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 19岁？ 你呢？ 21岁。 嗨小子，跟师父做活，你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喔？ 你看我干活也很认真啊，鬼丫头。 这段话是当年我和云凤的对话，就在她家院里，我在刨木头，她捡木花玩。我也永远忘不掉那个画面，是它让我们彼此倾心。喜欢云凤时，我有过自卑。她是她们村的村花，读过二年高中，虽没毕业，但在那时代算是高学历了，后来在供销社做售货员，工作体面。而我呢？ 自小无父无母，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初中毕业，就在做苦力。长得一般，家里还穷的叮当响。去她家做活前，我听很多人说起云凤，说她漂亮，说她的柜台前每天有很多男孩借买东西的由头和她套近乎，很多人家想娶她做儿媳。听多了，她在我心里像七仙女般存在。后来，我悄悄去买过东西，不敢和云凤多说话，只敢偷偷看她，她确实好看，皮肤像剥了壳的蛋白，晶莹剔透，说话也甜甜的，像山涧清泉。这样的女孩，我有自知之明， 想想就好。她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 不过命运就是处处充满奇迹，日后我怎么也没想到，和云凤会有那么深的情缘。 和云凤接触后，才知道，她是很好相处的女孩。性格开朗，对人对事不拘小节。 她父母在地里忙农活，她从供销社过来，给我们烧水做饭，总是一口一个师傅热情称呼。我和云凤朝夕相处，无话不谈，渐渐暗生情愫。 那时，谈恋爱，简简单单，喜欢了就大大方方表白。不需要太多甜言蜜语和承诺，只是看着你我眼里有光，爱呆在你身边就好。院子，是我们眉目传情的地方，我们旁若无人地在里面嬉笑打闹。 起初她父母不知情，只有我师父知道。 师父就成了我们之间最大的电灯泡，但也是最强的粘合剂。 喜欢一个人，我变成了话痨。虽然读书不多，但见闻不少，我想把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云凤听。她也喜欢听我说。 我和师父说故事，她搬一把凳子听得津津有味。 她也喜欢听我说学艺经历，我也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记得那年夏天的风吹在我和她的脸上，荡漾起一层层的红晕，我说她的脸是夏天天边逗留的云霞，她说我的脸也是。 我们追着院子中央的橘子树跑，一圈一圈，像永恒。云凤还会做一手好菜，她每次会做我喜欢吃的菜，我每餐都想吃三碗饭。她说我瞧着你像高老庄里的猪八戒。我说那你是不是我老猪的媳妇？她的脸又红到了脖颈，而我拼命笑着狼吞虎咽。 我师父说： 还没成家呢？两个人就媳妇媳妇的？这样的日子，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想要结婚，免不了要和父母坦白。 我家里我做主，倒没什么，她家她父母当家。 其实完工时，云凤父母看出了我俩的端倪，知道云凤打定主意非我不嫁后，一度棒打鸳鸯。 确实，我当时家境很尴尬。 无父无母，爷爷奶奶年数已高，身体不大健硕，家里就二间平方，也不宽敞，却很寒酸。 要我是个女孩，选未来另一半，也会挑挑拣拣。所以他们劝云凤应该找个更好的，也劝我放过云凤。可我们都没听。无论云凤父母好说歹说，硬是没动摇我们要在一起的心意。尤其感谢云凤，她觉得我是个有出息的人，比一般好人家的男孩有志气，她认定跟着我会幸福，能过上好日子。她在父母地方为我争辩：他家穷又不是他人穷，我家也不是有钱人。 他没父母，又不是他不想要父母，这种事能选择，谁愿意无父无母，谁愿意家穷啊？ 我就要嫁给他。 她父母给她泼冷水，叫她不要想太好，以后吃苦别在他们面前哭。 她也是说不哭。 其实岳父母当年也是心疼她，倒不是真介意我这个人。我当他们的面发过誓，如果这辈子不对云凤好，日后辜负了她，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最终岳父母答应了这门婚事，还怕我们小日子起步艰难，给了我们不少陪嫁。 送了我一块表。 彼时，我一个最不敢想的人，娶了最好的女孩。按我奶奶的话说，这是我老李家祖上积德，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不管婚前还是婚后，我都把云凤视作心头肉疼。 给她我能有的全部。 云凤会持家，能吃苦，我却不想她吃苦。 我白天去干活，夜里吃过饭开始收拾家务，还自学按摩手艺，给云凤捶肩捏腿。她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什么，她穿裙子好看，我不断给她买裙子。 我也听她的吩咐。她叫我往东，我不会往西。 我不想云凤为我们还寒酸的家境担忧发愁，除了做木匠，我什么都学，都做。在我那时的人生里，云凤是我的全部。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云凤不可以什么都没有。 让她幸福，是我的执念。尤其我们有了第一个女儿后，这种执念更深了。女儿的到来，给我们的小家平添许多快乐，也多了一些开销。云凤为了照顾家里的老少辞了工作，我把赚来的每分钱都交给她打理。我喜欢看着云凤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傻乐着数钱。 那刻，是我快乐的时光。 有时想想，如果一直呆在村里也挺好。 我有手艺，会赚钱，家里也会越过越好，我们过着平凡的夫妻生活，恩爱到老。 只是没有如果。 1999年，我和云凤进城发展，她非常有经商头脑和胆量。 我们开了一个小公司，夫妻两个分工合作。 可以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最忙时，我们一天都没吃上一顿饭，但我们心甘情愿。 为了云凤，为了我们的家，为了事业，我真心是豁出命打拼。 后来渐渐做大了公司，我们也算是白手起家了。回顾那20多年的创业生涯，是云凤成就了我们后来的美好生活，是她的鼓励和支持，成就了我这个人，成就了我在人前的光鲜亮丽。 我一直觉得对于男人而言，最大的成就，不是赚到多少钱，而是奋斗后能给老婆孩子幸福的生活。 多少年来，我这样做着，没有改变。我和云凤，是亲戚朋友心中的模范夫妻，是孩子眼里的恩爱父母，是家乡人眼中的骄傲。也是我爷爷奶奶最后弥留之际的欣慰。我一度觉得我能做好这个男人，能给云凤和孩子我的所有，能给云凤幸福和爱。我没想过要去伤害她，只想给她好的东西，多年来我也保持了好的心态和耐心对她。 是朋友圈里出了名的宠妻狂魔，无人不知的怕老婆。只是后来，很多事身不由己起来。 做工程的，应酬很多，三天二头在喝酒，经常要去KTV。 嘴上说应酬很累，其实不去也很不自在。好像身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就能永远走在时代前沿不会被淘汰一般。 我知道那是肤浅认为，但当局者迷。云凤也要应酬，但不多，我不在时，她顶替我招待才会去。 在外应酬多了，难免夜半三更回家，一身酒气，云凤开始对我有所埋怨。 有时也猜忌我在外是否摘花惹草？ 彼时，我拍着胸脯说没有。尽管生活有了点改变，但我和云凤的感情依旧如初，我们无话不谈，并肩作战，一起打造更好的生活。 如果没有L的出现，我会一直忠诚如此。 我一度认为我对感情是忠贞不二的。事业做大后，接触的世界也大了，但这个世界不是小时候想的那个世界。 小时候总向往外面的生活，眼里都是精彩。 成年后，却向往故乡的恬静和那方安然。尤其人到中年，我所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个花花世界，我只是在过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已。 我把它理所当然归在做事业的一部分，心安理得沉醉。但我还是守着对云凤的承诺和爱，守着我们的婚姻。年轻时我穷过，很多有颜值有家境的女孩看见我都是绕着走。成了老板后，就算我是个糟老头子，也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要投怀送抱。 这些我曾和云凤说起。她很理解和信任我。 我们一路而来，经历太多，谁也没想过会伤害谁。只是后来，我遇见了L，那是一场失控了的婚外情。 我一直逃避那段经历，不愿提起。 开始以为是一段短暂的情缘，后来才知，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认识L，在酒桌上，她是我一个客户带来的。33岁，比我小17岁，长得很漂亮，人乖巧温柔。好看的女人，见过很多，比L漂亮会来事的也很多，但不知为何看着她一杯杯喝酒，忽然有点心疼。可能是想到云凤在应酬上也是不得以要喝酒之故吧，我出面建议，让L换喝了饮料。当时只是仗义而为，或是触动了心底柔软想到云凤的不易，但在L眼里，我的举动显然令她感动和温暖。 她后来说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她加了我微信，后来我知道她离异一个人租房生活。熟悉后，我让她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她倒也不客气，经常找我。 问我借过几次钱，金额不大，很快还了，有次小偷偷走了她的项链和2000元现金，她对着我哭了半天。 她说云凤真幸福，有你呵护，她无依无靠，连个哥哥都没有。我说没什么的，你被偷的东西，我给你补上。那刻她笑的像个孩子，要认我做义哥。我曾认过几个妹妹，都在云凤知晓范围，但也没特别当回事。L不同。她很像一个妹妹，开口闭口都是哥哥，爱在你面前撒娇，爱缠着你说话，爱和你分享喜怒哀乐，遇到什么事儿想不开，委屈的，也会找你哭诉求安慰。 云凤相比L ，要强能干得多，她什么事都能自己搞定，早年时，我不在身边，就会换煤气桶，换灯泡，会一个人去1000多公里的地方见客户。 什么人什么事都吓不到她。 可L总是需要你，需要你的照顾，你的安慰。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不知不觉中我充当了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也充当着她的人生导师，L什么都听我的。 而我什么都听云凤的。 这种不一样的感觉，令我深陷温柔乡里，好像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导师一样。可能欠缺的，就是软肋吧。L和我说她过去的不幸婚姻，她的童年，她3岁父母经常吵架，后来离婚，她妈抛下她改嫁。L跟着性格暴戾的父亲生活，经常被打骂，后来他父亲娶了第二个老婆，后妈不待见她。 婚后，以为遇上了一个可以疼她的男人，结果这个男人和她父亲神似。经常家暴她，还不止一次出轨羞辱她。 正是这些原因，让我对L产生了怜悯之心。我觉得她应该过得更好，应该有她的幸福和美好，不应该年纪轻轻毁在前段婚姻里，走不出来。不该被童年阴影影响一辈子。 我对L多了关爱。而我不知道L正在悄悄把我当她的救世主，她早不把我当哥哥看待了。频繁接触后，某天深夜我请她吃饭回家，她在小区门口抱住我，说她不舍得我走，她说家里黑，她害怕。我陪她上楼，原本只是想坐一坐，结果我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幕。 那天起，我有了婚外情。 做亏心事的我，总怕夜里“鬼敲门”。 那段时间，不敢回家面对云凤，不知该怎么和她坦诚，也没勇气坦诚。云凤不经意间问我应酬的事，问我有没有背叛她？ 我知道她是开玩笑，从前我会和她一五一十说，但和L有关系后，我学会了撒谎。睡在她旁边，也觉得罪恶感，在某些事上想做的更好来弥补，但越这样越不好。于是，我经常借出差为由逗留在外、借应酬而晚归家。云凤其实早有些感觉到我的异常，但她想的是我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适？还是生意上有什么麻烦？她的关爱，我更加内疚。我和L明确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也不会和她有什么许诺。L最初很懂事。她说： 我不介意，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老婆，可我没有办法，就是想你来看看我就好。 而我也沉浸在这种自以为的安全的婚外感情里。如果当时我守住手，刹住车，果断拒绝，那么或许我和云凤的夫妻情还能一直下去。只是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了心智，太自以为是，以为能把控住方向，把控这段婚外情。后来，L怀孕。 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就一次没避孕，可她意外怀孕了。我果断和L说过，这个孩子不能要。她想要我离婚娶她，说孩子可以要。我说我不能离婚的，我有云凤和两个孩子了，我们只是那种关系而已。 我的今天是云凤给的，我不能抛妻弃子的。 L说：孩子的事，她会考虑一下的，如果我很为难的话。 只是后来，她一直没去医院，把月份拖大了，拖大后，L表示，她可以不要名分，只要和我有个孩子就好。我信了。可真正有孩子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L 不再体谅我的难处，开始软硬皆施，逼我离婚，我们的关系，变成了她是主动一方。她甚至威胁我，要向云凤揭穿。这是我最不想、不愿面对的事。 我才看清L绝不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她有手段，有计划，有心机。或许当初就是演的。我承诺给她金钱，安置她们母子，帮力所能及的忙，可L觉得不够。我知道L也是做过很多挣扎，但她还是找上了云凤摊牌。彼时，纸包不住火，那段婚外情已成了我甩不掉的包袱。 很想结束，却难以上青天。 我没想过和云凤会离婚，但对云凤而言，她个性是要强的，不允许背叛。 她终究还是接受不了我和别人有了感情，接受不了我背着她有了孩子。她骂我辜负了她，辜负了这个家，辜负了孩子。 我求她原谅，但毫无意义。我从没想过要失去这个家，就算L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和她结婚，因为她比我想象中可怕。可我的行为，对云凤来说，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她坚持要离，不想给我一点点机会和弥补。她说弥补得了吗？那边撇的清吗？ 我也知道弥补都是无用了。 我和云凤从21岁走来，走到50几岁。婚姻28年，有一双儿女。 但这些没有换来云凤的回心转意。 云凤提出离婚，但没有提出让我净身出户，她说是念在多年情分，但坚持了自己的决定和我清算了所有家产，分毫不拉，还要了孩子的抚养权。 连宠物狗旺旺，她都带走了。我特别后悔，特别后悔。 很想云凤会给我回家的机会，但目前不大可能，且我还有L那边的麻烦。余生注定活在亏欠里。 你问我，什么心情？ 就是一失足，千古恨吧。 张姐和老李的婚姻讲完了。28年说长不长，说短也真心不短了。本来是一段很好的姻缘，却因为一方的背叛而分道扬镳。 很多夫妻，可以同患难，却很难共甘甜。很多人总觉得婚外情是一场缘，一场艳遇，其实婚外情是糖衣炮弹，是毒药，穿肠就亡。 很多人觉得自己可以守住婚姻，却不知不觉在欲望面前，迷失了方向，以为能把控一切，却从来都无法左右得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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