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话《金瓶梅》（29）

黑暗时代的清官

孙建邦

曾孝序是《金瓶梅》中正面写到的唯一一个清官。他也是史上留下美名的一个高级官员。

时任山东巡按御史的曾孝序，查明夏提刑和西门庆两人贪赃枉法放走杀主要犯苗青，怒不可遏，随即写参劾奏本，派人送往东京。不料，此事被李县令探得并抄写下来，密告夏提刑。夏提刑赶快找西门庆商议对策。参本历数二人“脏迹”，直指“贪鄙不职，久乖清议，一刻不可居任者也”。看了抄本，俩人吓得面面相觑。

西门庆回过神来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其间，道在人为。少不的你我打点礼物……”夏提刑回家拿了二百两银子、两把银壶；西门庆取了金镶玉宝石闹妆一条、三百两银子，打发家仆夏寿、来保，带着礼物盒西门庆写的一封信，雇了牲口，连夜往东京跑事去了。

夏寿、来保六日后就赶到东京，见了蔡京府翟管家，交了礼物。翟管家看了西门庆的信，说：曾御史参本到了后，就对老爷说，批个'该部知道’，不把曾御史的参本报上去就行了。还说：曾巡按任期将满，新巡按很快上任。只要压下曾巡按的参本，“随他有拨天关本事也无妨。”

曾孝序任期到后回到京城。新任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赴任，与上任扬州的蔡巡按同行。蔡巡按早得过西门庆好处，到了山东临清，即应西门庆之托，把宋御史请到家中。西门庆“费够千两金银”，大摆宴席，使得家中“蓬荜生光”。宋巡按吃过饭，急急要走，西门庆把准备好的“两坛酒、两牵羊、两封金丝花、两匹缎红、一副金台盘、两把银执壶、十个银酒杯、两个银折盂、一双牙箸”，装上食盒，将清单揭帖递给宋御史，宋御史推辞之间，西门庆家仆已将礼品抬往衙门而去。随从人员，每位送五十瓶酒、五百点心、一百斤熟肉。晚上，西门庆恳请蔡御史在家中歇息，并悄悄找来一个妓女陪宿。

次日，为蔡御史送行，西门庆说起苗青之事，称是一个熟人，已经结过案了，而曾巡按还在派人捉拿。蔡御史答应见了宋巡按，放过苗青。后来，宋巡按与蔡御史相会，见人抓了苗青交差，蔡御史说道：“此系曾公手里案外的，你管他怎的？”当即就放了。又通知东平府，把另两个案犯陈三、翁八杀了。

曾巡按见奏本上去后没了声息，知道夏提刑和西门庆打点了蔡京，非常愤怒，就针对蔡京一个奏章皆“损下益上”的问题，上了一道表章严厉批评。蔡京大怒，奏上徽宗，说曾孝序大肆倡言，阻挠国事。将其交付吏部考察，贬为陕西庆州知州。

后来，蔡京又密令陕西巡按御史宋盘，参劾曾孝序私事，将其家人送进监狱，将曾孝序开除公职，流放岭南。

黑暗时代出清官，清官难有好下场。

作者简介  孙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