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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星期日早晨，李奇微离开了大邱的司令部前往汉城。 情报显示，志愿军的攻击已迫在眉睫，上午九点李奇微抵达金浦机场，正午前在汉城的第8集团军前进指挥部，吃完饭后便开始了前线视察。 吉普车经过的村落无一例外毁于战火，焦木处处，一片荒凉。因为兵力不足，每个阵地担任的正面比较宽广，使得阵地的配备显得很稀疏，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视掉友军的阵地。 李奇微回到汉城的前指是下午2时多，冬日的白天很短，下午4时半天就暗了下来，随着黑暗笼罩汉城，北风呜咽着宣告夜晚来临，中朝军队的进攻开始了。 中朝军队的主攻方向是高浪浦和议政府正面，助攻方向是春川。助攻由朝鲜人民军两个军10个师和志愿军两个军6个师担任，主攻兵力为志愿军5个军15个师。 主攻汉城的一个军3个师突破高浪浦里南韩第1师的防线，进往北汉山，另一个军3个师攻击南韩第6师的正面沿涟川、东豆川、议政府前进，再有一个军3个师击破美步兵第24师后沿铁原、抱川、议政府一线向汉城进军，余下的两个军6个师突破南韩第2师进至汉江与北汉江的交汇点包抄汉城的背后。 除了最左翼的土耳其旅、临津江下游的美步兵第25师和东海岸的韩国首都师没有遭到攻击外，其他一线部队全部遭受了，一时间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所有部队的情况几乎一样。 随着日落，“联合国军”前线一带落下了炮弹，持续了约一个小时，然后南韩军和美军就被包围了。 美韩国前线的间隙中，不知志愿军的先锋是何时突破进来的，其中一部已侵入阵地深部。 美兵、韩国兵拼命抵抗，调动了一切火力，但是前后左右那像乐队一样的声响折磨着士兵们的神经，四面八方飞舞的手榴弹切断了通信线，指挥系统陷入混乱。 阵地前的雷场和铁丝网根本没有作用，志愿军前仆后继，以自己的牺牲为战友开路。炮火和照明弹照耀下的前方的山和山丘上全是中国兵，像山洪一样顺着河谷和山道冲了下来。 一会功夫，美韩军阵地就陷入了人海之中，被分割孤立。黑暗中地动山摇，攻击像浪涛一样一轮接着一轮，指挥员和士兵都感到了无形的恐怖，胡乱的扣动扳机、拼命的装填子弹。 在畏惧中，南韩第1师、南韩第6师、美步兵第24师19团的前线崩溃了，第8集团军正面被扯开了约十公里的大口子。 天亮之后，李奇微的吉普向前线飞驰而去，1951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个早晨，李奇微却一点新年的心情都没有，刚出汉城才数英里，就碰上了南下的车队，那是退下来的韩国军队，卡车上塞满了韩国士兵，而且基本上没有带着武器。 “Stop！Stop！”李奇微跳下吉普站在路中央喊道。“完全就是像要堵住汉江的流水一样徒劳。”李奇微回忆说，车队根本就无视他，从他边上绕了过去。 李奇微不会韩语，也没有带翻译。他看见车上有一个像将校模样的军官，就问他会说英语吗，而那个军官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在战场巡视了一圈之后，李奇微已确定战况非常不利，第8集团军被潮水般的大军和汉江夹在中间，半冻的汉江上浮满了流冰，使得能渡江的地方只剩下两座桥。 计划防御的下一个阵地是预定的六个阵地中的第二个——汉江南岸阵地，李奇微正在犹豫是不是现在就下发后退命令。 在已无法立足的前线，如果耽误了后退时机，退路肯定将陷入一片混乱，而且给李奇微下决心的时间很短。 1月2日，天光放亮后，传来了中部战线出现危机的消息。说是危机，实际上已经全线崩溃了。 守卫春川正面的南韩第3师在朝鲜人民军的压力下苦苦支撑，同时侧背部遭到了潜入的朝鲜人民军第10师的渗透。 和南韩第3师一起相邻的守卫春川北侧的南韩第5师、第8师也受到了夹击，前往救援第3师和第7师也不断地遭到袭击，通讯线路几乎都被切断了。 李奇微指示第10军军长阿蒙德前往救援，让他的步兵第2师和步兵第7师向原州方向北上。还没等第10军赶到，突破了中部战线的朝鲜人民军向大田和大邱方向进犯，第8集团军眼看着就要被分成东、西两截了。 午后，李奇微走访了各军、师长，收集意见，指挥官们都说抵抗能力已接近极限了。 1月3日晨，李奇微下达了向汉江南岸撤退的命令—— 美步兵第25师担任后卫在汉城外周阻击敌人，其间美第1军和第9军退至水原至杨平一线阵地，美第10军和南韩的第3师、第5师、第8师共同确保杨平至洪川一线。南韩第1军、第2军保持洪川至注文津一线，美骑兵1师转进至安城。 后退中最重要的就是汉江上的桥梁，和开战时一样，汉江的桥梁左右着军队和市民的命运。李奇微任命骑兵1师的帕马准将为交通总指挥，全权负责桥梁的安全。 接着，李奇微通过驻韩大使穆乔劝告李承晚离开汉城。“下午三点以后将禁止市民上桥，希望他能在此之前撤离。”李奇微明言，晚一分钟都不行，因为3时以后，桥梁将归军队管理，就是总统也不给过。 汉江西南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烟雾飘起在冬日的天空中。 当时，在金浦机场储备有50万加仑汽油、燃烧弹2.5万加仑，富平的补给基地“阿斯科穆”、仁川的码头都有堆积如山的补给品和铁桶。 第8集团军将地面部队所必要的弹药、粮食、资材向天安、大田方面运送，而面对庞大的燃料和航空汽油却没有多余的运力来运送。此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就是销毁这些燃料造成的。 工兵的炸药将铁桶炸上了天，爆发的燃料形成的火球四处飞溅，把仓库点燃了，美军飞机也加入作业，像做演习一样把金浦机场的跑道炸成了“月亮表面”。 李承晚乘汽车离开汉城，前往釜山。 李奇微于下午3时多乘吉普来到汉江桥畔，视察撤退情况，他看到，卡车队列，首尾的保险杠都快碰上了，缓慢地在浮桥上移动着，车队旁边是步兵的队列。 桥在下午3时开始禁止市民通行，转为军队专用，李奇微就是来视察3时以后的撤退情况的。 而此时市民的避难还没有结束，映他们只好在桥两边的冰面上过河。 汉江的水面正处于刚刚结冰的时期，有许多地方的冰面相当薄。难民们顶着寒风在冰面上行走着，有母亲抱着孩子的，有父亲背着生病的祖父母的，头上顶着行李，也有在冰上拖着家财的，有推两轮车的，也有用牛车推着一家子的，默默地行进着。 过桥后的卡车、炮车、士兵、坦克的队伍源源不断，李奇微一直在桥畔站到日暮，在副官的几番催促下，才乘车过桥前往永登浦的战斗指挥所。 1月4日，李奇微召集了记者，述说了自己目击的光景，希望他们把这个状况如实在美国报道。 李奇微从永登浦的战斗指挥所返回了汉城的司令部，开始整理行装。妻儿的照片、袜子、衬衫等随身物品装进包里，包是从华盛顿带来的军用包，在包的底下发现一件旧睡衣，是二战时的出品。 李奇微从勤务兵的手里拿过旧睡衣，用图钉钉在墙上，然后写上“送中国军队司令官阁下，第8集团军司令谨呈”。 傍晚时分，汉城已完全变成了空城，第8集团军中担任后卫的英联邦29旅（T·布罗迪少将）撤离后，志愿军的侦察部队出现在了郊外。 汉城还留有准备欢迎中朝军队的市民和邻近地区流入的难民，军警已踪迹全无，北风在黑暗的街道中刮起，街道已多数毁于战火，完好的大楼和民居的数量并不多。 两天后——1月6日，第8集团军的左翼按预定计划完成了平泽、原州、三陟沿三十七度线设置的防御线。 美第1军的步兵第3师和步兵第25师、南韩第1师、英联邦29旅在安城川南岸的平泽至安城一线布防，其右翼的美第9军将美步兵第24师、南韩第6师、英联邦27旅配置在竹山里至长湖院北侧一线。 李奇微敦促各部队加快布防，等接到布置完成的报告后，立即命令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相邻的中部战线，中朝军队针对原州的压力陡增，可以预想对西部正面的大规模攻击一触即发。 原州是中部战线的要地，如果原州失守，敌人将可以经由忠州向大田、金泉进击，或选择向堤川、荣州出击扑往大邱。 担任原州攻击的是朝鲜人民军第2师、第9师、第31师，这三个师从东西两面夹击原州并准备分割南韩守军。 李奇微早在4日就命令第10军步兵第2师前往原州救援。迈克尔少将指挥的步兵第2师在清州江畔后退中遭到打击，现在得到了丹·温顿中校指挥的荷兰营和蒙克拉尔中校指挥的法国营的补充，部队刚刚整编完成。 但是，位于中部战线的南韩第9师、第3师、第7师、第5师、第2师却在4日至5日急速后退，6日已退到了原州南方。 这次后退并不是无故后撤和败退，而是根据南韩陆军本部的命令后退的，这就导致了美步兵第2师在原州遭到了朝鲜人民军的包围。 美步兵第2师以第9团、第23团、第38团在原州设置了圆形阵地，阵地的中心是海库塔中校指挥的第37野炮营。 1月6日夜，朝鲜人民军的攻击终夜不绝，集中了迫击炮、机枪、步枪、手榴弹，像波涛一样反复冲击。第三波、第四波的朝鲜人民军已逼近了炮兵阵地前约20米的近距离，炮兵、弹药手也操起了手枪、刺刀应战，终于击退了敌兵。 虽然美步兵第2师暂时保住了原州阵地，但是周围的韩国部队都后退了，孤立的美步兵第2师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的。 1月7日夜，美步兵第2师开始撤离原州，8日，在原州南方的较高地势设置了防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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