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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赏】 远山 | 那沟,那畔,那人!

 新用户98917666 2022-07-24 发布于甘肃

那沟,那畔,那人!

远山

“八百里秦川,比不上董志原边”,我的家乡就在董志原东南部的边远山村,是典型的原边咀梢,那里沟壑纵横,梁昴交错,靠近沟边是一道低矮整齐的山岭,那道岭朝沟的方向就是沟畔,沿着那弯弯曲曲的沟畔曾经坐落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农家庄院,那些个庄院住的人家都姓李,那个村庄就叫李家岭。

李家岭曾经是一个名不经传、偏僻贫苦的沟壑小村庄,甚至在地图上找不到她的名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我们的祖先在那里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靠着那一道沟畔边上的薄田,靠着沟底那一眼泉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

我七十年代初出生在那个沟畔的窑洞里,生长在那沟畔的坡梁上。在那黄土残原一溜溜沟梁的褶皱里,在那炊烟袅袅、山花烂漫的沟畔上,花开花落、冬去春来,我度过了幸福的童年,留下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

如今再回到老家总要转到沟边,看一看那些已经撂荒的崖庄院和塌陷的土窑洞,望一望那个已经干涸的泉眼,闻一闻那沟畔上香气浓郁的野花儿,摸一摸那曾经爬过的老树,我思绪翩翩,童年的幸福经历又像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些形态各异的庄院里,住着一群一群的顽童,每院至少三四个,都是我们李氏家族的兄弟姐妹,我们一起疯玩,我们不比吃穿,不论乖丑,我们的袖口都漏着棉花,破的没有样儿的布鞋都漏着“他大舅他二舅”,我们只顾撒着欢儿的玩,我们一起打烟盒叠的三角板儿、滚铁环、捉迷藏、踢毽子、打沙包、抓“窝窝儿”(羊骨头)、玩尿泥……,玩累了就随便在谁家的大炕上扎堆睡觉觉,饿了去任意一个庄院里吃挂在房梁上的馍馍,渴了扒住不管谁家的大水缸舀上一大马勺水一起喝个痛快,谁家炸了油饼那种香味飘满整个沟畔儿,闻着味儿兄弟姐妹们就溜到一起舔嘴唇流口水……,叔叔婶婶们对我们这一群娃娃不分彼此,不管去谁家都有人问“吃馍馍呀不?”这一最高待遇,不管吃不吃顺手就把热腾腾的大馍馍塞到手里了,那种幸福真是让人甜到了心里,我们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哪个院里的娃娃,但我们都更喜欢到别的窑院里去吃饭睡觉,那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们。稍大一些了我们都一起上学,一起念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放学了一起放羊,拣羊粪,拾猪草,偷“社会主义”的苜蓿,也一起到沟底下那一眼泉子里抬水。

那些沟沟坎坎,山涧梁峁,都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和酸甜苦辣,北沟梁、芋子滩、杨树滩、大撇洼、南沟台、窑院壕等山山峁峁,那些羊肠小道我们不知道溜了多少次,摔了多少次,我们在那里上树掏鸟蛋、打胡基仗、在河水里洗屁股、隔着沟和邻村的娃娃骂仗、有文艺特长的姐妹们教我们唱歌唱戏,伙着伙儿去偷吃生产队里的向日葵,真是惬意极了。

有时候我们耍恼了也搞内耗,兄弟姊妹们也相互骂仗,那骂仗就像对山歌一样,你骂一句,我回一句,声音清脆,抑扬顿挫,好不悦耳,骂到天昏地暗了也不肯罢休,回家的路上还骂,但是回到家门口了就都不骂了,一是怕大人骂我们不知道谦让弟弟妹妹,主要原因是我们光顾着骂仗了回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拾的猪草拣的羊粪连手提框的底都扇不住,更怕大人“拾掇”我们。头一天相互骂的狗血淋头,第二天早上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叫上一大群去上学了。那时候我们十几个堂叔堂婶都非常亲近,父辈们除了不天天在一起吃住,其他的事情都是一家子,谁家有事大家一起商量,谁家有难一起帮衬。我们姊妹中有几个跌崖的(包括我自己),摔伤胳膊腿的,有得了重病的都是叔叔婶婶们一起叫医生送医院精心照顾的。我们一大群姊妹整天都在一起,一两天不见了,就结伴去找上玩,或者一起互相抄作业,侃大山。玩的地方多数都是那一道弯弯曲曲的沟畔儿,那种幸福真是让人觉得温暖舒服,无拘无束……

时过境迁,岁月悠悠,一眨眼间我们就不再少年,曾经一起玩尿泥长大的伙伴们都年近半百。正如岁平表弟说的:“几天的个吊鼻月英都当了奶奶了”。想到这些我真是感慨万千,感慨岁月沧桑,感叹人生短暂,曾经血气方刚的叔叔婶婶和姑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有的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这些“碎包佬娃娃”也都被人称作爷爷奶奶了。我们曾经也雄心勃勃,立志成就一番大事业,荣宗耀祖,可惜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满脸沧桑了还都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的跋涉着,再回到老家,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沟畔还是那道沟畔,而那些沿着沟畔的庄院都成了废墟,沟底那个泉眼早已塌陷的看不出样子,只剩下那些老树还在顽强的摇曳着,人们都搬进了那一排排宽敞明亮的新农村洋房里,甚至好多年轻人都举家进城,让那些漂亮的新居成了留守院落,村子里的好多人都不认识了,不觉一股惆怅和忧伤暗暗的涌上心头。

感慨时光荏苒,感叹岁月沧桑,感恩亲情难忘,感念奋斗艰难。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就像我们的父辈一样,奋斗只有起点没有终点。金钱名利永远没有满足,只有亲情让人觉得温暖,感到鼓舞,老家的兄弟们建了微信群,看到兄弟姊妹们一起交流,更加觉得珍贵,孩子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昨天,父辈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让我们都善待亲人,善待自己,趁着我们还年轻,趁着我们还能自己做主,让我们走到一起,共同勉励,共同享受幸福快乐,珍惜我们的缘份,因为我们都是一个沟畔上长大的娃!

那沟,那畔,那人,成了我们永远的念想!

远山,又名阿迪,1970年10月出生,西峰区董志镇人,大专文化,长期从事基层工作,对农村有深厚感情,喜欢文学,散文、诗歌散见于陇东报、党建杂志、网络等。

原创:远山   编辑: 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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