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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04 杂感:真爱过,真处过,还剩什么?

 老程杂记 2022-07-22 发布于安徽

01

1987年,张艺谋为挑选《红高粱》女主角犯愁时,见到巩俐,一下就对上了眼,觉得她身上,有着原始的生命力,暗藏着一股倔劲儿,当即决定让她出演女一号,巩俐从此进入影视圈,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成为大牌女主。当然,两人也由此开始生出情愫,书写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情史。
2006年,张、巩再度牵手,推出《满城尽带黄金甲》,这片名就吸引人。它出自晚唐黄巢的一首《咏菊》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是在多次科考落榜、功名无望的愤激心情下写此诗的,以表达对污浊腐败社会的不满。当然,这只是影片,真实的历史,女皇比黄巢早了一百多年。(我没看过这部影片,只是看了相关花絮据说张大导演拍此片,只是因为当年和巩俐热恋时的一句承诺:“我将来一定让你演一次女皇。”——此说我不太相信。对于张这样追求事业、挑战自我的大导演而言,让热恋中的爱人演一次女皇,可能不仅仅是巩俐本人的欲望,也是他对自己的事业有所拓展的追求。
2014年,张大才子又导演了改编自严歌苓小说的电影《归来》,再次与巩俐牵手。此时的巩俐已经49岁了,“奔5”了,应该不会引发著名大导演情欲上的地震,阅人无数的张导那时与“80”后的漂亮女人已经育有两孩。何况,那阵子他又处在“超生门”天价罚款的风口浪尖,应该不敢再造次。
于是,我想,张、巩两人除了曾经的相爱,还剩下什么?
我的答案是:他们那时肯定是真心相爱,但已成为历史。当初,清纯又充满活力的年轻美女确实令中年男人迷恋,而且,张导又是一个有事业追求的男人,这种迷恋会促进他对事业的热情和对生活的热爱。从这一点上说,张艺谋应该感谢巩俐的献身和殷勤。巩俐呢,也会感谢张艺谋的力挺和热棒,没有张大腕的鼎力相助,就没有“女皇”后来的辉煌。当然,像巩俐一样因张导崛起而红遍天下的,还有章子怡等诸多男女明星。
如今,巩和张也好,章和张也好,他们之间恐怕早就没了不顾一切的爱情或者说想入非非的欲望,只剩下旧闻和熟稔,更长久的,可能是一世的友情。这也是一种境界吧?相恋痴深的爱人没有走到头而终能坦然见面且不影响彼此的关注和亲密,是很不容易的,很多人恐怕难以做到。
现实生活中,因爱结合、因离怀恨的人不在少数。但终了,这轰轰烈烈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恨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以至于后来,人可能会怀疑自己曾经与之那么熟稔过,可能一连多少天都不会想到Ta,偶尔回忆,心底只会不痛不痒地自问一句:不知Ta现在过得怎么样?嗯,但愿Ta一切都好。
仅此而已!
这话看似无情,实则可能最为真实。
02
其实,友情也是如此。
从龙河到知临再到海高,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有几个处得非常好的同事,渐渐演变为兄弟,那个时候都认为彼此是一世不变的好哥们,都付出了绝对的真心,至少我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在表达友爱和祝福。那些好友,有的是工作上的亲密伙伴,如邹校、正喜、老潘老刘和古声有的是兴趣相投的意合知己,如春林、老朱、潘剑和海舰哥;有的是战友兼兄弟,如玉定、加林、老孙广洲和令峰有时是酒桌上的匏樽相应,举起酒杯就知道彼此想说什么,想找谁喝,喝多少,如林生、强强、老凤和加权;有时是逢年过节时电话和信息的一个一个问候一条一条发送。那些年,我们彼此享受着友谊的温暖。
随着我离开前一个学校来到后一个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与这些友人的联系就日渐减少,现在基本上很少联系了。是人心变了吗?应该不是。我想,应该也是空间和时间阻隔的缘故。
曾经亲密的亲友,因为这种阻隔久不联系,再次见面,也可能会变得陌生甚至尴尬。彼此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老是讲那些过去的事情,恐怕也不合时宜。毕竟这个社会节奏太快,大家都很忙。这也是我近些年去苏州游玩过几次,却一次没有找高中时那几个铁哥们的原因。他们现在都很成功,我真要找他们,吃喝住行肯定安排得妥妥的。我不找他们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落魄,而是担心见了面之后除了叙旧,找不到更投缘的话题。与其找不到感情升温的土壤,还不如停在原先的美好忆念之中。
有一句话常被人引来引去:“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总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有点矫情。远隔万里,平日很少联系,早已不了解对方的生活状态和心理变化,除了回忆以外,对他们目前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我觉得希望对方过得好一点,这想法还比较真实,如果非要送上“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祝愿,把对方的生存状态当作自己心情的晴雨表,未免虚假了些。就像我与老黄,那可是铁哥们,我曾经公开说过:“其他人我都不在乎,但在乎你这个兄弟。”但即使是这样的老铁,从他到了寿春、我到了温州之后,我们的联系就由一月一联系,变成几月一联系,到现在成了一年才联系几次,越来越稀疏了,我也只是在想起他的时候,默默祝愿他过得好。在2021年的元旦来临之际,我想到很多老师和兄弟,当然也想到他了,但想到的很多人我甚至连信息都没有发。
03
我这样说,有人可能会认为我不重感情。但我觉得,恰恰相反,我经常想起这些老友,也同样是对感情的珍重。不过,我肯定不是那种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朋友,我觉得这种话适用的人只能是特定的几个。
2014年5月22日晚八点多钟,我爸打电话说我妈病了,我心一下揪紧了。爸妈知道我工作辛苦而且时间上不自由,从来都不影响我的工作。特别是在临近高考的关键时候,若不是我打电话问候,爸妈不会轻易打扰我。爸爸打我电话,肯定是妈妈这一次病得不轻。我一撂电话,就赶到了爸妈跟前,第二天一早就送妈去省立医院做各项检查。单子出来,医生说不需要住院,先开点药观察一段时间再复查。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妈若安好,便是晴天。”
2016年12月9日8:30,我老婆被推进手术室剖腹产虽然主刀的是安徽省妇幼保健院里最好的医生——瞧,我这记性,当时我能背得出那个医生的电话号码,现在竟然连他的名都忘了,只记得他姓张,是我的学生王明明帮我联系的——但我仍然非常担心,在手术室门口的过道上,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老婆安好,孩子平安,便是晴天。”踱到9:48,老婆被推了出来,两个小宝在推车的尾部。我没有抱孩子,而是先看老婆,我看到老婆面带微笑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看看推车后部的宝宝,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我没有抱抱宝宝,而是轻轻地展开五指,交叉着攥着她的手,力度拿捏得正好,不紧也不松。我虔诚地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静静地吻了吻——终于,天空晴朗,万里春光。我另一只手推着车子,走到病房,与护士一起,把老婆抱上床,轻轻地把吸血棉固定好,把吸血垫摊平,再用棉条沾温水,擦洗老婆的嘴唇。待一切安顿好后,我才从父亲手中接过儿子,从丈母娘手中接过女儿,一只臂弯一个,躬下身,把两个宝宝凑到老婆近前,那一瞬间,我和老婆的眼里都溢出泪水。这种画面这辈子只有一次,但已经足够。
这么多年过来了,我越来越觉得,珍贵感情的延续,就在于相伴。没有陪伴,没有经常性的问候,再好的感情也会淡化。就像我和我的学生们,每一届学生我在带他们的时候,心里时刻都在想着他们,希望他们的习惯越来越好,成绩越来越优秀,做人越来越可靠,做事越来越规矩。可是,当我把这一届学生送过了河,回到河对岸接下一届学生的时候,教过的学生我就会渐渐淡忘,当然,学生们到了新的环境,有了新的生活和学习,有了新的朋友和交际圈,也会渐渐淡忘老师和这一帮同学。这都是很正常的。现在能够让我牵挂的学生,其实也就几十个。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真心待过的学生不下于一千五百人。当然,现在牵挂我的学生,也就只有十几个。我们互相牵挂着,偶尔联系一下,彼此都很知足,已经很好了。
上个星期,圣安母亲和我说:“孩子考上名牌大学,老师只是短暂的成就,受益一生的终究是孩子。”我回复说:“你真是个明理的朋友,感谢理解!”事实也确如此。
不过,我觉得人生的意义正在于,明知只是短暂的成功和幸福,我们还是愿意用不懈的行动去努力,因为所有人都只能陪伴我们一程,父母只能陪伴孩子的成长期,孩子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就离开父母了;老师只能陪伴学生的求学期,学生毕业离开学校后,就很少再与老师们见面了。就算感情稳定绝不会离婚的夫妻,陪伴三四十年就已经很难得了,能相伴到金婚的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两个人的福分修到顶界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除了理想,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04
这应该就是时间的残酷吧?
中国正在由人情社会向制度社会转型,这是对传统的一种打破。不少人觉得世道不古、人情变淡了,其实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正常趋势。正如前文所说,这个社会节奏太快,大家都很忙,吃吃喝喝已经不成问题,做不出业绩才是问题。所以,接下来人们陪家人、访友人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人情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淡。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玉定兄弟打电话约我说下下个周末几个老兄弟们聚一聚,我当即赞成,兄弟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了,若是错过这次,下一次相聚又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小时候,在农村,吃饭可以端着碗从这家串到那家,家族里一有事,大家都一起上。现在,住在高楼里,连对门姓什么彼此都不知道,更别提小区其它人家的相互串门了。
冰心在回忆少年时期做灯台守的梦想时,说了一番感言:“从兹了结!拈得起,放得下,愿不再为灯塔动心,也永不作灯塔的梦。无希望的永古不失望,不希冀那不可希冀的,永古无悲哀!”这话好像最合适我现在的心情。人生相遇容易,相处容易,但隔得远了,分离久了,维持感情就很难了。
只希望,在离开之后,人们能遇到像之前一样友好的同事和邻里,重新建立起和原先一样的社交圈。偶尔回忆故人,祝愿对方安好。正如我在《怀念叔叔》一文结尾说的:“他们看我现在活得很好,很开心。我看他们都过得很好,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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