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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菁骏，生长于九龙河边，谋生于大江南北。甚爱陇东打工文学，拜读各位老师大作受益，遂拙笔效仿。聊以寄托乡愁。
 迷途 黄土高原上，历史悠久，儒家文化源远流长。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们素面朝天辛勤劳作。男耕女织民风淳朴……曾几何时，年轻的一代人慢慢的就走出高原，在灯红酒绿中变的不知归途…… 一 狗顺是个浪子。村里人都在北方的银川蹬黄包车，一天能挣四五十块钱。狗顺却用租黄包车的钱买了平板三轮车，批发了水果在商城门口去卖。小生意靠抠，卖水果更得斤斤计较。狗顺嘴馋，隔三差五的还下馆子来半斤牛肉，一瓶啤酒。见了熟人不来个苹果橘子的尝尝，就好像跟他有仇一样的客气。 狗顺是个不学好。村子里人都去南方的深圳进了工厂。一月能挣两千多。狗顺却不进工厂，在厂门口折腾着开面馆。顾了个师傅自己打下手，生意居然有了起色。来来往往的老乡太多，经常便宜着少零头不说，好多老乡更是欠账吃喝。 村里人都盖了新房。同龄人都娶了媳妇抱了娃。日子过的不亦乐乎。狗顺却除了增长的年龄，一分钱也没存着。住的还是靠父亲放羊盖的老房子。张罗个媳妇不是嫌年龄大了就是房子旧了。 翠玲初中毕业在深圳打了两年工回来，原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她，在穿上了时髦的衣服便在村里风鹤立鸡群。从深圳回来便拉上父母去塬上街道给爸妈买新衣服。刚一进街道，便被上街下街乱串的混混青年男子跟了一屁股。一个个在后面窃窃私语。 狗顺大晌午来到街里，看见翠玲便魂儿随着人姑娘去了。翠玲跟父母坐上面包车走了。小混混们一个个的叹息着散了。狗顺慌忙跑到修摩托的表叔跟前，二话不说从柜台上拿起钥匙，开了摩托车就追去了。表叔气的大骂。 翠玲家在北面的川里。狗顺串来串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多年不上门的远亲，说明了来意，亲戚也乐意保这个媒。狗顺脑瓜子聪明能说回道，在翠玲父母面前保证着将来如何让翠玲过上好日子，如何把二老当亲生父母一样对待……，说的翠玲爸乐在心里，认准这个小伙子将来会有出息。彩礼都被人家少要一半。母亲跟翠玲说到“大女婿吃馒头，小女婿吃拳头”。 于是狗顺在村里人羡慕嫉妒恨中顺利的娶回了如花似玉的翠玲。 婚后的日子甜蜜幸福。腿长个大翠玲从小在山沟里长大，爬沟溜渠如屡平地，干起农活来更是样样能手。别人家烧火做饭得买煤，翠玲去沟里把自家的材火堆得高高的。菜园里茄子辣椒的杂草除的干干净净。饭做好总先端给父母后自己在吃。干完自家的活儿便找着给东边婶婶家割草，给西边嫂子家扳玉米。中华的优良传统在他身上一样不落。村子人你一句她一句的直夸狗顺有福气，祖上烧了高香。夸翠玲娘家有教养，夸翠玲漂亮能干。夸完后便有长舌们话转了弯子，“翠玲跟了狗顺真是委屈了，我娃大学毕业工作了，一月四五千，跟了我娃多好…… 翠玲心里不是滋味了，开始冲狗顺无端发火了。狗顺没办法堵住村里人的嘴，便把女儿让母亲带着领上翠玲出门打工了。狗顺跟堂哥干装修，翠玲在饭店当服务员。年底回家倒也存了几万块大洋。村里人又说话了。看翠玲多乖，那个狗顺打多年工也没挣上个钱，今年靠翠玲一下便挣了几万。几个婶婶跟翠玲交代，狗顺不学好，出门要管着点……。 狗顺跟装修公司签了个“大活”合同，忙的很少回出租屋的家。 饭店经理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每日里见客人进来总是哈哈大笑着迎上去。客人走完大半夜了，自己也不回家，跟着一帮小丫头服务员挨个一个包间一个包间要打扫到桌明椅净。领班小红是和翠玲一样漂亮的美女。整日里时不时的拿个化妆盒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客人吃完走了，翠玲拖地发现地上一个钱包。城里人真有钱。钱包里的钱足够翠玲几个月的工资。翠玲拿着钱包追了出去，无奈那豪华越野车起速极快，忽的一声便没了踪影。翠玲急忙找经理上交了钱包。客人是酒店的金卡客户。经理急忙像老板做了汇报。领班把翠玲拉到洗手间:“你个农村来的山货，你家老祖先是国民党呀，跟毛爷爷有仇是吗，以后跟姐混，捡到东西先交我，不许越级知道吗？不听话小心我开除了你”。翠玲嗯、嗯的许诺着。 老板娘第二天亲自过来开会。给翠玲奖励好几张毛爷爷，号召大家像翠玲学习。领班小红便嬉皮笑脸的要翠玲请客K歌。 狗顺工地上忙完已是夜里12点多了，灰头土脸的来接翠玲回家。远远的便被小红和她几个姐妹看见，告诉翠玲:“快让你家那土老冒回去，别坏了咱姐妹心情”。翠玲训斥狗顺，谁让你来的，害的我丢大人了。 领班告诉翠玲，老板娘给她应诺了，过段时间就不要那个老女人当经理了，会让她接手经理职位。到时候她会照顾翠玲为领班。 “您有新短消息”，手机响了，翠玲拿出来一看，是门口那个帅气的保安发来的，告诉翠玲他爸已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给他买了大平米的房子，马上就签合同拿钥匙装修。他爸自己有公司在外地。他是来这体验生活的。一天玲姐玲姐的叫得翠玲心里舒舒服服。翠玲急忙推开包间的门去里面回信息。没想到门打开，却惊呆了，后厨的厨师长杨哥正跟领班在沙发上热吻着。翠玲慌忙着准备掩门出去，却被小红叫住:“进来，进来，躲啥呢，结婚的人了啥没见过，装什么清纯呀”。说着便把一包面膜递了过来:“这可是杨哥花大价钱买的，送你用吧”。杨哥忙道:“这是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这妹子你用了那还不天仙下凡啊！以后哥在给你托朋友带，别告诉经理今天的事哦”。 狗顺回到家又是半夜了，敲了门没反映，便摸了钥匙开门进了。刚想先躺沙发上舒展个腰板，一眼瞅见床上的“鬼”惊得魂飞魄散的浑身都软了。 气呼呼的狗顺抓起面膜就给扔垃圾桶了。见这“进口”的面膜被扔了，翠玲发狂了。大半夜的电视机落地了，电脑撞门了，锅碗瓢盆一件件的飞到院子里了……。 闹腾了一整夜，太阳出来了，翠玲的脸上起了红斑。狗顺带着去看了医生。姑奶奶长，灶奶奶短的终于平息了翠玲的火气。买了奶粉和几大包礼品，又给了张银行卡好不容易把翠玲送上了回家的客车。 翠玲给五奶的是壮骨粉，给婶婶的是养颜茶，给几个嫂子的是护肤霜。五奶在村子里见人总要拉上几句:“我孙媳妇给我买的营养品喝的我也能跳广场舞了，可没见过我那个不学好的孙子一个油糕”。婶婶对村里人讲到，要不是翠玲，我老嫂子靠她那不学好的浪子娃现在还在放羊要饭着里。嫂子们要翠玲带自己进城，也找个差事挣点钱。翠玲满口答应，自己马上就当领班，也就是领导，手下要用几十人。 工程交工了，结算了工人的工资，狗顺喜滋滋的计划着买辆车。晚上早早跑到酒店门口等着翠玲下班去吃顿好的。酒店包间的灯一个个的关了，还不见翠玲出来，狗顺着急跑到大堂去找经理。跟保安打招呼，发现是个陌生的面孔。经理一脸惋惜的告诉他:“你家那个跟着被老板开除的领班两天前就辞职走了，说要去挣大钱”。狗顺忙拿出手机，却听到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狗顺在一个阴雨天回村里接父母和孩子来了。城里的房子买大了，一个人住着冷清。 天晴了，村里人又一次聚到一起。“你看驴求的外狗顺，把媳妇领到城里卖了，回来可把他大他妈和娃娃领到城里卖起了”。“狗日的不学好，我娃我媳妇今年又给我挣了几万，我给我娃赞哈在县上买房呀”。“唉！要是狗顺争气些，翠玲现在也在城里给我找到工作了”…… 村里人骂着狗顺，想念着翠玲。 三年后岁强从警校毕业了。女同学要跟岁强回家。岁强不让。妈说过，找媳妇要找翠玲嫂子那样的。 岁强所在的派出所辖区有个三道弯的城乡结合部，哪里黄赌毒泛滥。局里要严厉打击。岁强是新人，所长交代让跟另一个所里的同志穿上便衣，化妆成农民工去侦查。大冬天的那些女的个个坦胸漏乳，跟过往的的路人暗示着。 熟悉的身影毁了岁强的三观。翠玲嫂子拉住一位民工大叔硬往身后的房子拖。胳膊上满是岁强在缉毒培训时见过的针眼。 二 岁强大学毕业了，当了人民警察。岁强爸高兴，专门关了县里的店门，回村里设宴请乡亲们吃吃喝喝。老村长给岁强挂上大红花。亲戚朋友你一句他一言的道贺着，乐的岁强妈像给岁强娶了翠玲一样的儿媳妇。 牛孝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岁强考上大学，是岁强父母在县城做生意，从小让岁强在城关小学上学，城里教学质量好，对娃娃抓的严，所以岁强有出息。想着儿子小虎二年级了，还一问三不知。他把问题全归到了村学里老师不会教的原因上。于是他下定决心，地不种了，羊不放了，果园承包出去，家门锁了，去城里打工。给儿子转学。 媳妇翠花不愿意，放不下家里的一切。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牛孝家贫，看中牛孝的老实能干。跟父母闹翻跟了牛孝。众人都取笑“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婚后为了亲戚朋友看的起，她和牛孝起早贪黑的种药材，种蔬菜。跟别人学技术把家里的几亩平地全栽上了苹果树。还贷款买来乡里引进的优良肉羊。几年下来日子便过的红红火火。 家里的事牛孝从来都是听着她的去做，可这次给儿子转学进城的事却由不得她了。平时老实的牛孝告诉她:“你嫁给我，我家祖辈感谢你，我是爱你胜过一切，其他事都让你当家做主，可孩子教育问题起大事，马虎不得。你敢保证我家虎儿将来当不了国家领导吗？耽误了大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一番话说的翠花硬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看着这平时话不多的“榆木疙瘩”也幽默不糊涂，更觉的自己当时没嫁错人，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果不其然。于是紧紧抱住牛孝在脸上狠狠地吞了一口。 牛孝从小跟村里盖房子的匠人学过手艺。在城里安排好学校和住宿生活后很快便在工地上找到了活，一天能挣好几百。翠花专职送虎子上学，给爷两做饭。小日子倒也滋润。 城里学校果然好，一年下来小虎子由原来的不及格到抱回了奖状。一口浓重的乡音也变成电视上的普通话。乐的翠花心里美滋滋的。喜得牛孝咧着嘴直笑。时不时的摸着虎子的头道“我这娃，明一定当官呀”。牛孝乐了，干活更卖力气负责任了。老板舍不得，干完这个工地说什么也要叫上牛孝去下个远点的工地。还给牛孝加了工钱，成了带工的。牛孝为了孩子老婆有好日子，也就答应了。随老板去了较远的工地。十天半月的回来一趟，给翠花足够的钱。不让娘两受丝毫的委屈。 房东婆娘是城边上的拆迁户，家里地全征光了，大把的钞票使得她们祖辈啥不干也能吃喝好几代人。每日里吃完饭便去门口的棋牌室打麻将了。见翠花天天在房子绣花扎鞋垫，自己看看也不懂。直夸翠花心灵手巧。直叹息自己要想翠花这么聪明，打麻将就不会输了。都怨自己太笨，天天输好几百。翠花心里就思想了，照这么说，我这么聪明要是打麻将岂不是一天能赢好几百…… 隔壁房子也搬来跟翠花一样的一家人，也是给孩子转学来城里的。这女人一来就和房东婆娘一起天天送了娃就打麻将。两个人今天又输了一双。一回院子就嘟囔了半天，你怨她，她怨你。 翠花心里痒痒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至于吗？想当初 姐在村里可是养殖能手，那好多人都养不活的羊不是让我一只只喂的膘肥体壮，种了地里光长叶子不长根的药材不也让我给它拾掇一行行长的根系旺盛吗？于是她决定去麻将馆看看。 房东婆娘给她大概解说了一下，她便坐在旁边看着。原来这么简单啊，不就是把同类的弄几组对子，顺子的。很快翠花便看出了门道。房东婆娘要打万子，翠花觉的应该打条子，便提示了下，房东婆娘没听翠花的，结果一张万子下去就点了两响，而条子其他三家都不要。于是气的直拍大腿，后悔没听翠花的。 晚上翠花悄悄的拿出他放在“牢靠处”牛孝给她娘两的生活费，从中间抽了两张当本。准备明天一博。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学，虎子回家吃饭后去了学校，房东婆娘便要去打麻将了。翠花跟着去了。真好三缺一。散场了，一打三，每人都输一百多，翠花赢了好四五百。几个婆娘嘟囔了几句就各自回去了， 翠花在房子里五块、十块、二十的一遍又一遍数钱数到手发麻。小虎子放学回来，翠花兴奋的带虎子去了饭馆。几日里下来，翠花便赢了好几千块，门口麻将馆的婆娘都“不敢”跟她玩了。老板鼓励她玩大点，去他家里玩。翠花去了。这次翠花输了，几天来赢的钱全输了。于是又拿出了“牢靠处”的钱。又输了，又拿。 牛孝工地上出事了，因牛孝指挥失误，几个瓦工受伤了，躺医院花了几万。老板虽然没有怪罪牛孝。可翠花一个又一个“没生活费”的电话打的牛孝很烦，却不好意思去老板跟前。于是只好找工友们借了。 “王哥”脖子的大金链子比翠花小指头还粗。翠花又输完了。这次牛孝在没打钱过来。王哥豪爽的就扔给她几张。还带她去买了个手机，教会她上网。 小虎子吃完饭写作业了。翠花拿着王哥的名片看着。“进出口带贸易公司董事长”。 一大早，小虎子刚走，王哥就打来电话，叫翠花去吃早餐，然后又给了他钱带她去打麻将……。 小虎子回来见妈妈不在，想哭，但想到老师说过要坚强，便忍住了泪水。去门口买了两个馒头吃了，做了作业睡觉了。 山里人嗓门都好。KTV里翠花一嗓子唱完，王哥的朋友都鼓掌大喊:“再来一曲，太好听了，嫂子真漂亮”…… 从宾馆出来快晌午了，翠花习惯性的想起该给小虎子做饭了。慌忙回到出租屋里。想想这些年真是白活了。自己那方面差了，要长相是长相，要身材是身材，唱歌跳舞，那样不是最好的。谁规定城里人就有楼房住，有轿车开。自己那会为什么不听老人的话，跟了这个没出息的男人……。王哥答应过，只要伺候好他，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是她的。自己要抓住机遇。于是她给小虎子留了几十块钱，写了字条又匆忙的离开了。 这天，刚跟王哥和他的几个朋友回到宾馆，高跟鞋穿的她脚疼，正准备脱掉洗澡。房间门被打开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审讯室内这个“王哥”交代了，进出口带贸易公司就是“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把钱进口到自己的口袋”。 翠花被判刑了。牛孝领着虎子回到了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茫然不知所措……！
主编：高梁 编委：贾录会 刘小荷 王宁伟 王新荣 张满珍 唐静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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