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人》微刊总第 781 期 ![]() ![]() ![]() 虫儿(辽宁) 虫儿长诗 我想开尽枪的N次方 A 太爷爷活到九十岁,胃里还没有一粒大米 把日月星辰摁进烟袋锅里抽着枪林弹雨 到死也没吧嗒明白世上的枪事 以至他在衣冠冢里依旧在吧嗒 枪,迷惑了成群的孩子 用纸叠出一支支驳壳枪冲锋陷阵 我用满嘴的茸毛对着河里的鱼射杀 鱼被吓得一生都没有上岸 以至于现在一看到鱼便想去认罪伏法 一群群鸽子把喊叫叠成不安的白花 身上留下鸽子愤懑的排泄物 并没有成为我们一生的污点 但愿等我死去,鸽哨能成为我羞耻的悼词 大一点了,我们向聪明索贿 造一把把火药枪 朝着天空激情射杀 以为满世界都会疼痛 但白云并没有为幼稚鞠躬 而真正的枪口的蓝烟已经在炊烟里反弹琵琶 多年之后,我们也无法统计 北风里藏了多少次枪声 那枪声里,也有我食指的一次犯罪 很可能把克莱因蓝打得伤痕累累 可,没人告诉我天空伤口的半径 B 越秀山公园里,鲜花掩饰着遍体鳞伤的世界 一个小男孩拿着仿真枪射杀着青草 青草倒下后陶醉在弹壳里 电影《董存瑞》的扮演者张良 正在抚摸着战争皱纹的阴影 他想用白发做导火索,给枪一些警告 但枪悠闲地继续听猫的叫春 好几条国境线上的铁丝网上 一群群麻雀正在歌唱深情的罹难 其中副歌在唱,地球村里很多哥俩都不好 几颗星星本想跑进小男孩的口袋里玩耍 可远处的枪声再次阉割了星星 我窥见草丛里的蚂蚁急三火四参加完天空的葬礼 再去凭吊人类的又一场死亡 C 隔壁老王天天在佛龛前 拜完佛祖就死死盯着墙壁上的一个钉子 钉子挂过猎枪、模型枪,还有他背枪的照片 最主要的是挂过各类枪声 他知道很远的多个隔壁的墙上都挂着枪 上帝也阻止不了想要扣动扳机的手指 临死前,他对我说自己就一个心愿 他想让子弹再一次穿透他抽抽巴巴的躯体 然后叫风穿过弹孔再次给时代结疤 捡拾他的骨灰时 竟然看到一粒烧焦、发烫的弹头在抽泣 拔出那颗钉子,墙里流出了很多鲜血 D 一直想给兵马俑的胸前挂上一支AK-47 然后一起问一问秦始皇 这样算不算对他更加忠心,或是一种创设 多少次都想把长城的砖拆下来排成行 比一比,这个世界是枪多,还是砖头多 甚至想给阎王爷弄几支疫苗 好叫他安排萨达姆和秦始皇亲切地会晤 讨论世界什么时候因为枪而开始变形 甚至,让萨达姆说一说顶配的那支镀金的AK47 为何没能给他续命 E 这是一个荒诞的轮转 以牙还牙,最后人类开始满地找牙 但枪声还在继续抖着相声的包袱 一支AK-47步枪 没有惊醒一个蓄意谋杀的时代 反而倒是贿赂了人类的张狂以及愚蠢 莫斯科北部郊外军人纪念公墓 静谧得像极了伊斯坦布尔的一只只猫 正在诡异地看着成堆的脱壳的蜗牛 我手捧深红色的玫瑰坐在卡拉什尼科夫的墓前 和伏尔加河一起默念着他的生平 2013年11月10日 是卡拉什尼科夫94岁的生日 距离他发明的AK-47刚好66年 可枪的谜面却越来越猜测不清 普京当天造访了世界枪王的家 没人能猜出两人紧握的双手中 乾坤被攥出的是 疼痛的毒液,还是鲜活的奶水 一亿支AK-47,被50个国家列装 5个国家甚至把它画到军徽上 但死亡依旧向卡拉什尼科夫扣动了扳机 你说“罪孽不在于步枪,而在于扣动扳机的人” 是枪惯坏了人类,还是人类本来就是枪 就在当下卡拉什尼科夫曾经服役的基辅 AK-47的枪声还不是再一次打马归来 枪口抬高一寸已经是过往的笑话和传说 我想问问世界枪王 普京送给你的手表的指针 是否还在陪着你思考 这世界不扣动扳机,还能扣动什么 望着被风吹走的玫瑰的两片花瓣 白云弯下腰一边捡拾一边说 我们各方都放下枪,世界就不一样 F 只需解剖一支日制步枪 便知我们曾经是多么软弱可欺 一位年轻的母亲怀抱婴儿 参观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孩子哭,母亲也哭,哭痛了墙上的名字 母亲羞涩地把乳房塞给他 就像塞进了平静的秦淮河 远在天堂的张纯如还是失眠 她深切地知道枪声绝对可以传染 但愿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地活着 叫天下所有的婴儿一出生 千万别含着子弹的奶嘴 看着一点没有羞涩的母亲 懂得她的粮仓很丰满 而粮仓的丰满最后会让枪羞愧得鸦雀无声 真想回到母亲的怀抱再吃一回人奶 而后去把墙壁上的一个名字抠出,下酒祭枪 G 我的小院长满了青草, 捧着黄继光的故事 看很多蜘蛛在院墙角织网 我和被网黏住的小虫想着同样的枪事 在枪面前,小草变成了佛,而佛变成了小草 而黄继光用206块骨头堵住了喷火的枪口 赢了枪,叫胜利提前了十厘米 但枪依旧没有反省 黄继光在教科书里一把一把地吃着止痛片 可是还是没有嚼碎来弧线 来年,在院子里种上几棵罂粟麻醉自己 要不就不孕育孩子,专门生养蜘蛛 面对枪,生老虎和生蜘蛛没有任何区别 院子里蜘蛛越来越多,和大长腿一样多 却依旧没有黏住和平衡一粒子弹 一群鸽子在院墙上咕咕地叫完和平后飞向梅狄卡 剩下的一只鸽子落到我的肩上 用红眼圈看着我,也看着黄继光的苦痛 眼睛又增加一圈红眼圈 牠嘟哝了一句,让它做和平的象征多么滑稽 我腹中的蜘蛛说 所以世界范围内,没有人会选蜘蛛当首脑 鸽子还是飞走了,似乎去寻找枪声的策源地 锈迹斑斑的月亮升起 蜘蛛依旧在苦练怎样网住子弹的本领 巴特雷M82A1狙击步枪描向了月亮 可,吴刚连伐桂的斧头都没瞅一眼 继续和嫦娥促膝谈心 H 准星是良知,扳机是人心 多少人被提前终止了无辜的青春 雨是云的哭喊,人为枪的宿敌 海水含着多少盐,子弹就埋着多少命 我们不知道,天堂收发室寻亲的E-maiI已经爆棚 人类早晚会放下枪 喜欢听枪声的人,一定会和枪声一起死去 而且绝对没有轮回 其实,第一声枪声就宣告了它自己的死亡 可怜、骄傲的枪一生都在寻找自己最后的归宿 但,谁能给它写出墓志铭呢 I 院子里的蜘蛛先后死掉了几个 清明节时,我在蜘蛛网下摆放了数枚子弹壳 然后,虔诚地跪一坛老酒 邀请有罪有功的枪举杯共饮,但不论英雄 醉了之后,就去给不敢上岸的鱼群谢罪 再之后,把成群的鱼领回家 一起品看子弹壳的线条 成群的鱼无话可说 我们一起钻进了弹壳里 于是,一只流浪猫原谅了时代的抑郁和恐慌 啊,子弹壳,多么漂亮的宫殿呀 无数个孤魂野鬼依旧在讨论欲望和道德 还有宪法、宪章和终极真理 J 这世界只有燕子知道我居住地的经纬 一直在计算着燕子的回归里程 燕子更在规划着自己飞行速度 从门外的墙上到七楼的阁楼里 有六个他们的家和一个我的家 我天天念叨着 燕子就要回家了,去年是他们的家 前年是他们的家,今年还是他们的家 燕子总是在为巩固爱情而飞翔 天空有了你才沸腾得叫人心动 他们回来就是要相爱的结晶 之后开始养儿育女 始终敞着门,只要他们一回来 会强烈地感到自己还活着 也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听枪声是一种死去活来的滋味 但你养儿育女的幸福叫声 还有你的孩子嗷嗷待哺的小嘴 听起来再也不想去自尽 最惬意闲暇时,燕子会跟我交谈一下嬗变的节气 今年,发现燕子少了两只,一定是夫妻 这六个巢,有一个就空空了 而远处密集的枪声,又叫一只幼燕跌落 我钻进空巢里,寻找屠夫的胎记 K 男人本来就有一条生理的枪 可还需要一支机械的枪 征服女人,称霸世界 但最终都死于欲望 知天命的生日,我把世界前十的机枪悉数约来 举行一场盛大的枪的宴会 想一起醉倒在这个枪声不断的世间里 我和蜘蛛一起为每一条枪点穴正骨 加特林M134喝得准星歪斜地说 其实,枪才是人类胆怯的最好证明 咦,原来枪也能喝醉 枪也可以酒后吐真言 只因人类各自的恐慌 才发明枪,才钟爱枪,才依赖枪 而枪是多么无辜,人类是多么愚昧 我掏出生理的枪 向世界排名前十的机枪疯狂地扫射 收音机里《十面埋伏》的琵琶曲强劲、嘶哑 小院子里突然飘来一件件袈裟,一章章《圣经》 席地而坐和漫天的星星,还有公然交配的暴力对弈 2022年4月22日第一稿 2022年4月23日第二稿 2022年4月26日第三稿 2022年5月 4日第四稿 2022年5月 6日第五稿 ![]() 本名刘德学,虽然叫虫儿,但发出的都是人语。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2013年2014年中共本溪市委宣传部应邀作者,现为洞天周报(本溪)的专栏作者,中国诗人微刊执行总编。 已经出版过长篇报告文学《铁山人一直姓铁》和报告文学集,《临近冰点的风》、诗歌集《痛苦的菩提树》、长篇小说《独步天堂》《睁着一只眼睛死去》。《读书文摘》杂志以“解析作家刘德学文学创作的艺术魅力”(作者周奇辉)为题推介过个人整体创作风格,并被收录在中国知网上。诗歌《水泥,你这血性的男子汉》获全国诗歌大奖赛一等奖,贺敬之给颁奖;2017-2018中国诗人微刊荣誉诗人;2018五女山全国旅游诗歌大赛三等奖;长篇小说《独步天堂》在华龙阁作家小说网连载后获二等奖;微小说《孕妇与幺鸡》在全国微小说征文中获奖,《电梯间,那只亲爱的狗》获一等奖。 《中国诗人 》微刊 主办:《中国诗人》编辑部 编委会成员 张二棍 魔头贝贝 季风 商略 毕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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