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日记586 抽烟

第一次抽烟是在高中，从我家附近买的mildseven，多洋气的名字，我知道这个烟是因为我当时沉迷彩虹乐队，主唱hyde就抽这个。我到楼道里没人的地方，点上一根，完全不会吸，进了嘴就立刻吐出去了。为了看起来是抽烟的感觉，我的嘴撅成一个小圈，把烟缓慢地从圈里吹出去。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长大了，知道了求而不得的滋味，感觉自己在烟雾中变得沧桑起来，为了配合这飘渺的新世界，我总是站在楼道阴暗的一角，从小窗向外窥眺远方，在脑海里憋出几份“强说愁”。多年以后，当我听到Thelonious Monk弹奏smoke gets in your eyes时，就总能回想起自己穿着校服站在窗前的傻屌样。

那时我刚刚经历家庭变故，独自去了一所失望的高中，和朋友们分别，还喜欢着某个女生。要是知道多年以后，这种带有天然丧感的生活将成为我的常态，我那时恐怕会觉得活下去毫无必要。但我好歹今天还活着，并且为了活得好点，还戒了烟。人就是这样，跟丑陋的黑色甲壳虫没什么区别，只要仰面翻到，就会立刻忘记自己的笨拙与丑陋，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和力气，想要让自己翻身，逃跑，活下去。

谈着谈着又这么沉重，不是说抽烟的嘛。这包mildseven放在书包的暗袋里，抽它成了我每天放学步行回家的仪式，但我始终不会吸进去，不是爱健康，而是我以为抽烟就是这么抽。后来我特别请教了同学，他说不吸进去？你在浪费烟草吗？

我那次吸进去就不想再抽了，整包烟在暗袋里，烟盒压得扁扁的，褪了色。不久随着课业加重，背书增多，烟就被我忘在了包里。等我再想起它时，早已经消失了。后来才知道是奶奶帮我洗书包时发现了烟，怕被我爸看到，就偷偷地扔了。我记得我在烟盒内还写过几行字，写的是什么全都记不住了，也许是仇家的名字，也许是女生的名字，也许是什么不愿给人看的理想，或者是一句中二的漫画台词，总之除了我会遗忘以外，别人连看到它们的可能性都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