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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观近鉴宋朝人·152·执礼孝亲，五代惟此一人：刘温叟 刘温叟（909-971），字永龄，河南洛阳（今河南洛阳）人。《宋史·卷二百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一》有传。 本传记，温叟生于唐朝高官世家，他的远祖是唐高祖李渊武德年间（618-626）功臣温政会，叔祖温崇望唐昭宗在位时期（889-904）任宰相，他的父亲温岳在后唐曾任朝廷“九卿”之一的太常卿。 温叟性情厚重方正，一举一动都遵礼法，七岁能写文章，书法善写楷书、隶书，当时他的父亲温岳退居洛阳，对家人说：“我儿子风骨秀异，不能了解的只是寿数长短。现在世上苦难未息，只要他能与老夫一起做个洛阳的老叟，我就满足了。”因此为他起名“温叟”。 温叟成人，因父亲的“恩荫”出任国家为七品以上官员、有侯、伯、子、男爵位之人的儿子以及平民的杰出卓异子弟所设的“国子四门学”的助教，后转任河南府（治洛阳）职掌教育工作的副职“文学”。后唐末帝李从珂清泰年间（934-936）进入朝堂，先后任谏官“左拾遗”、掌殿廷供奉之仪、纠察百官之失仪的“内供奉”。后温叟以母亲年老为由，请求回家侍奉母亲，朝堂改任他为监察御史，到洛阳“分司”御史台任职。“分司”是朝廷在洛阳的派出机构，到分司任职的官员大多是闲差，没有实际工作，所设机构只有分司御史台有实迹职权，但当温叟到任时，分司御史台的官衙也已荒废，温叟到任后，将其修整一新。不久，朝廷将温叟召回，人们他为中书省职掌“供奉讽谏”的谏官“右补阙”。 后晋取代后唐的初年即天福元年（936），后来曾任工部尚书的王松权任青州知州，向朝廷上表，请求任命温叟为判官，朝廷批准，并提升温叟的官阶为从五品的“朝散大夫”阶。后温叟再次入朝，任为礼部“主客司”的副长官“主客员外郎”。 天福三年（938），后晋少（出）帝石重贵出任开封府尹，奏请朝廷批准，任命温叟为“巡官”，主管文字工作，后改任广晋府（治今河北大名）巡官。天福七年（942）后晋高祖石敬瑭去世，石重贵继位为帝，任命温叟为刑部郎中，赐予他只有二品以上官员才能穿戴的紫色官服、金鱼袋，后改任尚书省“都官曹”长官“都官郎中”，职掌纠察“京师不法事”，兼任翰林学士。 温叟的父亲温岳在后唐曾在翰林院任职，此时温叟出任翰林学士，当时的人都为温叟父子感到荣耀。温叟上任翰林学士后，回为母亲贺寿，在家宅堂屋外侍立，不一会，听到音乐声响起，两名侍女抬着一个衣举箱走出，递给温叟紫色官府和多件衣服，他的母亲命人卷起门帘，对温叟说：“这是你父亲在翰林院任职时皇帝赏赐的内库之物。”温叟哭着跪拜母亲，接过衣服。温叟告退，打开奉祀祖先遗像的“影堂”，拜祭列祖列宗，写了祭文，向列祖列宗报告自己继父亲之后出任翰林学士之事。他的母亲连续几天感慨悲怆，不忍见温叟。温叟任翰林学士满一年后，朝廷提拔他为为皇帝起草文件的文字秘书“知制诰”。 后晋末年（947），少帝石重贵与契丹产生纷争，契丹进攻后晋，攻入后晋京城汴梁，俘虏了大批后晋朝臣，契丹国主耶律德光在汴梁改国号为“辽”，过了一把中原皇帝的瘾，但后晋镇守太原的节度使刘知远很快起兵，建立“后汉”，中原军民蜂起响应，耶律德光不得不北撤草原。耶律德光北撤，掳走很多后晋文臣，温叟也在其列。温叟害怕被害，随契丹北迁，但还是与翰林院长官“翰林承旨”张允一起向耶律德光上表，请求解除职务。耶律德光很生气，想将张允、温叟等人贬为县令。辽国大臣赵延寿说：“若学士才不称职，请求解职，让他们代理原有官职就可以，不可贬职离开朝廷。”耶律德光允准了罢去张允、温叟等人的职务，离开翰林院。 后汉高祖刘知远从太原南下，攻入洛阳，温叟跟随刘知远从洛阳进至郑州，声称有病，不再随行。刘知远进入汴梁，温叟很长时间后才到，被授予兵部掌舆辇、车乘、传驿、厩牧马牛杂畜之籍的“驾部司”长官“驾部郎中”。 后周取代后汉的初年即天福四年（947，后汉建立之初，仍延用后晋年号，第二年改元“乾祐”），升温叟为高级谏官“左谏议大夫”，第二年年，改任中书舍人、史馆修撰，实任“史馆”长官“判馆事”。 显德初年（954），温叟升任礼部侍郎，出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知贡举”。温叟主持的这一科“会试”，共录取进士十六人。有人向后周太祖郭威进谮谗言，说温叟“滥取”，郭威大怒，罢黜了十六人中的十二人，将温叟贬为太子府官员“太子詹事”。但温叟其实在科考中并无私情，过了几年，这次被罢黜的十二名进士相继再次考中。 北贬职后，温叟与著名文臣张昭一起纂修了《后汉隐帝实录》和《后周太祖实录》。后周显德六年（959），世宗柴荣去世，恭帝柴宗训继位，提拔温叟为工部侍郎兼判国子祭酒事，国子祭酒是古代国立最高学府“太学”的长官，温叟相当于做了的今天公办最高级的大学的校长。 宋朝取代后周的第一年即宋太祖建隆元年（960），改任温叟为刑部侍郎。建隆九年（968，《宋史》中华书局点校者认为，宋太祖“建隆”年号使用四年，无“九年”之说，疑为“元年”，即960年，联系后文“三年，兼判吏部铨”，点校者的观点正确），升温叟为国家最高监察机构御史台的长官“御史中丞”。这年温叟的母亲去世，温叟辞去官职，退居洛阳，为母亲守孝，但很快就被朝廷“起复”，继续任职。建隆三年（962），温叟兼任吏部职掌选授官员职务的“吏部铨”的长官“判吏部铨”。温叟向宋太宗进言：“伏见（发现，谦辞）汴梁、洛阳两京各个部门逐渐缺乏旧人，很多旧有的事情都荒废了，虽然可以检阅过往的档案，但事情却须各部门做。各部门的旧人或因年限资历，升任别的官职，依照选任惯例，很少再回原单位任职；或因冬季集中到吏部等待一并安排工作，得到新职位的人很快离开京城，加上有的官员刚满任职期限，就不回原单位继续任职，只是声称有了在原单位任职的资历，以图辞免再任原职，也有的人曾经因为某种原因受到处分被停任，很想回单位工作，却由于当初是被下诏停职，不能复任，使得各部门现任官员失于教习，经历过事的旧人却难于追还。请准许从现在起，各部门除上级指令留任以及回任原单位的官员外，如有准备破格提拔却欠三次考核（三年一次）的官员，仍须在原单位执行公事，任职时间达到三十个月，才允许到吏部集中选任他职；如果欠三次考核以上，或者任职资历不够，必须获得下诏才能改任；如果在任期间曾经停职，经皇帝加恩，刑部出给平反文件，必须回原单位工作，如过原单位没有空缺，就让他们等待出缺后上任。其他情况可以依照规定处理。” 一天晚上，温叟下班回家经过皇宫门前，正赶上宋太祖和几名宦官在太祖在皇宫明德门西门楼观景，被在温叟前边喝道的人暗中发现，喝道的人报告温叟，请温叟注意。温叟命令传呼、喝道的人如往常一样吆喝走路。第二天，温叟请求面见宋太祖，对宋太祖说：“皇帝不按正常时间安排登上宫门门楼，人们会认为国家要实施大赦，近期收到处罚的人想请求宽赦，京城驻军也希望得到赏赐。臣所以呵导而过，就是要让人们看到，陛下在不是规定的时间是不会登上宫门门楼。”按照宋朝的礼制规定，皇帝登上皇宫明德门门楼，一般都是有重大活动，发布大赦诏旨，所以温叟才借机劝谏宋太祖，身为皇帝，做事不可随意。宋太祖认为温叟说的很好。 御史台的旧例，国家每个月都赏给“公用茶”，即茶水补贴，御史中丞每月补贴10贯，如果不够，则以罚没贪污官员的钱财补充。但温叟厌恶罚款的恶名，从来没有拿过罚没款。 温叟任御史中丞十二年，屡次请求辞任，宋太祖觉得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一直没有答应。 宋太祖开宝四年（971），温叟患病，宋太祖知道温叟清廉，家中贫穷，赐予温叟不少金银器、铜钱。几个月后，温叟去世，享年六十三岁。 本传最后记，温叟以孝敬继母闻名，虽然在夏天最热的时节，不穿戴整齐不敢见继母。五代以来，说起执礼孝亲的人，只有温叟。 温叟在朝堂有德望，精于赏鉴人物，在门生中尤其器重杨徽之、赵邻几，后来二人都成为名士。宰相范质的侄子小时候曾写了文章拜见温叟，请温叟指教，温叟对之大加称奖，在范杲成人后把女儿嫁给了范杲。 宋太宗赵光义做晋王的时候，听闻温叟清正耿直，派属吏给温叟送去五百贯铜钱，温叟不好推辞，接受下来，贮放在办公厅西边的房舍，让晋王府的属吏封好、署名后离去。第二年端午节，赵光义又派人送来粽子（时称“角黍”）、扇子，派来的吏员恰好是去年送钱的人，来到去年贮放铜钱的西屋，看到铜钱的封条一动未动，和初封时一模一样，回去后报告了赵光义。赵光义说：“我的钱尚且不用，何况他人乎？昔日接受铜钱，是温叟不想拒绝我；现在经过一年还不启封，更加显示出温叟坚守节操的情怀。”便派人将铜钱运回了晋王府。当年秋天，赵光义在御花园和宋太祖喝酒，论起当世知名有节操的人，向宋太祖详细说明温叟不动自己所送铜钱的事，宋太祖听后，不禁再三赏叹。 宋太宗雍熙初年（984），温叟的儿子刘炤（zhào）任徐州观察推官期满，回京城等待吏部选任新的职务，因为贫穷，到登闻院告状，请求尽快派任。在选任新职，宋太宗接见谈话时，宋太宗问刘炤的父亲是谁，刘炤回到父亲是刘温叟。宋太宗显得很伤感，召来宰相说了刘炤是温叟的儿子且因为穷苦请求尽快安排职务以得俸禄度日的事，且说当今大臣很少有人能和温叟相比，接着问职衔：“刘炤应该安排什么职务？”宰相说：“应该免予选拨，以表达国家对温叟父子的厚恩。”宋太宗说：“父亲有清正节操，录用其子登上朝堂，希望足以勉励其他人。”于是提拔刘炤做了官阶正五品的太子府官员“太子右赞善大夫”，后刘炤历任国家最高财政机构“三司”所属部门“理欠司”、“凭由司”凭由司的长官“判理欠司”、“判凭由司”、江南转运司转运使，由江南转运司回朝后，任吏部“司封司”长官“司封郎中”。 温叟的另外两个儿子刘炳、刘烨则都考中了进士。 《宋史》传后之“论”未对温叟做出评价，但我觉得，在传记中，宋太祖、太宗以及当时的人们对温叟的评价很明确，温叟“清正耿直”，“有清正节操”，“执礼孝亲，在五代惟此一人”，这样的评价，已经够高了；“时穷节乃现”，在“人伦丧尽”的五代乱世，能如温叟这样做人做事，也确实可称特立独行，值得人们敬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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