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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在秋意渐凉的夜里，老屋，带着它温暖的记忆逆水而来。 多少次，在梦里与你纠缠，多少次在我思念的眼神里凝望你老去的背影，听到了即将要拆除的消息，我满怀的思念碎成了一地的惆怅。于是，我决定去看望你——老屋。 终于再次站在了你的面前，打开斑驳沉重的大门，一股熟悉的荒凉的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梁间筑巢的燕子已不见了它们的踪迹，它们的每一次远足是否也牵着老屋深深的惦记？房檐的红漆早已剥落，有几处檐板也不知去向，露出了一根一根裸露的椽头。未曾上漆的门板历经风雨的照看已变得的面目可憎，褐黑一片。门帘也成了丝丝缕缕的布条在秋风中舞荡着。几根木架子孤零零戳在那里，我仿佛看见了碧绿茂盛的葡萄架在蜜蜂的蹁跹里炫耀着诱人的果实，两颗果树突兀着干枯的枝桠，地面上长出了一丛丛杂草，这个四面挡风的小院成了它们的乐园，在肆意蔓延着，它们是这里正真的主人么…… 轻轻推开东屋的门，大炕熟悉的焦油味道混合着灰尘的气息鼓荡着我的胸腔，大炕上面只有一方烧开了大洞的炕席，静静的躺在那里。 屁股一阵灼痛，那被灼伤的疼痛在我的记忆中荡漾开来，童年的冬天，好冷好冷，母亲把炕煨的热热的，却在半夜，在睡梦里烧到了炕席，毛毡，也让我稚嫩的屁股险遭厄运······斑驳的墙面曾经给了我切肤的疼痛。墙面遍布一个一个的黑点记忆着血样的鲜红，这面墙上究竟居住过多少吸血的生物？白天的它们消失不见，却总是在夜里把我从睡梦中叮醒，而后在母亲昏黄的灯光下，在睡眼朦胧中一次次追逐它们逃匿的身影。这样的较量直到我上了中学才渐渐终止。 从东屋走进西屋，这里是厨房，被烟熏黑的屋顶结着蛛丝，炉膛如两只黯哑的眼睛在静默的时光里慢慢咀嚼那古老的心事。 曾经炉膛里那红红的火苗舔过奶奶疲惫的面庞和父亲执着的胸膛，定格在母亲那针线翻飞的手上。 书房的藤椅布满了灰尘，墙上的一副相框里，祖父粗糙如树皮的皱纹盛满了岁月的沧桑，有奶奶慈祥的笑容，有父母青春的见证，还有我姐妹光靛的缩影，我默默地取下相册放在随身的包里。 所有的记忆终将变成那个门槛，在我的记忆里节奏分明着，我的祖辈和父辈们，在这门槛上跨进跨出，命定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总也走不出老屋深深的期望。土地是它们的全部。在黄牛节奏分明的反刍声中延展着对土地的渴望。 老屋老了，孱弱的身子支撑了祖辈们的希望。也支撑起家的温馨 如今，我的姐妹在老屋期盼的眼神里依次走了出来，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求得生存，却总是在寒冷的夜里想起逆水而来的老屋，对老屋的思念如同那永不调零的花朵，在我的记忆里鲜活着。 或许，明天，老屋就会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回归土地。这里将会竖起一座座高楼。我那游荡的魂灵又该何处安放？ 我知道,我的根在这里，我的情在这里，这里还有我众多的兄弟姐妹，有他们孱弱的双肩撑起的希望，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用我张开的双臂和他们一起寻找充足的阳光。 我知道 ……
杨桂林，金昌市作协会员。一个热爱生活的女子，喜欢诗意的行走在河西大地，用文字记录生活点点滴滴。 主编：高梁 编委：贾录会 刘小荷 王宁伟 王新荣 张满珍 唐静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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