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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赏】白玉芳 | 姐夫

 新用户98917666 2022-07-24 发布于甘肃

白玉芳,女,甘肃庆阳人,大学文化,中学教师,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喜好文学、书法、摄影,散文诗歌论文散见于《陇东报》《庆阳教育》及生活杂志和微信平台。对家庭教育、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有自己独到的思想,现为庆阳市心怡心理咨询中心咨询师、庆阳市妇联家庭教育讲师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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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芳 | 姐夫

二姐夫回北京时间不长,就来电话说病得很厉害,据说在首都有名的医院有名的科室治疗,最后从几个姐那里我得知姐夫病情的真实情况,我的眼泪似什么我无法形容,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减轻我的伤感,我拿起电话打算给我的朋友说这件与他不相干的事的时候,我哽咽语凝,泪水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维和表达。最后当朋友听清楚后,他不以为然地说:“哦,原来是姐夫病了,我还以为是……”别人以为我对姐夫和对其他亲人的情感态度应有所区别,但我又怎么能区别得开?

我在心底诅咒病魔,在心底乞求上苍,祈祷上天给姐夫一个特别的关照吧!

说起姐夫,我那些遥远的童年往事一个个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我身后那些深深的成长足迹盛满了很多关于姐夫的记忆。可以这样说,姐夫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也是看着我变老的人,我生命经历中有许多和姐夫相关的难以忘怀的故事。

大姐夫常常开我的玩笑说:“五妹现在出息的人模儿人样儿,小时候,穿着开裆裤,裤子尿的湿的,鼻涕掉的长的……”经姐夫这么一说,大伙都会想像出我幼时那个狼狈可怜的小样儿,都笑得不得了。我在否认姐夫的同时也还嘴,硬说姐夫毁我形象,其实姐夫没有贬我之意,我相信这是真的。我不到一岁时,大姐就出嫁了,我几乎和大姐没有在一个锅里吃过饭,我和大外甥几乎是同龄人,我的儿子和外甥的儿子同岁,大姐和我的年龄差距竟是如此的大。

二姐结婚的时候我四五岁吧,我一直记得那个细雨迷蒙的日子,二姐梳着齐耳短发,头顶偏斜的用红头绳扎起一撮头发,背坐在厨窑的炕上掉着眼泪。二姐是那么漂亮,那垂在眼睑的泪珠我现在还能想起它的晶莹和垂滴的情态。我当时很羡慕堂哥作“押马娃娃”时戴的那朵大红纸花,就是当年参军新兵或子弟兵立功后带的那种大红花。二姐夫是当时我家第一个“公家人”,复员军人,一个军工保密厂的工人。姐夫不是今天帅哥的“帅”和“酷”,是天生的英俊,真正的美男子。二姐夫和大姐夫比较,说话更“损人”,他说:“五妹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现在是美女了,小时候和我睡在一个被窝,还尿床了,差点没有把我冲跑……”我们一伙人听着就笑得更厉害了,他们大多认为姐夫编故事呢,姐夫说的还是真话,那时条件差,小孩子衣服单薄,常受寒凉之苦,五六岁的孩子尿床是常有的事。当时家里穷,床铺被褥有限,姐姐姐夫回来的时候,我和小妹就是“加塞”的,只要能勉强挤下,我们就没有什么条件可以讲了。

三姐结婚的时候我刚上一年级,我还不到7岁。三姐夫当时是我家的“大腕”,是长庆油田的石油工人。三姐夫的前身也是军人,但他很有点文化人的气质,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三姐夫是外地人,正宗的“老陕”,是秦岭脚下的人,性格很倔,相貌也长得具有岭南人的特点。其他姐夫都按本地的风俗称呼自己的岳父岳母叫姨父姨娘,而三姐夫是六个女婿中把我爹妈叫爹妈的唯一的女婿,我们因此觉得三姐夫更亲切。三姐夫和大姐夫二姐夫对我的评价大不一样,三姐夫说:“五妹很聪明,我最喜欢她。”惹得其他姐妹把他给戏骂一番,我只是爱跟姐夫学习写字画画罢了,姐夫是个爱才之人,如果这个原因解释不通,就没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了。

我的三个大姐夫大我许多,他们都是40、50后人,如今都年逾古稀,都早已“晋升”到爷爷的级别了。我无兄无弟,无法体验到兄弟手足亲情的温暖,但姐夫在我的生命和生活中给予我的何尝少于兄长的给予?

四姐夫是60后,和我是同年代人,给我的感觉更像哥哥,因为他和我的年龄接近,大我三岁。四姐夫为人厚道,质朴善良,诚实可靠,虽是干部子弟,但他没有一丝的骄横之气,看见他,人就会产生一种信任感。我的过去四姐夫无从知道,他只有就眼前评价我了。“五妹是姊妹中最漂亮的。”这话引起大伙对他人品的“怀疑”,认为他厚此薄彼别有用心,我们再次哄笑了好一阵子。因为同龄人的认知观念近似,遇到一些什么疑难我很愿意拿着问题和姐夫商量,因此我感觉四姐夫真有兄长的智慧和风度,更有兄长的爱心和耐心。

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那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年代,三个大姐出嫁了,但还有我和四姐小妹,我们要吃饭要读书,父亲的负担很不轻。大姐夫是标本式的中国农民,勤劳本分,老实耿直。那时我们住在地坑院里,人畜的粪肥都要用扁担担筐挑着送到巷道门前的场地里。记得大姐夫常常来把厚厚的一层粪土挖起来,自己把满担满担的粪从地坑院里担上来。那时粮食最紧缺,姐夫有时来我家的时候给我们拿了很多玉米面馒头和米面黄儿,一次有时能拿一脸盆,大姐说姐夫每次拿馍的时候都说:“有几个妹妹哩,拿多点!”所以,小时候我们三个小姊妹没有少吃大姐夫的血汗,大姐夫在我家是出过苦力的人。现在一想起艰难岁月里姐夫的付出,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1975年的夏天,父亲得了一场大病,非手术不可,在那些日子里,大姐夫就日夜守护在父亲的床边,细心护理,没有睡过一个像样的觉,直到父亲出院。病友们夸赞姐夫的孝顺,多少人都误认为姐夫是父亲的儿子,父亲出院后,姐夫瘦了一圈。

我们三个小姊妹上学时,虽然学费每期只有一元两元,一般家庭要拿出也很不易。除了学费,日常费用的困难更多。多亏我们有姐夫的接济供帮,似乎比同龄人的日子容易点。我上小学时,像样的真正叫书包的背包,是二姐夫买的,上面有红漆写的毛体“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字样。我第一次用的铁笔盒也是二姐夫买的,碧蓝的大海上海军战士挺立在军舰上威严地注视着前方,这是笔盒上最漂亮的图案,这让我的同学艳羡不已。冬天农闲时,二姐去姐夫那里“蹲家属”去了,开春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有新的花条绒、格子尼布衫、新绒布鞋穿了。小学那几年,我最好看的衣服大多是二姐夫买布二姐做的,那些衣服的色彩款式是我童年最美的记忆,就是现在,我对条绒衣服、格子衣服依然情有独钟,我爱人一直反对我选这种服饰的眼力,但他怎能知道这和审美根本没有关系。

我上学时,用的最阔气的笔记本是三姐夫给的“工作笔记”,这是姐夫当时的办公用品,这种本子厚实质量,纸白光洁,那时候学生写字的本子纸张都很差,有点像现在的“烧纸”,当时也有一种纸叫“马粪纸”,我们常用这种纸写作业,所以,姐夫给我们的这种本子就如奢侈品一样,以后就有了粉红色浅绿色的塑料皮笔记本,里面隔几页还有刘晓庆等电影人的明星照,漂亮极了。同时,还经常给我们买钢笔、墨水、墨汁、墨盒等文具,我们不再用二分钱墨水精和一毛钱的墨锭了,我们的学习用品上了档次。我喜欢色彩是因为我喜欢画画,三姐夫给我买了一盒色彩全、质量高的24色彩笔,这在当时我和我的同学都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我不再用八分钱一盒蜡多色少的蜡笔了。我最初的读物是三姐夫给了我一套《十万个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最好的书,之后,我看到了《可爱的中国》《鲁迅选集》等好书,因此,今天我对书对画对笔墨的情感兴趣都是源自姐夫的影响,三姐夫永远是我的书画老师。

就这样,我们在姐夫的帮助下,走过了艰苦的求学之路,终于完成了学业,实现了金榜题名的梦想。回想起这一路的经历,是姐夫给予了我们物质和精神上的巨大支持,所以,我们对姐夫的情意是不能简单的用“感激”二字来表达的。

后来我们都大了,我们的羽翼丰满了,相继都离开曾经哺育我们成长的温暖巢窠,给父母留下了许多失落和伤感,我能体谅父母嫁女时的透凉的心境,但我们经常在工作之余回家探望父母,帮助父母继续过日子,几个姐夫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致使父母的日子踏上了时代的步伐,这给父母带来了许多安慰。

再后来姐夫都老了,但依然像当年一样体谅挂念我的父母。我最不能忘记的是:2006年初冬,父亲病危,几个姐夫都从很远的外地回来看望父亲,父亲见了姐夫,双手紧紧的握住姐夫的手,虽然握力已经很微弱,但我能够感觉到他们翁婿之间几十年来的深厚感情。当时,几个姐夫看到父亲的病情,个个老泪纵横,当父亲去了的时候,几个姐夫跪在灵堂前悲戚落泪。在丧葬父亲时,按地方习俗,女婿是不穿长袍孝衫的,但父母的六个女婿和孝男一样从头到脚披麻带孝。父亲走了,我们姐妹的心空旷孤寂,但看到几个姐夫高大的身影时,我们的心也就有了依靠,是姐夫给我们长了精神。

现在,当我知道姐夫有病时,我也隐约地感觉到,我如同兄长般的姐夫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是有限的,我们期盼着团聚的日子不再明晰。多少次拿起电话,泪水让我无法看清那些号码,看不清我书写的信息。姐夫的回信每次第一句都是:“五妹,姐夫很好,勿念……”看到了属于我家这种特别的称呼,我的幸福和安慰,还有那么多生命中的感动一起化为我决堤的牵挂和思念。

幸福的生命不是任凭风吹雨打,而是有人替我们遮挡风霜雨雪。当地有句俗语:“一个女婿半个儿。”今生,父母因有这样几个儿子是幸福的,我因有几个这样的姐夫是幸运的。当年,如若没有姐夫的鼎力相助,父母的梦,我的梦,如何才能梦想成真?姐夫和我们姊妹的这种特殊的手足情,我今生没齿难忘。

姐夫,五妹时刻为你们祈祷,请上苍赐予你们每人一条生命的绿色通道,让姐夫都顺利的度过生命的关卡,走在浪漫的夕阳晚照的幽径上,享受美好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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