脖子后坠马身亡。（会日暮风急，魏以骑负草烧军营，康祖随补其阙。有流矢贯康祖颈，坠马死） 将魂一死，宋军开始崩溃，魏军随后追杀几乎全军覆没。（余众不能战，遂溃，魏人掩杀殆尽） 拓跋仁杀刘康祖后兵临寿阳，焚掠马头、钟离。 十一月二十六，拓跋焘军至彭城十余里外的萧城。 自邹山至萧城直线距离仅仅130公里，但魏军从十一月初五到十一月二十六走了21天的时间。 同等距离下，当年曹操派虎豹骑自襄阳追到当阳奔了一日一夜，拓跋焘走了21天。 为什么这么慢？ 前面我们说了，抢光、杀光、奸光、吃光、烧光，下一个城镇。 拓跋焘人家一步一个脚印，所过之处不能看见活的东西。 彭城兵多粮少，太尉江夏王刘义恭打算放弃彭城南逃。（彭城众力虽多，而军食不足，义恭欲弃彭城南归，计议弥日不定） 沈庆之在退回历城后乘驿车回建康，半路被刘义隆再次要求去救王玄谟，此时魏军已经杀到了彭城，被刘义恭留下做了中兵参军。 沈庆之还惦着刘义隆交给他北上的任务，表示历城兵少粮多我刚从那回来咱可以去那里，他的方案是用战车和精兵护送刘义恭、刘骏及其家眷奔历城，剩下的兵给萧思话让他守彭城。（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以为历城兵少食多，欲为函箱车陈，以精兵为外翼，奉二王及妃女直趋历城；分兵配护军萧思话，使留守彭城） 太尉长史何勖则认为这么跑太危险，应该全军跑步前进向郁洲（今连云港市东云台山一代）走海路回家。（太尉长史何勖崐欲席卷奔郁洲，自海道还京师） 一个往北，一个往东，刘义恭去意已决，就是在纠结该咋跑，琢磨了一天也没下决定。（义恭去意已判，惟二议弥日未决） 沈庆之那样跑将来好交代，自己这不是逃，是朝着前线方向反冲锋，但刘康祖前面刚殉国，明显车阵让人家围起来就是个死呀！ 直接跑海路也不安全，不仅脸没地方放，沿路要是被人家骑兵追上了呢？ 太纠结了。 安北长史张畅这时候说话了：“我不成熟的说一下，咱要是真能跑，我绝对鼓掌！问题是咱跑不了，咱那两条腿会被人家咬死根本跑不到历城和海边！现在咱们粮食虽然少但还够一支撑段时间，为啥要马上去送死！你要是非得走，我就死你马前面！ 镇彭城的皇三子刘骏对刘义恭说：叔你是总司令，我左右不了你，但我是一城之主，我不能走，要不将来脸没地方放，我要和彭城共存亡，老张说的对！（武陵王骏谓义恭曰：“阿父既为总统，去留非所敢干，道民忝为城主，而委镇奔逃，实无颜复奉朝廷，必与此城共其存没，张长史言不可异也） 刘义恭被捅了心灵的腚眼，走不了了。（义恭乃止） 十一月二十六，拓跋焘到彭城，立高台侦查彭城，随后尝试打了打彭城，没打动。 本着打不动走的原则，十二月初一，魏军扔了彭城继续南下，派高凉王拓跋那出兵山阳（淮安），永昌王拓跋仁发兵横江，沿路继续烧杀淫掠三光政策将毁灭进行到底，各城无不望风奔溃。（所过无不残灭，城邑皆望风奔溃） 十二月初四，拓跋焘兵临淮河。 刘义隆派了辅国将军臧质率一万军增援彭城，走到盱眙时发现魏军已经过了淮河，臧质赴快命冗从仆射胡崇之、积弩将军臧澄之驻守东山，又派建威将军毛熙祚据守前浦，臧质自己率兵在盱眙城南扎营。 十二月初十，拓跋谭围攻胡崇之等，三处布防纷纷被击破，臧质不敢救援。（乙丑，魏燕王谭攻崇之等，三营皆败没，质按兵不敢救） 当晚，臧质军也崩了，臧质扔了辎重率七百将士投盱眙城。（是夕，质军亦溃，质弃辎重器械，单将七百人赴城） 此时宋军的野战跟大盘跳水时的散户资金一样，扔进去就是泥牛入海。 盱眙城，成为了刘宋此次战役中唯一的闪光点。 当初盱眙太守沈璞上任时王玄谟正围攻滑台，沈璞认为盱眙地处要道，于是下令修整城防，储备守城粮草兵器石头以防万一。（初，盱眙太守沈璞到官，王玄谟犹在滑台，江淮无警。璞以郡当冲要，乃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矢石，为城守之备） 他的幕僚们都觉得没必要，朝廷也觉得很过分，咱们形式如此大好，这小子莫不是在借机敛财···（僚属皆非之，朝廷亦以为过） 等魏军南下宋军已经习惯性窜稀的时候，面对整个长江以北的大逃窜，有人也劝沈璞咱也跑吧，沈璞说：如果胡虏认为咱们小城不用搭理，咱不用跑，要是敢来，就是报国之日，也是诸位的封侯机会！同志们，几十万人在一个小城下那就是守城的必胜密码啊！王寻攻昆阳、诸葛恪攻合肥，都这意思，咱们太幸运啦！ 同志们被鼓舞后，沈璞征集了二千精锐，随后道：够用了！（众心稍定。璞收集得二千精兵，曰：足矣） 等臧质逃到城下后，众将道：“如果胡虏不来围攻我们就用不着这么多人，如果来了，这么多人没地方待，咱们要是赢了，如果臧质分咱们功劳咋办？如果咱们要逃，这伙溃军抢咱的船咋办？还是别收留这伙溃军了！ 沈璞叹道：胡虏肯定不能攻破我们的城池，我保证！至于乘船撤退咱们也早就否定了！臧质虽然带的是乌合之众，但同舟共济的话就算是胡人也会跟我们齐心！难道我们为了独占功劳就让胡虏为患吗？ 沈璞开城接纳了臧质。 臧质入城后看到盱眙城防充足，将士山呼万岁，誓与盱眙共存亡。（质见城中丰实，大喜，众皆称万岁；因与苦共守） 魏军抢到淮河边的时候已经成国际新闻了，再加上淮河客观的拦了一下，迟滞了魏军南下的脚步给百姓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淮南基本已经完成了粮食及财产转移，魏军抢不到粮食了，人马开始饥困，听说盱眙有存粮，打算去抢了盱眙作为回去的干粮。（及过淮，民多窜匿，抄掠无所崐得，人马饥乏；闻盱眙有积粟，欲以为北归之资） 拓跋焘击败胡崇之等后围攻盱眙没攻克，于是留下大将韩元兴率几千人围困盱眙，自己继续率大军南下，这为盱眙又争取了一段时间。（既破崇之等，一攻城不拔，即留其将韩元兴以数千人守盱眙，自帅大众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备） 十二月十五，拓跋焘军至瓜步（南京市六合区瓜埠山），毁百姓房舍，伐芦苇造筏，声称要打过长江。（庚午，魏主至瓜步，坏民庐舍，及伐苇为筏，声言欲渡江） 十二月初十，魏军已在盱眙城外击败了臧质，中间还攻了一次城，十二月十五就已经走完了一百公里兵临长江了。 这也客观说明了淮南此时完成了大转移，拓跋焘抢不到粮食了，所以推进速度上来了。 此时建康民心已经极度悲观，百姓也完成了家产的打包，天天去江边瞅着，只要魏军渡江就撒丫子。（建康震惧，民皆荷担而立） 十二月二十七，建康内外戒严，丹杨境内所有的壮丁及王公以下的子弟被全都征发从军，刘义隆又命领军将军刘遵考等率军分别据守沿江渡口及险要。 上起于湖，下到蔡洲，江面排列着刘宋所有能拿出来的战船，沿岸相接，从采石矶一直到暨阳长达六七百里。（游逻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陈舰列营，周亘江滨，自采石至于暨陽，六七百里） 刘义隆登石头，满脸愁容的对江湛道：“当初我们决定北伐时赞同的少，现在将士百姓劳怨，我对不起大家啊！（上登石头城，有忧色，谓江湛曰：“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日士民劳怨，不得无惭，贻大夫之忧，予之过也） 然后又叹道：檀道济要是在，哪至于让胡马都突突到这了。（又曰：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 檀老师被功能性缅怀了一下，帮助自己的历史身位往前走了一大块。 活儿好的总跟你谈价，这是刘义隆这辈子不知兵的悲哀。 拓跋焘开凿瓜步山修盘山道，在山上搭帐篷做了临时指挥所，给刘义隆送了骆驼、名马等要求和谈，并找刘义隆要女人。 刘义隆赶紧把各种好吃的给拓跋焘送过去，拓跋焘也不怕下毒当时就吃了橘子喝了酒，举手指天道：我大老远来不是为了功业和名声，是为了表达友好及联姻，你要是能把闺女嫁给我孙子，我就把闺女嫁给你儿子刘骏，从此不再让一匹马南下。（上遣奉朝请田奇饷以珍羞、异味。魏主得黄甘，即啖之，并大进酃酒。左右有附耳语者，疑食中有毒。魏主不应，举手指天，以其孙示奇曰：“吾远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息民，永结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 通过杀戮强奸数十万人表达好感作为亲自求婚的诚意，还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跟刘义隆玩伦理哏给自己长了一辈儿，五世纪第一逼王实至名归。 建康朝堂上，刘义隆拿这事到班子会上讨论，同志们都说：赶紧送闺女迎媳妇，只有江湛反对：戎狄没有亲情，别答应他！ 太子刘劭当时就怒了：现在江北三王处境危险，你这货怎敢乱哔哔！刘劭声色俱厉，散会后直接派手下撞昏了这位主战派。（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厄，讵宜苟执异议！声色甚厉。坐散，俱出，劭使班剑及左右排湛，湛几至僵仆） 刘劭又对刘义隆道：北伐落下如此奇耻大辱，导致我们数州沦陷残破，只有杀了江湛和徐湛之才能谢罪天下。 刘义隆比较爷们，表示北伐赖我，他们不敢异议而已。 从此刘劭同江湛、徐湛之结下了怨仇，两国联姻这事也没成型。 451年正月初一，拓跋焘大会群臣于瓜步山，加官行赏，沿江举火作势要过江。 正月初二，掠民焚舍回家。 回军路过盱眙，拓跋焘向盱眙守将臧质要酒，臧质撒了泡尿给他。（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 此时拓跋焘已经没有战意，臧质自己只有那七百残兵，当初他带着一万人出战的时候不救友军，但此时他却绑架着剩下的两千将士们跟他搏命。 注意这个臧质，这是个挑事的坯子。 拓跋焘得尿后大怒，下令不走啦！给我围死他！一天就筑好了长围断了陆道，又运来东山土石填壕沟，在君山造了浮桥，彻底断了盱眙通往淮河的水道。（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 拓跋焘给臧质写了封信道：“我现在派去攻城的都不是我自己人，城东北的是丁零和匈奴，城南的氐人和羌人，丁零死了就减少常山、赵郡之贼；匈奴死了就减轻并州治安隐患，氐、羌人死了就当给关中维稳，你要是能杀，就赶紧杀！（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 臧质回信道：你之所以仗着四蹄畜生打到这就是因为还没到兔年！现在进正月啦！兔年到啦！你完蛋啦！我本来以为要到白登才能干掉你，现在你送死来了我咋能再放你这货回去！ 你最幸运就是被乱军所杀，要是被我活捉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你去建康赶集！（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 就你这德性比苻坚差远了！现在春雨已经来啦！我们各路大军就要集合搞你啦！你赶紧攻城吧！千万别跑！粮食不够吃跟我说我高低给你配齐了！你送我的刀剑均已签收，你这是让我留着砍你，我都懂，乖，疼你。（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力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刃，欲令我挥之尔身邪？） 拓跋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信，然后直接拿出了北魏十大酷刑的铁床（床上有大铁锥子），表示破城后高低要把臧质坐上面！（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 臧质随后又给北魏大军写了封宣传稿：瞅瞅拓跋焘给我写的这信，我都辣眼睛，他拿你们不当人啊！你们都是华夏子民，为啥要自取灭亡！咋就不知道自救呢！朝廷给政策啦！砍下匪首人头的封万户侯，赐绵布、丝绸各一万匹。 废话都说完正式开打，魏军用钩车钩住城楼打算钩塌城墙，城中军就用大铁链子钩住车，数百人拔河让钩车走不了。（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驱，数百人叫呼引之，车不能退） 入夜后，城中守军用大桶送下士兵把车钩砍断带走。 天亮后魏军又上冲城车，但城墙质量相当高，每次撞击就掉几升土渣渣。（明旦，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颓落不过数升） 城墙动不了脑筋，魏军开始蚁附攻城展开肉搏，分梯队攻城，没人敢不冲，死伤数以万计，尸体堆得如城墙一样高，连攻了三十天，仍然没打下。（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 魏军开始爆发大规模传染病，与此同时收到汇报：宋军水军已经走海路入淮河了，彭城守军也奉命截断我们的归路。（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 拓跋焘最终认栽，下令焚毁攻城器具撤军。 魏军过彭城，刘义恭表示一定不能激怒拓跋焘先生，探马来报：魏军正驱赶一万多南人住在安王陂，离咱彭城仅有几十里，去了就是大捷！ 刘义恭表示不行，都给我老实点！ 第二天控制狂刘义隆最高指示拍马来到，全力堵截北魏侵略军。（明日，驿使至，上敕义恭悉力急追） 刘义恭随后派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追赶，魏军此时知道宋军前来后杀了所有的南方百姓已经走远了。 本来刘义隆应该以一个相当高的历史地位名留后世（下一战讲他的文治水平），但人生末期的最后一战打的实在是太现眼了。 这一战几乎毁灭了元嘉盛世前面三十年的所有努力和积蓄。 此次魏军南下，祸害了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自黄河以南到长江以北成为无人区，男子被虐杀，孩子则用铁矛穿成糖葫芦玩。（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伤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 至于女人就更别提了，史书中已经不忍记载，只是很忧伤用小燕子的视角说道：这里的春天不美丽。（所过郡县，赤地无馀，春燕归，巢于林木） 自江淮到济水的数十万户口此战彻底打没，这仅仅是户口损失，真正的人口损失大概率突破百万，幸存者百人中不见得有一个，白骨露野，千里荒原，中原三十年积累全部败光。（强者为转尸，弱者为系虏，自江、淮至于清、济，户口数十万，自免湖泽者，百不一焉。村井空荒，无复鸣鸡吠犬） 此战对南方造成了极大的北境恐惧，拓跋焘回国时曾派人给彭城的刘义恭递话：我现在没粮了回去，等你们麦熟后我还得来了哈。（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 到了转年麦熟时，刘义恭想赶紧收割粮食再把百姓转到城中，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说：“胡虏绝不会再来了，就算来了这也不合适，因为百姓被关在城里已经太久了，赶紧让他们出去自救，再关着他们必定出事，倘若胡虏一定要来我们等他来了再割麦子也不晚。（及期，江崐夏王义恭议欲芟麦翦苗，移民堡聚······虏若必来，芟麦无晚） 针对这个事，已经到了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地步。（四坐默然，莫之敢对） 可见此次魏军南下的威慑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北伐极为仓促，刘义隆在出征前还搞了大量国债，临时从官员处乃至民间抽取了大量财富与粮食，结果都被王玄谟送给北魏了。 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刘宋政府的公信力也遭到了巨大打击。 元嘉草草，仓皇北顾，刘宋至此开始断崖式的掉头向下。 刘义隆也没有时间去再去修补这次世纪大现眼的窟窿了。 因为他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刘家自刘裕“六位帝皇完”的杀戮诅咒后每逢新皇加冕，必然血染宫廷。 刘义隆一共生了19个儿子，他恐怕不知道，除了三子刘骏获得皇位后驾崩于35岁之外，剩下所有成年的儿子只有九子刘昶因流亡北魏后得到了善终。 多么的黑色幽默。 整个南朝开始往很黄很暴力的方向一路狂奔。 北魏此次南下虽然战略上相当创新，席卷毁灭了刘宋三十年的发展成果，但人马也死伤过半，代人集团们也不高兴了。（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刘宋血亏，北魏惨胜。 不过一战打出了战略威慑，终刘宋一朝不敢往北面再瞅。 此时意得志满的拓跋焘不知道，他让整个中原变成末日之后，阳寿也已经不足一年的时间。 这位雄才大略的恶魔统一了整个北境，在位的三十年完成了北魏腾飞的所有基础，北境六镇静静的矗立在了塞北荒原，重启文明的火种拼图被接回到了华夏机器中，启动火种源的那个姑娘已经拿着命运的号码牌开始候场。 造了无数大孽之后，他也该退场了。 刘义隆和拓跋焘，这两个差一岁的南北twins几乎同时间上位，又几乎同时间不得好死，还都是直接和间接的死在了接班人的问题上。 北国，拓跋珪当年的“子立母死”开始演化出了别样的花朵。 南国，刘家的“本是同根生”们开启了长二十四年“相煎何太急”的愈演愈烈血咒。 黄暴之路无穷尽，不死干净不算完。 作为已经毋庸置疑的帝国柱石，雍州集团虽然开始站在历史潮头左右权力游戏的输赢，但在极度黄暴的建康旋涡中，却最终在晕头转向后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青齐集团打造出了下一把铁王座。 别担心，作为北人南下的关键汇聚点，襄阳仍然还有机会，下个时代的权力密码姓萧，你们要等来那位“菩萨”得道，带你们鸡犬升天。 北人南下，为六朝盛衰之总纲。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寄奴不丈夫。 萧道成，起身去迎你的山东哥哥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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