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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过后，小城迎来了降雨，气温蹭蹭蹭地往下降，冬天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来到身边。每天早上踏出家门都忍不住感叹：唉，又穿少了！怎么添衣服的幅度总是赶不上降温的幅度啊？ 还好，除了加衣服、穿秋裤，还有许多可以御寒的开心事。 上午十一点，饥肠辘辘的我正在电脑旁冷得搓脚搓手，朋友打来电话说晚上请吃炊锅，顿时觉得肉香菜香就在鼻端，炭火的温暖就在身旁。 晚上一群朋友聚在小店，围“锅”而坐，大快朵颐，一杯白酒下肚，不知寒冬为何物。回到家中，意犹未尽，泡了普洱一盏，酒酣耳热之余，涂鸦了几句： 寒风、冷雨、降温 我不是诗人 当写出最后的这句“生活从来就没有亏待过我”的时候，浮现在脑海的是那些让冬天变得温暖起来的往事。 最难忘的一个冬天是一九八三年的那个冬天。那时候的我在家乡的小镇上念初中，一向温暖很少下雪的家乡居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一夜之间，厚厚的积雪压断了校园里的好几棵长青树，操场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建在半山上的教室冷得像冰窖一样。我把所有能穿上的衣服都穿上了，可还是冻得上下牙打战。正发愁着怎么通知家里送衣服来，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我走出教室门，却意外地看见父亲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站在门外等我，看见我后，父亲赶忙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红色的新毛衣和一条橙黄色的围巾，鲜艳的颜色在雪地里看起来是那么温暖。父亲帮我围上围巾说：“早上天亮看见下雪了，你妈就催我快点给你送衣服来，冻坏了吧？快穿上！”我低头扣纽扣的时候，看见父亲脚上穿的胶鞋完全湿了，想是一路上雪太厚，自行车也不能再骑了，整整五公里的路，父亲是走来的，雪没过了鞋帮。毛衣和围巾也是临时在镇上买的，我的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好多年过去了，毛衣已经变短变小，早已穿不下，但我一直舍不得送人；围巾也已经洗得褪色了，但每次看见它我就会想起那个下雪的早晨，想起寒冷中父母带给我的那份温暖。
最孤独最冷清的冬天是在十八岁的那年。刚刚中专毕业的我分配到离家很远的一个小县城工作，住在简陋的青工宿舍。冬至的那天，家家户户吃汤圆，宿舍里的同事走亲戚的走亲戚、访朋友的访朋友，全走光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看看周围到处黑漆漆的屋子，实在没有勇气一个人留在宿舍。想来想去，附近也没有什么亲友可投靠，便决定到几公里之外的一所师范专科学校去找我的一位中学时候的同学凤，她高中毕业后考取了这所学校的中文系。当时县城还没有公交车，我骑上自行车上路不到十分钟，天就下起了大雨，身上很快就被淋湿了。迎着风雨，骑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来到师专门口。当门卫把凤叫到门口的时候，我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那儿，头发上的水一个劲地往下滴。她赶紧把我带到宿舍，找出干衣服给我换上，用毛巾帮我擦干了头发。然后我们俩一起来到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煮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两个同在异乡的女孩子你一个我一个地吃完了汤圆，才觉得身上渐渐暖和起来。那一晚，我和凤挤在一张窄窄的学生床上睡得很香很香；那一晚之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甜可口的汤圆。
记忆中最漫长最寒冷的冬季是在二零零零年。我夫君因为工作需要外出进修，父母和婆家都远在外地，儿子刚满两岁……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我的肩上，让一向娇生惯养、依赖思想严重的我措手不及。每一个清晨醒来，匆匆叫醒睡眼惺忪的儿子，为他穿衣、洗脸后，背上儿子就出发了。幼儿园离家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因为施工变得泥泞不堪，儿子是个小胖子，背在我瘦弱的肩上很沉，每次走到幼儿园，我的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了。可放下儿子，我还得从幼儿园走半个小时的路赶到车间上班，打起精神面对车间里一大堆繁重的工作。丈夫进修后只拿基本生活费，儿子的入托费、老家婆婆的生活费都靠我的工资来支撑，我不敢迟到、请假。 当我尚未完全适应这种忙碌的生活时，一个更大的打击把我推进了痛苦的深渊：一向健康开朗的母亲患了癌症，检查出来时已经到了晚期。母亲确诊的那个下午，我从医院拿着诊断报告单，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和绝望，我打了夫君的传呼机（当时还用不起手机，夫君为了方便我找他，买了个传呼）。过了好一会儿，夫君终于回了电话，电话是在离他租住的小屋很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的，想来他接到我的传呼后是一路小跑到电话亭的。当安慰的话语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我几欲崩溃的心突然间有了坚定的力量，我收住了眼泪，也收起了悲伤。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疲惫。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但是女儿，也是妻子，还是母亲。
记忆中的无数个冬天就这么走过来了，回首往事，寒暑冷暖、点滴在心。始终觉得生活没有亏待我，让我在那些最寒冷最无助的冬天拥有过最无私最温暖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静静的夜里，用一颗感恩的心细细检阅过往，才发觉，人的一生里有多少个寒冷的冬夜，就会有多少段关于温暖的记忆：远方朋友送来的一句问候，与相爱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感觉，还有那些借着一封家书取暖的日子，《大约在冬季》里那句“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的殷殷叮嘱……今夜，这一切都伴随着一段信手涂鸦再次温暖我的身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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