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 ——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鉴赏 文/孙庆忠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首《虞美人》是“千古词帝”李煜的代表作，也是南唐李后主的绝命词。全词通过今昔对比和象征性比喻，将一代亡国之君的无尽哀愁，吟咏成一曲凄美哀怨的醒世悲歌，被后人誉为演绎离愁别绪的千古绝唱。969年后，一部以相同名字和审美意境的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在上海公映，以史诗般的气魄，诉说着同样的情愁哀怨与国仇家恨，把这一审美特质与意境推向极致。
《一江春水向东流》是由上海昆仑电影公司摄制的黑白电影，片长190分钟。由蔡楚生、郑君里编导，白杨、陶金等主演，正式演员45人，群众演员超过4000人。影片分《八年离乱》和《天亮前后》上下两部。1946年开拍，1947年10月完成。在上海公映时，盛况空前，创下了当时全国影片卖座的最高纪录。在中国百年电影史上，留下了辉煌浓重的一笔。影片主要故事情节：上海纱厂女工素芬（白杨饰）与夜校教师张忠良（陶金饰）相爱，婚后育有一子取名抗生。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忠良参加救护队离开上海。上海沦陷后，素芬领着孩子与婆婆（吴茵饰）逃到乡下。忠良的弟弟张忠民与教师婉华参加了抗日游击队。父亲代表乡亲向日寇请求减少征粮，被活活吊死。素芬只能和儿子、婆婆一起又回到上海。
忠良抗战被俘后逃到重庆，迫于生计，投靠交际花王丽珍（舒绣文饰）。丽珍在干爸庞浩公的公司为其谋了份差事。抗战胜利后，忠良回到上海，又与丽珍的表姐何文艳（上官云珠饰）厮混，将素芬母子抛置脑后。素芬为养家糊口，到何文艳家做女佣。晚宴上，认出了自己的丈夫。张母找到忠良，当面痛斥。素芬万般失望，举身投入滚滚春江水……《一江春水向东流》通过上海一户普通家庭的光影表达，展现了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社会各阶层民众的真实面貌，塑造了系列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剖析了战争对人性的残害与扭曲，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与浓郁的民族特色。被推为“插在战后中国电影发展途程上的一支指路标”。
电影是以画面和音响为媒介，再现和反映生活的一门艺术。中国早期电影突出说教、娱乐作用，具有实践与探索特征。历经“孤岛”和抗战民族存亡血与火的洗礼，迅速走向成熟。《一江春水向东流》就是这一时期电影的杰出代表。一是典型化的戏剧式结构。《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具有多重叙事线索的复合型结构。该片围绕爱情主题和家庭离散，汇聚三条线索，形成完整的故事情节。第一条是素芬母子沦陷区挣扎煎熬线，第二条是张忠良国统区腐化堕落线，第三条是张忠民、婉华等爱国师生抗日游击线。前两条是主线，第三条是辅线。三条线索相互交叉以平行蒙太奇的手法推进情节展开。时间跨越抗战前后，地点涵盖上海、武汉、重庆广大城市及边远农村，展现出深沉广阔的时代社会背景。而提升故事悬念、预示情节走向、推演人物变化的就是那轮阴晴圆缺的月亮及滚滚东逝的春江水！
二是电影语言的成功运用。首先，借鉴传统小说戏剧表现手法。从开头到发展再到高潮直至结尾，张弛相济，环环相扣，脉络清晰，使情节具有坚实的逻辑基础与故事弹性。其次，善于运用对比手法，增强画面的立体感与视觉冲击力，引领观众情感共鸣。比如，一边是素芬的贫病交加、孤苦无助，一边是忠良的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前方爱国将士殊死抵抗、浴血奋战，后方官僚政客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前边是母亲投江儿子的声嘶呐喊、呼号哀鸣，后边是情妇轿车里的声色俱厉、笛声催鸣；前边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后边农村穷乡僻壤、荒芜萧条……
同时，大量使用巧合、悬念、偶然、误会等手法，使影片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比如，素芬外出当佣人，雇佣家竟然是忠良的骈妇何文艳；忠良买报，一哄而上的报童中，就有自己的儿子抗生；忠良逃到重庆举目无亲、走投无路之时，偶然拾到的报纸，恰巧是介绍故人王丽珍的。而当他孑然一身前去投靠，又恰是丽珍与小白脸撕破脸皮、扯碎照片之时，且照片又正好被忠良看到……同时，电影注重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诸如片中战场、轰炸、难民、胜利等画面都是取材于影像资料档案，具有强烈的历史真实感。三是民族文化的审美展现。把传统审美特质与蒙太奇手法融汇，营造出涵义深邃、缠绵蕴藉的美学意境，是《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主要艺术特征。影片化用李煜《虞美人》的美学风格与审美意境，采用声画对位，让悲怆哀怨的音乐贯穿始终，使电影通篇弥漫着悲情氛围与凄婉格调，产生催人泪下的艺术效果。当素芬向厨师要到残羹剩饭，声声呼唤抗儿的时候，“月儿弯弯照九州”哀怨凄美的民歌小调响起，增添了愁情别绪与感伤意味；黑夜长空的一轮皓月及云绕雾遮，浓重了离愁别恨，隐喻暗示了情节进展；电闪雷鸣、暴风骤雨的场景刻画，暗喻环境恶劣及人身遭受的摧残伤害；机群横空、人流攒动、墙倾垣摧，映射展示了战争的残酷与罪恶；浩浩汤汤、滚滚东逝的春江水，恰似影片所要表达深化的主题思想，绵远长久，奔腾不息，呈现出独特的悲情艺术张力。
四是优秀的编导演员队伍。好的电影，离不开编导的精心构思与演员的倾情演绎。《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编导蔡楚生、郑君里，是我国第二三代导演的杰出代表。他们善于从纷繁复杂、光怪陆离的社会和时代，寻找闪光点与切入角，揭露社会矛盾，倾吐人民心声，呼唤正义良知，表现出非凡的禀赋与才华。白杨、陶金、舒绣文、上官云珠和吴茵等深入生活，真情演绎。素芬的文雅秀静、温良贤淑，张忠良的激情慷慨、彷徨颓废，王丽珍的夤缘攀附、歇斯底里，何文艳的妖艳惑媚、虚伪奸诈，婆婆的心地纯良、孤苦无助，被他们演绎刻画得真实自然，惟妙惟肖，观众无不被他们卓越的表演才华与天赋所震撼。1961年，白杨、上官云珠被选为新中国22大影星。2005年，中国电影百年华诞之际，他们均被评为“中国电影百位优秀演员”。 孙庆忠，男，汉族，1968年9月生人。山东蓬莱市人，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高级政工师，中国煤矿史志研究会会员，山东省龙口市国营煤炭企业工作。《郁氏文化》编审部成员组成 顾问：郁美兰 匪 石 审稿组主管 : 郁志发 组长 : 范俊来 审稿组成员：郁光涛 郁祖槃 审稿组成员：刘高田 编辑组主管 : 郁郁松 审稿组组长 : 张爱梅 组员：陈玉峰 推广组主管：郁旦斌 组长：陈玉峰 组员：郁德忍 郁光涛 丁秀萍 郁秋萍 郁洪军 郁金波 郁家社 杜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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