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康复外科理念中的微创手术

普外空间 2022-07-25 20:13 发表于北京

作者：陈创奇

文章来源：中华胃肠外科杂志, 2022,25(7)

摘要

加速康复外科（ERAS）和微创外科是引领21世纪现代外科学进步的两个重要发展方向，其为手术患者的快速康复及医疗资源的更合理利用，提供了新的临床治疗方法及理论依据，是手术相关学科的临床研究和学术交流的两大热点内容，并推动了外科各专业的快速发展。ERAS包含了术前、术中、术后等一系列优化措施，其中微创手术作为术中优化的一个重要环节。手术质量好坏特别是微创手术，对术后患者的康复起到关键性作用，是ERAS重中之重的措施。ERAS与微创外科联合应用不仅安全可行，而且有利于提高或改善术后患者的近远期疗效。采取微创手术联合ERAS管理，将使患者切口更小，创伤应激反应更小，更好的手术耐受能力，术后疼痛减轻，更早期的下地活动，更快的器官功能恢复，且会减少并发症的发生。总之，ERAS与微创外科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两者作为现代医学的两大杰出成果，为现代外科学的发展开拓了新篇章。

加速康复外科（enhanced recovery after surgery，ERAS）是指采用有循证医学证据的围手术期处理的一系列优化措施，以减少或降低手术患者的心理及生理创伤应激，维护器官功能，促进患者在短时间内恢复生理功能，达到康复出院标准［1, 2］。ERAS和微创外科是引领21世纪现代外科学进步的两个重要发展方向，其为手术患者的快速康复及医疗资源的更合理利用提供了新的临床治疗方法及理论依据，是手术相关学科的临床研究和学术交流的两大热点内容，并推动了外科各专业的快速发展及临床应用。

ERAS理念诸多措施的实施，促进了手术患者的术后康复。Kehlet教授曾经提出影响术后康复最关键的五大要素，包括：（1）多模式止痛；（2）术后早期进食；（3）术后早期下床活动；（4）避免或减少使用鼻胃管；（5）控制性输液［1］。但不容忽视的是，手术质量的控制，特别是微创手术的开展和应用，是ERAS众多措施中最为重要、最为核心的治疗环节，对术后患者的康复质量和康复效果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微创外科及ERAS的发展现状

法国医生Phillipe Mouret于1987年3月在人体行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成功，揭开了腹腔镜外科手术或微创外科的新纪元［1］。35年来，随着手术水平的提高、医疗器械设备的改进和升级，伴随着影像学、光学内镜、新材料科学、新能源、信息科学、自动化控制技术等在医学领域的深入融合发展，以腹腔镜外科为主，机器人外科、内镜黏膜外科等为代表的微创外科技术也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较传统的开放性手术方式在外科疾病，特别是肿瘤治疗方面的优势，愈发明显，并逐渐受到大家的推崇和重视［1, 2, 3, 4］。

在传统腹腔镜手术基础上，腹壁无瘢痕手术、立体电子内镜和达芬奇外科手术机器人系统成为近年来微创外科发展的新方向［1］。腹壁无瘢痕手术的基本入路是经自然腔道内镜手术（natural orifice transluminal endoscopic surgery，NOTES）和经脐入路内镜手术（transumbilical endoscopic surgery，TUES）［1］。NOTES是使用内镜通过在胃、结直肠、阴道、膀胱等自然腔道上形成人造穿孔后进入体腔完成相应的诊断或治疗的技术，切除的标本通过这些自然腔道取出，从而达到腹壁无瘢痕，术后疼痛更轻，恢复更快，具有更加微创、更加美观的效果［1，3］。

近年来，在普通外科、泌尿外科、妇科、消化内科等领域已陆续开展了较多数量的NOTES。尽管NOTES在动物实验、临床研究、器械改进等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但因其技术难度较大，设备和器械均有待进一步改进，且存在腹腔感染和脏器穿刺孔漏的风险等，使其未能得到广泛临床应用。同NOTES相比，TUES不存在胃或结肠穿刺孔闭合的技术困难、内脏穿刺孔漏以及因此带来的腹腔污染和伤口感染等，从而可以避免目前NOTES技术存在的这些问题，术后除脐部皱褶部位外亦无可见的手术瘢痕。TUES有单孔腹腔镜或减孔腹腔镜手术。但TUES不足之处，是在脐部周围狭小空间操作时，诸器械间存在相互干扰从而影响手术操作，以及在腹腔内器械与镜管呈平行方向，视野会受到限制，操作难度有所增加，相对于常规腹腔镜手术技术难度较大［4］。

近几年迅猛发展起来的、与NOTES理念相类似的经自然腔道取标本手术（natural orifice specimen extraction surgery，NOSES）是结直肠外科领域的新术式，是使用腹腔镜、机器人、肛门内镜微创手术（transanal endoscopic microsurgery，TEM）或软质内镜等设备平台完成腹盆腔内各种常规手术操作（切除与重建），经人体自然腔道（直肠、阴道或口腔）取出标本的腹壁无辅助切口手术［1，3，5, 6］。经肛门全直肠系膜切除术（transanal TME，taTME）是NOSES手术的一种特殊术式，在微创外科领域又形成新的热点和特点，其充分地把腹腔镜技术、TME和NOTES结合在一起，既不乏体现微创外科和ERAS理念，又遵循了肿瘤根治性原则［7］。

目前已有研究结果显示，直肠肿瘤taTME手术具有较好的手术可行性和安全性，肿瘤根治度不逊于传统开腹手术和腹腔镜手术，而与后者相比，则具有较低术后疼痛和切口并发症发生率等优势［4，7］。因此，NOSES既在腹腔镜下完成传统的结直肠癌根治术，彻底切除肿瘤，同时也将切除标本经自然腔道取出，避免腹壁辅助切口并发症（切口感染、切口疝、切口肿瘤细胞种植等风险），完美地将微创手术与腹壁伤口美容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术后患者疼痛更轻、恢复更快、更加美观，符合ERAS理念，两者相得益彰［5, 6］。

ERAS理念是1997年丹麦Kehlet教授提出的外科新理论，2007年我国南京军区总医院普通外科黎介寿院士首先将“加速康复外科”即ERAS概念引入中国，其发展目前已广泛应用于众多手术相关学科，如胃肠外科、肝胆外科、胸外科、泌尿外科、骨外科、妇产科、麻醉等多个专科，其中以结直肠外科的临床效果最为突出［1, 2］。同时，ERAS也打破了许多传统观念的束缚，甚至是颠覆了有些陈旧的观念或看法，如术前禁食时间的改变、术后早期进食时间的提前、早期下床活动、早期拔除各种管道等，在不增加临床并发症的前提下，患者术后恢复加快，住院时间缩短，医疗成本降低，病床周转率提高，从而提升了手术相关科室的医疗、教学和科研管理水平。多个国内外的ERAS指南或专家共识以及ERAS示范病房建设标准评分的出台，有助于规范不同医院及以不同专业之间，按照以评促建的方式促进ERAS理念的临床推广和应用［1，8］。ERAS包含了术前、术中、术后等一系列优化措施，其中微创外科是术中优化的一个重要环节，ERAS与微创外科两者之间存在着相当紧密的关系，相互推动着各自的发展，两者相得益彰、相互促进。

二、微创外科及ERAS的核心理念

微创外科并不改变外科学的实质，也不是改变治疗的基本原则，但它是传统外科的一场技术上和观念上的革命，因为它是建立在以人为本的思想基础上［1］。在高度信息化的时代，高科技医疗器械的介入，高清、超高清甚至是4K电视腹腔镜屏幕的问世，解决了外科小切口、微创、美观、清晰术野与充分显露之间的矛盾，以尽可能小的创伤来完成传统的开腹手术操作过程。微创外科至今尚没有统一的核心理念，但客观上要求应符合以下原则：对机体造成的局部和全身创伤尽可能少、内环境保持尽可能稳定、手术切口尽可能小、炎症反应和疼痛反应尽可能轻、瘢痕尽可能小等［1］。

ERAS的核心理念目前也尚未达成统一的共识［1］。一种观点是采用有循证医学的各种围手术期（术前、术中、术后）的优化措施，达到减少创伤和应激反应，来达到快速康复［1, 2，8］；另一种观点认为，核心重点在于肠功能的早期恢复，促进了患者的快速康复［9, 10］。而目前ERAS已应用于多个学科，在非胃肠道手术的患者中，同样取得了显著的临床疗效。ERAS的核心理念到底是减少应激和创伤反应，还是在于肠功能的恢复，仍需进一步研究。但不容置疑的是手术质量，特别是微创手术对术后患者的康复起到关键性作用，是重中之重的ERAS措施，手术质量好，术后不发生并发症，患者康复就会快。

三、ERAS与微创外科联合应用有助于近远期疗效的获益

微创手术作为ERAS提倡的一个术中重要环节，它们两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作用，两者共同推动着现代外科学的发展和进步；两者联合应用不仅安全可行，而且有利于提高或改善术后患者的近期疗效，促进患者的快速康复。相比较与科技发展关系较为密切的微创手术，ERAS则围绕着以人为本的理念，强化改进和完善了围手术期患者的处理措施，优化了临床路径，减轻了手术应激和创伤反应，加快患者的术后快速康复［1］。同时，ERAS涉及的各种干预措施，已不仅仅只局限于外科，同时改变和影响了多个学科的发展，如麻醉、护理、康复等学科。

越来越多的国内外文献显示，更多的、复杂的外科疾病患者适合施行微创手术，相较于开腹手术，在术后康复上具有其独特的优势和特点，若能够加上其他的ERAS措施，不仅是安全可行的，而且对术后患者的近期康复会更快，疗效更好、疼痛更轻、伤口更美观，出院更早［1, 2，10, 11, 12］。如Tian等［11］回顾性分析了从2012—2015年连续行腹腔镜胃癌切除术的1 026例患者，应用基于影响癌症生存率的协变量的倾向评分方法，按照1∶1的比例匹配分为传统组和ERAS组，结果显示：传统组术后并发症发生率明显高于ERAS组（18.1%比12.3%，P=0.030）；ERAS组术后住院天数（7.09 d比8.67 d，P<0.001）、首次肛门排气时间（2.50 d比3.40 d，P<0.001）、补液天数（1.02 d比3.64 d，P<0.001）以及下床时间（1.47 d比2.99 d，P<0.001）均明显缩短。Ni等［12］对13个随机对照临床试验、共1 298例结直肠癌手术患者进行Meta分析研究，将其分为ERAS组639例和传统组659例；与传统组相比，ERAS组的总并发症发生率也明显降低（P<0.01），其平均术后住院时间、首次肛门排气时间、首次排便时间均短于传统组（P<0.01）。

微创手术和ERAS联合应用于肿瘤患者有助于改善肿瘤患者的远期预后，两者联合更具优势。Tian等［11］研究发现，与传统方案相比，ERAS方案与显著改善胃癌根治术后5年总生存率和癌症特异性生存率相关（分别：P=0.013，P=0.032）。按肿瘤分期划分时，两组仅Ⅲ期患者生存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44）。因此，实施ERAS方案有助于改善腹腔镜胃癌切除术后患者的短期预后以及5年总体生存率和癌症特异性生存率。

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一项研究，收集2010年1月至2016年12月期间收治的2 597例结直肠腺癌手术患者，分为ERAS组（357例）和传统对照组（2 240例）；与传统对照组比较，ERAS组术后平均住院天数、排气和排粪时间以及拔除尿管时间均明显缩短（均P<0.05）；两组术后并发症的发生率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ERAS组的五年生存率明显高于传统对照组（76.8%比69.5%，P<0.05）；进一步亚组分析发现，微创手术联合ERAS亚组的五年生存率（83.1%）高于开腹手术联合ERAS亚组（71.2%），但两组差异未达到统计学意义（P=0.470 6）；在传统对照组中，微创手术亚组的五年生存率（69.5%）与开腹手术亚组（68.6%）相近（P=0.276）；此外，Ⅲ~Ⅳ期患者亚组分析显示，ERAS组（135例）的五年生存率明显高于传统对照组（910例），差异有统计学意义（65.8% 比 51.1%，P=0.020 7）［13］。

四、小结

ERAS与微创外科联合应用对患者的术后康复效果是优于单独使用两种临床理念的［11，13］。微创外科的发展改变了外科治疗的方式，使切口变小，疼痛减轻；ERAS是现代医学对于围手术期患者术前、术中、术后管理的改进与完善，减少创伤应激，促进了患者的快速康复。两者的联合应用，使肿瘤患者的近远期疗效获益更加明显，且不增加并发症的发生。总之，ERAS与微创外科是相辅相成的，相互促进的，其中手术质量在术后患者的康复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是ERAS众多措施中极其关键的环节，在ERAS理念中起核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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